西闊
雪終會消融,流水寂寞
而北斗星升起的地方,百靈鳥用豎笛表達喜悅
或許,她此刻在睡夢里
提著螢火蟲,這世界萬物
同時被她提著
山巒和明月,清風(fēng)和草木
都有她的曠世之美
或許,這山川的線條也在她手里提著
就如這場雪,這雪粒中的白
同時也被她提著
戈壁和沙漠,牧場和馬匹
都具有形而上的語言
那我呢?趁雪未化之際
我要吻一吻這塵世的潔白
和她沁涼的肌膚,暗藏的火焰
以及洶涌的人間
杯水已在桌上置了許久。我懷疑
它繚繞的熱氣,是在等一個熟睡的人醒來
她夢里的抽屜,碼著暖胃的茶,熨好的襯衫和一個女子的小心思
窗外。群山在一群飛鳥的翅膀里
喜極而泣。而在水邊
背手站著一個孤寂的人。他在計算時差
好趕在她醒來前,把剛從山坳里采到的花
遞到她的窗前。玫瑰,牡丹,茉莉,還有不
知名的野花
他在百度上理解了這些花的含義
現(xiàn)在,他把一束火紅的玫瑰
放在剛買的地圖上,花瓣剛好壓住她居住的
城市
愛就是山,水,萬物和你
我要反復(fù)寫下這洶涌的水
如反復(fù)走過的街道
酒館,胡楊林和郊外
如我反復(fù)地提到一場大雪
多年前,曾把一封情書埋進雪里
好吧,我承認,這不過是一次抒情
把一場雪壓進爐膛,把一場雪走成白頭
把一場雪緊貼心臟
也不過是一次虛張聲勢
現(xiàn)在,我用力鍛打
試圖把它錘成愛的形狀
要摁住這突來的情欲,摁住這小小的竊喜
按理說,一塊冰被反復(fù)錘打,早該裂了,碎了
卻偏偏帶著鐵的韌度
按理說,一塊冰被焐進懷里,早該融了,化了
卻偏偏帶著火焰的溫度
有時候,我會爬上峭壁
不停地鑿刻
鑿出流水,孤島,和另一個自己
像一場盛大的晚宴,涂著蜜的弓箭射向密謀
者的嘴巴
像和自己的一場激烈對抗
像陷入巨石堆的巖羊,一次絕望的突圍
有時候在戈壁,會看到一只禿角巖羊
追著輝煌的落日
迎著漫天風(fēng)沙悲壯地流淚
桌子上放久了,就會問問筆
研墨的童子去了哪里
筆有時答有時沉默
三月了,他去山外放起了紙鳶
他要給進山修行的苦行僧送去齋飯
有時筆會忍不住抖抖身子
墨漬濺在白紙身上
有時像梅點,有時像雪花
有時因為什么都不像
紙就會莫名地羞愧,悲傷
——兼致愛情
總是想象,波多馬克河里栽滿櫻花倒影
星空下的眼睛是如此豐盛,紅寶石色的咖啡
杯子
裝著一個女子的婉約。騎白馬的男子
在微信里日行千里萬里,只為黃昏和落日
在一張紙上戰(zhàn)栗。在隆冬
波多馬克河就像個宮廷畫師,她會給周邊的
景致?lián)Q上唐裝
以迎接那個從大唐涉水而來的故人
也許會大聲談?wù)搻矍?,要知道,在面對愛?/p>
的時候
她們自有唐代女子的豪放,而現(xiàn)在
她把蜜一點點塞滿自己的身體
以應(yīng)對咖啡的苦破壞那猝不及防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