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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人物譜(四)

2021-03-12 01:31唐勝一
當代作家 2021年2期

唐勝一

她起始出軌,還偷偷摸摸,老公也還說她幾句,旁人議論她時她還繞道走。后來出軌多了,習(xí)以為常,公開化,老公也懶得說,旁人的議論她也不在乎:“反正就這么回事,誰愛說就說去唄?!?/p>

她三十好幾的那年,勾引上村里一個18歲的讀書伢子,弄得人家神魂顛倒,經(jīng)常缺課逃學(xué),甚至提出了休學(xué)的申請。人家父親無奈之下,瞅準個時機,提上一籃雞蛋,主動登門去與她交談。那夜她丈夫正好外出走親戚。她把兩個孩子趕到偏房做作業(yè),自個插上門與人家父親交談起來。人家父親說:“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孩子,他還是個學(xué)生哪!”她告訴人家父親:“我沒纏他,是你家孩子來找我?!薄澳菫槭裁此麑δ氵@樣感興趣?”她兩手一攤,笑笑說:“這我哪知道???但你作為父親,同時又是一個男人,你應(yīng)該清楚嘛?!薄芭丁?,對,”人家父親說,“我猜想,準是你呀,太有女人味了!”“你不想嘗嘗?”人家父親一驚,喜出望外:“想,想啊!”“那就別愣著,快點來,要不孩子做完作業(yè)來敲門,那可就過了這一村而沒了那一店嘍?!?/p>

她偷過18歲的伢子,也偷過村上年歲最大的春林大爺。春林大爺本來是好人,給全村各家各戶做過幫工。只是,她需要幫工時,春林大爺總會優(yōu)先照顧到她。有人給春林大爺開玩笑說:“去她家?guī)凸つ氵€是值得,有好吃的,還有好玩的,是享受哪!”春林大爺打著“哈哈”道:“我都80來歲了,那事奈不何了?!薄坝腥丝吹侥愫退H熱的場面?!薄澳且仓皇菗?、抱抱、親親、摸摸?!贝毫执鬆斀?jīng)不起一詐,不打自招了。

她偷人,當然也是有所圖的:偷年輕伢子,她沾光,心里平衡;偷老人,替她拼著老命幫工干活;偷一般男子漢,便是圖人家錢財哩。女人變壞就有錢。她手頭寬裕了,也就不愛勞動,整天打牌賭博。有時牌技不如人,輸?shù)锰珣K,她就動起歪腦子去打男人的主意。好些回,在沒有女人在場的小牌桌上,她內(nèi)褲也不穿地套條超短裙子,時不時地抬起一條腿放在鄰座的凳子上,故意走漏春光,讓3名男牌友只顧色瞇瞇地盯著她裙底的風(fēng)光,而忽略了她牌桌上手上的小動作,往往局局她都能夠爭到上游,男牌友輸個精光。有回人家輸?shù)蒙頍o分文,很不服氣,對她說:“今晚我只顧看你裙底風(fēng)光了,把1200元錢全輸給你了,你也就讓我上一盤吧?”她未作聲,默許了。據(jù)說3個男牌友都上了。后來牌友圈里流行著這樣的說法:“只要她打牌贏了錢,弄得男人輸錢不打緊,保準可以得到她人!”

她唯獨不敢跟村上“爛婦婆”一家的男人有染。她說:“我怕她,她像只瘋狗,亂咬人!我惹不起,只好躲。”可還是躲不掉的。爛婦婆不是指桑罵槐地說她臭不要臉、靠下口養(yǎng)上口,就隔三差五地指名道姓罵她是不講倫理、老少通吃的大騷X。

她與酒鬼李小里是長期的關(guān)系,用爛婦婆的話說,是“用X換肉吃“。她每圩都要在李小里的肉攤上稱上一大塊肉,可從來就沒人見過她數(shù)過肉錢。后來酒鬼李小里死了,她還向別人透露:“其實呢,李小里夫妻關(guān)系很不好,癲婆子會經(jīng)常把他的卵子都摳爛!”

12、老教書匠

老教書匠名叫金巧,實實在在地做了一輩子的教書工作。

金巧師范畢業(yè)那年,碰巧爆發(fā)了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運動。

金巧本來要分配當中學(xué)教師的,卻因地主家庭成份出身,依舊回到了老家山地村做一名小學(xué)教師,而且學(xué)校距離小村不足兩里路程。他暗自慶幸,畢竟跳出“農(nóng)門”無需面朝黃土背朝天了。盡管是村上小學(xué)唯一的科班出身,教個小學(xué)綽綽有余,可他低調(diào)得很,總是不停地向同仁請教,說話辦事謹慎得很,甚或在學(xué)生面前也從沒起過高腔,真?zhèn)€是夾著尾巴做人了。

隨著文化革命運動的步步深入,他有些夜不能眠了,擔心自個被批斗、被開除?;袒滩豢山K日,絞盡腦汁想對策,最終決定來個主動“改造”。他做了個黑白相間的高帽子,上書“狗地主崽子,須老實改造”的字樣,整天戴在頭上。既表明態(tài)度,又落實于行動,雖然距家不足一里路程,卻很少回家,以示與家庭劃清界限。

“金巧啊,明天公社要在我們學(xué)校召開批斗會,你就告訴同學(xué)們,放假一天?!?/p>

得到校長的這一消息,金巧的內(nèi)心就像開了鍋的粥無法平靜。畢竟,他是師范學(xué)院的高才生,人聰明,想的問題多,看得事物明哩。趁著夜深人靜,他偷偷溜回家,見到父親,“撲通”一聲,雙膝跪倒在地:“爺老倌,明天你要受批斗是吧?恕孩兒不孝,以求自保!現(xiàn)在你就教訓(xùn)教訓(xùn)我吧!”

那日的批斗會上,金巧依舊戴著那頂黑白相間的高帽子,手握拳頭,怒氣沖天地走上臺去,立在狗地主父親跟前,像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咬牙切齒,怒目圓睜,掄起大巴掌,使勁地抽打著父親的臉面。那是左右開弓,持續(xù)抽打,一打一個狠,令臺下的與會人員都看得眼花繚亂。金巧喘著粗氣吼:“你個死狗地主,剝削貧農(nóng),欺壓百姓,壞事干絕,天良喪盡!”

臺下的鄉(xiāng)親不禁議論:“這可是真打??!也是真罵啊!”

“打倒地主!”“打倒反動派!”會場的口號聲浪一浪高過一浪,整個批斗大會被推上了高潮。后來公社革委會定論這次批斗大會是最有效果的一次批斗會。

那時時興到處書寫毛主席語錄和革命標語。金巧瞅準這個機會,又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先向校長請求,然后向公社革委會領(lǐng)導(dǎo)請纓:“我一個地主狗崽子,首先要接受教育,再就是要勞動改造。所以,我請求下到農(nóng)家屋場書寫毛主席語錄和革命標語。”

金巧寫得一手好排筆字,且工作認真,到村寨農(nóng)戶往山坡石壁和房屋墻壁門板上書寫了七八個月毛主席語錄和革命標語,從未出過差錯。每到晌午飯時,總有鄉(xiāng)親農(nóng)戶留他吃飯。他免不了要謙讓一番:“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教導(dǎo)我們說,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鄉(xiāng)親往往回話說:“毛主席還教導(dǎo)我們,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金巧后來跟朋友講:“書寫語錄那段時間,我既很好地保護了自己,又生活得不錯,鄉(xiāng)親們都是好飯、好菜招待我?!?/p>

金巧是全公社表現(xiàn)最好的地富反壞右壞分子的子弟,也是唯一沒有受過株連受過批斗的地富反壞右壞分子的子弟。因而,他照例娶了老婆,盡管那女人長相難看,又不識字,配不上他這個高個頭、帥氣英俊、多才多藝的男子漢,可人家根正苗紅,是正正宗宗的貧農(nóng)出身。女人恪守婦道,勤儉持家,為他生育幾個兒女,小家庭的日子一路來都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哪。

后來村上的小學(xué)改成了中學(xué),金巧又去了更偏遠的一個山溝小學(xué)教書。

臨近退休年齡,金巧覺得自個一生出身不好,雖沒有吃過大苦頭,卻也沒能實現(xiàn)自個人生的遠大抱負,最最覺得虧欠自己的是婚姻愛情。他想彌補,相中了名叫羅羅學(xué)生的母親。羅羅母親30歲出頭,很是漂亮。他要是倒回去個20年,人家準會與他結(jié)緣。他這個自信還是有的,但也得是現(xiàn)在這種政治氣氛。他想著想著,不由得咧嘴笑了:那才叫男才女貌,絕對的般配!他想得有時不能自已,常借口為羅羅輔導(dǎo)家庭作業(yè)去看看羅羅母親,以解解眼饞、享享眼福。好在人家丈夫外出打工長年不在家,也沒啥子難為情的。好幾次他試探過人家,可都被婉言謝絕。

那回晌午,一場暴雨,引起山洪爆發(fā),小學(xué)門前的木橋沖掉了。金巧老師盡管年歲頗大,但他是第一個沖上前去背學(xué)生過河。在他的帶動下,全校7名老師都下到河里背負學(xué)生過河回家。金巧最后一個背上羅羅學(xué)生過河,就徑直將羅羅背回了家,上到人家階基剛把羅羅卸下來,他踩著的石板一滑,一個跟頭栽下溝去,以致羅羅母親快速地伸出手來也沒拽住。

金巧摔成了重傷。羅羅的母親將他扶到自家床上,為他擦去泥水,趕緊叫來醫(yī)生,后又在鄉(xiāng)親的幫助下送去了醫(yī)院治療。

金巧住院治傷的那段時間,他的病房熱鬧得不行:電視臺的記者攝像、錄音剛走,報刊雜志的記者又來采訪;先是縣市的媒體,再有省級的大媒體,乃至幾家中央國家級媒體也來過。一時間,金巧在洪災(zāi)面前不顧個人安危、背負學(xué)生過河的事跡上了廣播電視、上了報刊雜志,從一般報道再到大型報道、深度報道、連續(xù)報道,把個金巧巧描繪成了大英雄,名聲遠播??h教育局對他刮目相看,特事特辦。他因公負傷,提前兩年退休,且破例讓他的兒子接了他的班。更有人說,他因禍得福,對羅羅母親垂涎欲滴,最終也如愿以償。

羅羅的母親常給人講:“金老師真有師德啊,為了我家羅羅,落個終生殘疾,我們家真欠著人家??!”那眨巴眨巴的眼睛,已然閃爍著淚花。

13、劉寡婦

劉寡婦之死,讓全村人無限悲痛。老天憐惜,數(shù)日陰沉,不時的小雨陣陣猶如閃爍的片片淚花。

劉寡婦享年五十。村上的人都為她惋惜抱不平:“死得過早,多好的人啊!”“命苦哩,還沒享過么子福!”

劉寡婦不姓劉,原為鄰村人,姓郝名菊花,緣于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嫁入劉家,可謂《糊涂的愛》。

34年前,劉家的獨苗劉貴大病不起,送城里大醫(yī)院檢查是肝癌。一日有位“八字先生”來到旮旯村,替劉貴算上八字看了相。“八字先生”摸摸看看,掐指算計,神秘兮兮地胡謅一陣,最后道:“這病還是有救的,只是要花錢替他找個老婆沖喜,結(jié)婚拜堂入洞房就可趕走病魔、逢兇化吉?!?/p>

偏僻、閉塞、落后的山村很迷信,而封建迷信的地方吃虧受苦的往往是女人!在小村一帶,女人嫁后不生孩子要遭受一生冷眼,生了孩子要是沒有男孩也要被人戳脊梁背,要是有嫁不出去的女人,那可會活生生地被別人的口水淹死!劉貴父母也不例外地封建迷信,聽任“八字先生”指點,猴急猴急地替劉貴找老婆來沖喜。

郝菊花就是給劉貴沖喜嫁入了劉家。這事兒讓村里村外的人們大跌眼鏡:“菊花是個多好的妹子!漂亮,端莊,人見人愛,到她家提親說媒的都踏破了門檻,她一個也沒看上,年歲都拖大到二十六七了,她咋就肯屈嫁劉貴呢?!”結(jié)婚大喜的那一天,劉貴已病入膏肓,氣若游絲,奄奄一息。而一襲新娘裝扮的郝菊花,卻沒有絲毫的哀怨。婚禮排場,筵席六十桌,與之鮮明對照的嫁妝就顯得寒酸,僅一個上了兩把銅鎖的小皮箱,且由新娘郝菊花隨身帶著。

小皮箱嫁妝一時成了村人議論的話題:“別看人家好像沒有嫁妝,那口小皮箱,準是值錢的東西。說不準呀,還是一箱子錢呢?!”祖輩都是鄉(xiāng)里土郎中的劉家,與當?shù)厝思冶?,其家境較殷實,壓根底就不巴望郝家嫁妝,菊花愿過門成婚就讓他們心滿意足了。

沖喜沒帶來劉家所期盼的結(jié)果。一個星期后,劉貴還是于新房氣絕離開了人世。郝菊花自此一直堅守,成了名副其實的劉家寡婦。

常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劉家寡婦根本就沒給人能在自己跟前惹是生非的機會。丈夫劉貴過世后,她就與婆婆形影不離,白天與婆婆一道忙活計,晚上與婆婆同睡一個床鋪,就是回娘家走親戚也纏上婆婆陪著。越發(fā)這樣,越讓花心的男人對她流口水。男人們曾私下打賭:“菊花肯定還是處女,誰要是弄上她,我們大家給他湊份子!”村支書曾經(jīng)利用職權(quán)單獨于村辦公樓約見劉寡婦。當村支書提出非分之想時,遭到了劉寡婦的婉言拒絕:“李支書,我很尊敬你??赡闾岢龅倪@個要求,在我沒想好之前不能答復(fù)你。你作為領(lǐng)導(dǎo),我想總不會強人所難吧?!”高興而來的村支書,倒是敗興地離開了村辦公樓。

一晃幾年過去,劉寡婦的陪嫁小皮箱放在床鋪枕頭邊就一直沒有挪動過,究竟里面有何內(nèi)容,無人知曉,連形影相隨的婆婆也沒見到劉寡婦打開過。有回趁劉寡婦換洗衣服的當口,婆婆好奇拿過鑰匙開啟了皮箱的兩把銅鎖,打開一看,見里邊還有一個鎖著的小匣子,趕緊找小鎖鑰匙,卻是沒有。婆婆只好鎖上皮箱,心里犯嘀咕:嘛東西這重要,鎖上加鎖,鑰匙還不放在一起?再后婆婆對劉寡婦進行細心地觀察,倒是從其項鏈的心墜上發(fā)現(xiàn)了一把小鑰匙。

不少人勸說劉寡婦改嫁,連婆婆也動了惻隱之心,勸說道:“菊花妹子,你一個閨女身還是改嫁吧?,F(xiàn)今時代不時興守寡做烈女!”“媽,你嫌棄我是不?”劉寡婦看眼婆婆繼續(xù)講,“我嫁進劉家,劉貴雖沒動過我身子,但我們畢竟舉行過婚禮,是夫妻啊。我生是你劉家人,死也是你劉家的鬼!改嫁的事,往后可不準提嘍?!?/p>

在劉寡婦鐵心不改嫁后,人們又開始張羅起其帶養(yǎng)孩子的事兒。這事兒劉寡婦不反對。究竟帶養(yǎng)誰個好呢?劉寡婦思前想后還是頗費周折的,她娘家有好幾個侄子和外甥,任由她挑選,她沒要;劉家的幾個堂兄堂弟都愿將孩子過繼給她,她沒有自作主張。而是要婆婆請來劉姓家族的長老,讓長老斷定。?“您老德高望重,辦事公道,主持正義,講話有人聽。我想帶養(yǎng)孩子的事,就麻煩您老從劉氏子女中指定一個吧?!彼罱K帶養(yǎng)了一個劉姓的孩子,確實比親生兒子還親。劉寡婦去世的那幾日,她所帶養(yǎng)的孩子雖是個20出頭的小伙,卻一把鼻子一把淚地哭得死去活來。出殯那天,小伙子竟然撲倒在劉寡婦的欞柩上不讓養(yǎng)媽走。

小村的人都說劉寡婦心地善良,樂于助人,接濟過不少貧困人家;更說她生活檢點,作風(fēng)正派,從沒落下個閑話讓人嚼牙根。當然,也有人不可理喻,因為劉寡婦也是個普通人,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她咋就不改嫁?咋就不出軌?咋就不會外出打工享受生活?咋就那么頑固不化?咋就……

冬去春來,轉(zhuǎn)眼劉寡婦就過世一年多。一日,劉寡婦的婆婆才跟帶養(yǎng)的孫子講:“細伢子,你娘已過世一年多了,她這口陪嫁來的皮箱遺物,你就打開看看是什么東西吧?!奔氊笞勇爮牡靥统隽髓€匙,正欲開鎖時,倏地想起什么,收起了鑰匙,再回過頭來對奶奶說:“奶奶,?這是我媽唯一的遺物,您就等我明天到我媽墳上去講明一聲,征得我媽同意,再打開也不遲吧?!蹦棠厅c點頭,走出了房。稍頃,細伢子插上門銷,小心翼翼地打開皮箱銅鎖,撬開內(nèi)里小匣子的小鎖,發(fā)現(xiàn)卻是一份醫(yī)院診斷書,在病種欄里,赫然寫著“石女”二字。細伢子仔細看過幾遍這份醫(yī)療診斷書,不禁淚水奪眶而出。細伢子關(guān)上小匣子,鎖好小皮箱的兩把銅鎖。第二天一大早,細伢子就帶上劉寡婦陪嫁的小皮箱遺物,外加幾十斤燒紙,來到青山嶺上劉寡婦的墳前付之一炬。

細伢子跪地磕下三個頭后,哽咽著喉嚨說:“媽,您不愿讓人知道的隱私,我也不會叫它讓任何人知道?!?/p>

14、兵牯子

兵牯子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士官,姓張名二哥,人稱兵牯子。他當兵多年,駐守邊防海疆??舌l(xiāng)音未改,鄉(xiāng)情難忘,空閑的時候便常給父母打來電話,詢問父母身體、生活情況,以及家鄉(xiāng)變化和其他的鄉(xiāng)親鄉(xiāng)事。父母總是如實相告,讓兒子對家鄉(xiāng)的情況在心里一清二楚。唯獨年初有一件事,父母可是瞞著他了。

啥事呢?他張家與李家鬧矛盾了,結(jié)下的“梁子”皆因村口的兩口水塘。兩口水塘一上一下,中間隔著五六坵水田,水塘的面積大小差不多,可養(yǎng)殖菜魚每年的收益卻相差懸殊。張家原來承包上塘,養(yǎng)殖菜魚一年收入在2萬元以上。而李家承包的下塘付出同樣的艱辛養(yǎng)殖菜魚,一年的收入?yún)s不足8千元。村民們說上塘集著上方幾個屋場水,所以水肥魚長膘。今年初水塘重新招標承租,不料李家以高出起標價一倍多的承包款承包了上塘,措手不及的張家只好無奈地承包下塘。仲春時節(jié),李家得意洋洋地將原上塘的魚苗捕撈置換投進上塘,張家則罵罵嘰嘰地將原下塘的魚苗捕撈置換投進下塘。魚在塘里頭雖然平靜,可張家與李家的事兒卻沒平靜過,要么公開對罵,要么指桑罵槐、借雞罵狗地互攻。

真是天有不測風(fēng)云。立夏之際的一場大水將上塘的塘埂徹底推毀,一塘的魚苗兒經(jīng)過五六坵未插上禾苗的水田沖進下塘。說來也巧,承包下塘的張家很有預(yù)見性的不僅加固了塘埂,而且還砌筑好了溢洪道和拉上了鋼絲網(wǎng),洪水來襲,毫發(fā)無損,還白賺了上塘李家的一塘魚苗。張家自然竊喜,李家倒也沒理由發(fā)作。

轉(zhuǎn)眼到了冬季,張家下塘的魚兒膘肥體壯,讓人羨慕不已。而李家的上塘依舊一片干涸,要待冬日才維修。張家趁在部隊當士官的兒子回家探親之際,將一塘魚捕撈賣給了魚販子,數(shù)著鈔票的手兒也激動地抖了起來。今年下塘養(yǎng)魚的收益,創(chuàng)造了有史以來的奇跡,其3萬多元的經(jīng)濟收入是歷年的4倍。

那一日,兵牯子張二哥探親回了家。碰巧各學(xué)校也放了寒假,如李家的大姑娘,就像朵傲雪的紅梅讓村人們喜歡和羨慕?;氐角懊娴脑掝},張家、李家兩家父母輩的不和,可兩家的晚輩們倒是親熱哩。你瞧山道邊,張家的士官兒子與李家正在大學(xué)念書的姑娘悠然散步、談笑自如。

李家姑娘回到家里就對父母說:“爸、媽,張二哥說,他家要與我家算算賬?!?/p>

“什么?我一塘魚苗都被洪水沖進他家塘里了,他張家還有么子理由找我秋后算賬?這兵伢子安么子心哪!”

“爸、媽,您們莫急唦,聽我把話講完要得不?”于是,李家姑娘將張家準備補償她家魚塘沖毀經(jīng)濟損失一事認認真真地講了一遍。李家父母聽后感慨:“這樣也不好耶!”

再一日,張家兒子張二哥隨李家姑娘來到李家屋里,禮貌地稱呼李家父母“叔叔、嬸子”,一陣寒暄過后,便從口袋里掏出了一疊鈔票來,對“叔叔、嬸子”講:“我托少蕓把這事應(yīng)該向二老講清楚了,這8千元錢應(yīng)該是您家得到的補償。”

“不,孩子,”李家老子打斷兵牯子的話說,“這是天災(zāi)。魚被洪水沖進你家水塘,也不是你家愿意的,怨不得你家,這損失還是由我們家自己負吧?!?/p>

兵牯子說:“叔,嬸,反正那道理,我已經(jīng)托少蕓給你們講了,我就不再多說。但這錢您們務(wù)必收下,就算我家資助少蕓上大學(xué)吧?!?/p>

“那——,你家父母恐怕不愿呢?”

話音剛落,張家父母走進李家屋來,接著茬說:“我們老倆口啊,不僅同意,還認為我兒子這帳沒算清白,今年下塘的養(yǎng)魚收入,你家應(yīng)得1/3,這不,我倆口一來啊,是要再補給你家3千元現(xiàn)金哩?!?/p>

李少蕓看眼兵牯子,會心地笑了,趕緊進里屋倒來兩杯熱茶水,分別遞給張家老兩口,“伯父、伯母”叫得蠻甜呢。

李家老子笑瞇著兩眼夸兵牯子:“這兵伢子啊,硬是不一樣了,有出息啦!”

李家老娘呢,拽上張家老娘走進廚房:“有請你幫我打下手,今日啊,咱兩家好好慶賀慶賀!”

“慶賀啥子嗎?”

“你是裝著糊涂呢,還是真沒看出來呀?你家兵伢子與我家蕓妹子哪,有那么個意思了!”

“媽?!北糇幼哌M廚房一聲叫喚,使得廚房里的兩位女人都不約而同的答應(yīng):“唉!”

登時把兵牯子弄成個紅臉關(guān)公。兵牯子靈機一變,將手上本是拿給自家老娘吃的一只蘋果轉(zhuǎn)而送給了李家老娘:“您吃?!?/p>

李家老娘毫不推辭的接到手里,送到嘴邊就咬上一口,咂巴著嘴,看眼張家娘老子:“孩子真懂事,給我吃。我倒不講客氣了,吃上了郎牯子的東西了。親家母,莫見怪嘍?!薄澳哪苈??!眱蓚€女人都開心地笑開了。

15、半邊戶

一家兩口子,一個戶口不在村里而在城鎮(zhèn)或城市的,小村的人都管叫“半邊戶”。欒英香是半邊戶,老公在縣上一個局里當官。起始讓人羨慕,后來隨著星移斗轉(zhuǎn)也就發(fā)生了想像不到的大變故。話還是從頭說起吧。

當他倆攜手走進婚姻的殿堂,本村小組上的71戶人家至少有70戶人家投去了羨慕的目光,嘖嘖稱贊:“真是天生一對、地造一雙啊!”男的叫李彪,本來高考已被名牌大學(xué)錄取,無奈那年母親患上癌癥需錢醫(yī)治,他毅然放棄上大學(xué)而跟隨鄉(xiāng)里的一名老木匠做木工活,為家里賺錢給老母親治病。女的叫欒英香,鄰村的“村花”,漂亮得要死,好多城里鄉(xiāng)里的“富二代”都沒把她追到手,卻偏偏看中了李彪小子的滿肚子“才氣”。

男才女貌,歷來就為理想的婚姻模式。但也有人不這么看,就象村上少數(shù)的那幾戶人家對李彪、欒英香婚姻不看好一樣,其中劉老爺?shù)难哉摼妥罹叽硇裕骸翱v觀古往今來,男女太過般配終將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這話傳進李彪、欒英香的耳朵,氣得這對新人啊,跑到村口罵大街。

李彪與欒英香也就愈發(fā)親昵恩愛,用行動回應(yīng)那少數(shù)人家的偏見。出雙成對的,成了村上的一道靚麗風(fēng)景。

“是金子總會發(fā)光的?!边@句老話被李彪詮釋得明白無誤。李彪婚后沒兩年,在妻子欒英香的支持下,報考國家公務(wù)員,一舉考中,金榜題名,被錄取到縣水利局當上了辦公室主任。用他自個的話講:“這僅僅是個起點,好戲還在后頭?!?/p>

李彪前往縣城赴任的那天,欒英香抱著個女娃子,是送了一程又一程,千叮嚀,萬囑咐:“家里的事情有我擔著,你就放寬心地去吧,在單位干好工作,求進步,求發(fā)展,混出個名堂來。”李彪依依不舍地摸摸女兒的小臉蛋,拍拍妻子的硬肩膀,含情地說:“代我照顧好我媽,照顧好我們的孩子,我會經(jīng)?;丶铱赐銈兊摹!?/p>

頭一二年里,李彪做到每個星期雙休日都回鄉(xiāng)下老家。盡管那時還是坑坑洼洼的黃沙公路,只那么幾臺報廢面的車營運,他也樂意舟車勞頓地回家與親人團聚??珊髞砟?,漸漸的有了變化,特別是升任副局長后,李彪回家的次數(shù)就明顯的減少。不僅英香不愉快,連老母親也不時的抱怨:“彪兒,現(xiàn)在都是水泥路了,又有單位小車接送,你咋就不能多回來幾趟?”李彪嘆著氣地對媽說:“您老有所不知,我現(xiàn)在職務(wù)大了,相對的工作多了些,整天整天的忙,哪有空閑回家嘍?!?/p>

李彪回鄉(xiāng)下老家次數(shù)少了,難免村上對他的議論就越多,以致有人暗地里傳說:“李彪在外面有女人了!”李彪母親聞聽此信,目瞪口呆。過后回到家里,對兒媳說:“英香啊,我把你當親閨女看。你也盡心盡力照顧我和孩子,我心里有數(shù)。我相信你,有話都要先對你講?,F(xiàn)在有人傳說彪兒子在外面有女人了,我放不下這個心,勞你趕明兒就去彪兒子單位打探打探。要是真的,老娘拼著一條命也要勸彪兒子回心轉(zhuǎn)意。”“好吧,媽,我按您說的去辦。不過您放心,我們家阿彪不是那種人!”

欒英香去了趟縣城,還在李彪的帶領(lǐng)下參觀了縣水利局辦公大院。其實,欒英香也是個聰明人,凡事善于動腦子,會分析事物,會想出辦法。這不,她上縣城沒幾天基本上對事情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特別是那個中午,局辦公室郝主任請欒英香夫婦吃中餐時,由于多喝上幾盅,話一多,便說漏了嘴:“不瞞嫂子說,這李局長真是個大好人!本來局黨組會議決定讓嫂子你調(diào)進局財務(wù)室工作的,可李局長大公無私,硬把這個編制讓給了我的小姨子,使她得以從青山水庫管理所的臨時工調(diào)進了局財務(wù)室工作。哈哈,感人哪,我和我小姨子,都很感激李局長哩!”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欒英香隨后使出渾身解數(shù),與局里的門衛(wèi)、清潔工和一些干事等套近乎,終于了解到李彪與郝主任小姨子的不一般關(guān)系。

欒英香心灰意冷地回到家里,卻能裝著無事一樣,不露聲色地對婆婆講:“媽,這傳言啊,是無中生有。我們家李彪是什么人,我清楚。這個您老就放一萬個心了吧?!?/p>

一個寒冷的冬夜,欒英香端來盆熱水,一邊替婆婆洗腳,一邊拉家常,聊著聊著,便自然地把話題轉(zhuǎn)到了再生育一個娃子上來。欒英香說:“媽,您想不想要一個帶把的孫崽子?。俊薄鞍ム?,這個我做夢都在想哩,你能為我李家生個男娃子續(xù)下香火,我往后會加倍的待你好!”于是,婆媳倆悄悄地商量好取環(huán)的事兒。

那是一個春末夏初的時季,李彪母親稱身體有病要到縣城住院治療,順便帶上兒媳欒英香和孫女兒一起來到了縣城。白天,欒英香在醫(yī)院侍候婆婆。晚上,婆婆將欒英香送到李彪縣城的宿舍,再獨自返回醫(yī)院。如此在縣城呆上近兩個月,欒英香順利地懷上了。婆媳倆這才回到鄉(xiāng)下老家。為逃避計劃生育運動,婆婆在欒英香懷上4個月后,就讓兒媳找娘家遠地親戚躲了出去,直到平平安安生出個胖小兒子來,才高高興興地回到家。眼瞧著活脫脫的第二個彪兒子長相的孫兒,婆婆高興壞了,逢人便說:“我孫崽活象他爹,這下我們李家也有香火了。”于是,不顧兒子、兒媳的反對,一意孤行地為孫兒擺上了滿月宴。

但在滿月宴那天,孩子親爹——李彪?yún)s沒有回家。鄰里鄉(xiāng)親不禁議論:“聽在縣城打工的鄉(xiāng)親講,彪伢子官當大了,有的是女人,怕是要冷落英香了嘍?!薄耙苍S是人家怕超生影響仕途,所以,才避避?!薄皩Γ孟衤犝f快要被扶正了。”“還有說得更懸乎的,說彪伢子當上正局長后,大權(quán)在握,就會用錢擺平欒英香,與她離婚,然后將那小情人哪,明媒正娶哩?!弊h論一多,就說得一塌糊涂。

一日,欒英香背著個崽娃子去了縣城。但他沒去找李彪,而是一路打探來到了縣委組織部:“領(lǐng)導(dǎo)們好!我是水利局副局長李彪的妻子,聽說李彪這次要晉升當局長了,所以,我們決定主動向組織坦白,我們生育了二胎,免得往后被人檢舉,影響李彪的晉升。我相信,坦白從寬,我們主動承認生育了二胎,怕是不會影響李彪的吧?!”

哪能不影響?事實核實清楚后,李彪被“雙開”。

在李彪低頭低腦地回到鄉(xiāng)下老家還未落座的當口,欒英香卻是迫不及待地且嚴肅認真的告訴李彪:“我們離婚吧,如協(xié)議不成,我就會向法院申訴離婚。”這突如其來的雪上加霜,讓李彪有些不認識欒英香了。他怒瞪兩眼,慢慢地搖著頭??蓹栌⑾銏远ǖ卣f:“這事怨不得我吧,都是你李彪一手造成的,現(xiàn)在我就成全你和那個狐貍精吧!”終究沒能拗過欒英香,在法院多次調(diào)解不成的情況下,法院裁定準許離婚。

欒英香就這樣堅定地走出了李彪的鄉(xiāng)下老家。

失意的李彪長吁短嘆,設(shè)法穩(wěn)定情緒,懷揣著一絲希望去找原單位的下屬——辦公室郝主任的小姨子??梢淮蛘彰妫思揖蜎]給他好果子吃:“你還來找我???以你現(xiàn)在這副德性,也不撒泡尿照照,我能和你結(jié)合嗎?!”

“可是,可是,我倆結(jié)合,這是你原來主動提出的??!你不是多次催我離婚嘛,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啦!”

“那時是那時,那時你不還是能呼風(fēng)喚雨的副局長嘛,可現(xiàn)在你是什么?。堪?,是什么啊!”

李彪猶如撞了南墻,暈頭轉(zhuǎn)向的,好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地轉(zhuǎn)身離去,流下傷心的淚水,象只無頭蒼蠅,瞎走瞎撞,立在一處十字路口徘徊……

16、啞???巴

翠翠被弄醒時,發(fā)現(xiàn)蹲在身邊的本村啞巴光棍丁力,不由惡向膽邊生,掄起右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臭不要臉的,想強暴我?”她一把奪過啞巴手中的裙子和內(nèi)褲穿上,根本就不理會急得直跺腳的啞巴,任其比手劃腳的“咿哩哇啦”。翠翠自覺孤身無援,只好起勁地沖山腳下呼喊:“快來人救難啊,有人欺負我!”

這是一個炎熱的夏日的晌午,滿山的小草和樹葉也被狠毒的太陽烤蔫了。但不一刻功夫,便有七八名村民頂著烈日急急地跑來,個個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盯著翠翠。

翠翠雖搬來救星,但一肚子的委屈還是忍不住地哭出聲來,邊哭邊訴說:“死啞巴要強暴我?!?/p>

啞巴丁力看著大家異樣的目光,忙打著啞語告訴大家:我沒有。是另外有人要強暴她。還是我的出現(xiàn)才將那人驚嚇逃跑的。

可誰能信他丁力啞巴呢?何況受害人翠翠死死咬定是啞巴呢!

一位年長的村民摸摸后腦勺,皺著眉沉思片刻后,走近翠翠問:“講講看,啞巴是怎么對你欲行不軌的?!?/p>

于是,翠翠將事件的大致經(jīng)過講了一遍:“我吧,內(nèi)急,一時找不著茅廁,就躲在這株古樟樹下方便,不料剛一蹲下身子,就被人從后邊一悶棍打暈了過去。待我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身邊是啞巴丁力,連我的裙子、內(nèi)褲還都在他的手里拿著。”

啞巴丁力雖聽不清翠翠所講的話語,但他心里明白:翠翠是在說他,說他欺負她,說他要強暴她!遺憾的是啞巴有話倒不出,急得兩眼血紅,“咿哩哇啦”地用啞語起勁的辯解也是白搭。

年長的村民再問翠翠:“事發(fā)前,你看到過啞巴丁力嗎?”

翠翠搖頭說:“沒有。我剛才說過,我是被人從后面偷襲,一悶棍打得暈死了過去。”

“看來,這件事既嚴重,又復(fù)雜了!”年長的村民邊說邊掏出手機報了警,“鄉(xiāng)派出所吧,我們小村出了件案子,請快派人過來?!?/p>

這時,山腳下上來的村民越來越多,人多口雜,也就議論開了。有人說:“人啊,還真是看不出哩!就說丁力啞巴,平時多老實,算得上村子里的一大好人,可這回不也做出了這種事??!”有人接茬道:“人啊,是會變的。丁力啞巴這幾年跟著后生仔外出打工,見過世面,在娛樂場所玩過女人,還不是玩花了心!”統(tǒng)而言之,說啞巴好、壞的都有,甚至有人爭得面紅耳赤。

隨著一陣汽車的轟鳴聲,鄉(xiāng)里的警車來了。在簡短的詢問后,啞巴丁力便被強制地戴上手銬,押進了警車。作為受害的翠翠,滿臉淚花地被請上了警車。還有那位年長的村民,很正義的自告奮勇地鉆進警車去當見證人。“笛——,笛笛——”警車啟動,在現(xiàn)場村民目送下漸漸離去。而現(xiàn)場村民懸著的心卻沒能因此放下,反倒瞪圓了眼睛,遙望遠去的車影,期待著案件的最終結(jié)果。

鄉(xiāng)里派出所大院顯得威嚴。可啞巴丁力無所畏懼,依舊高昂著頭。

走進審訊室,啞巴丁力先被搜了身:一個錢包,一串鑰匙,一個數(shù)碼照相機。

審訊啞巴,警員抓了瞎,于是,只好借助同來的年長村民打著手勢與丁力啞巴對話。丁力啞巴還是重復(fù)著現(xiàn)場時所比劃的啞語,真?zhèn)€讓審訊警員一籌莫展。

正當審訊無可奈何時,一名警員拿著從啞巴身上搜出的數(shù)碼相機走了進來,對審訊員說:“別審了,你看看這相機里最后的那張照片,就拍下了案發(fā)現(xiàn)場,注意看好了,那犯罪嫌疑人還掉頭向鏡頭方向看哩。我們只要把照片下載到電腦上放大,一眼就能看清這犯罪嫌疑人的真實面目?!?/p>

啞巴被松開了手銬,與翠翠及年長的村民一道來到派出所的文印室。當警員將那張案件現(xiàn)場照片下載到電腦上放出來時,啞巴、翠翠、年長的村民都同時的莫名驚詫、瞪圓了兩眼。啞巴和翠翠又不約而同地將異樣的目光移到年長村民的身上。年長村民羞愧難當?shù)氐拖骂^去,“唉——”地長聲嘆息,氣得兩手無亂地捶打著自個的胸脯,且咬牙切齒地說:“我怎么養(yǎng)了個這樣的畜牲兒子啊!”

翠翠一時沒去責怪年長的村民,而是“噗嗵”一聲,雙膝跪倒在丁力啞巴跟前:“丁大哥,我翠翠錯怪你了,真對不起啊!”

看看眼前的一幕,回想起事件的全過程,此時的丁力啞巴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激動,眨巴眨巴的眼睛潸然淚下,爾后像個大小孩一樣,蹲到墻角哭泣起來……

17、霉蛋秋菊

秋菊算是霉透了,所以才要寫她。嚴格講來,她算不上村子里的人,但她的霉事卻是跟本村一個青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因而仍當作村上的人物來寫。

可憐的秋菊喲,真?zhèn)€的霉蛋蛋,其天災(zāi)人禍是接二連三。

那是鄉(xiāng)下農(nóng)村還不曾有過手機的年代。

一場連綿的春雨引發(fā)山體滑坡,毀掉了小村一對青年男女打算完婚的新家。

男的叫丁興旺,女的叫楊秋菊,都二十三、四歲年紀,戀愛幾年,因無新房沒能完婚。丁家父母求親戚朋友幫忙,東借西湊,才建起一棟紅磚瓦房,簡單粉刷裝怖,新房才算有模有樣。那日早飯過后,興旺和秋菊各自帶上雨傘,出門去鄉(xiāng)政府登記領(lǐng)取結(jié)婚證書。高興的丁家父母也執(zhí)意送上一程。才出村口,忽聞身后“忽啦啦”?一陣巨響,他們回頭一看,驚詫得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興旺家新房后山山體滑坡,新房被徹底摧毀滑入了山溝溝。

全家人由喜轉(zhuǎn)悲,個個哭泣不止,幾日幾夜,哭干了淚水。光哭于事無補,一家人最終還是作起打算來:丁家父母在家種田,興旺和秋菊外出打工,且分別走北闖南。不幾日,丁興旺去了河北,楊秋菊去了廣州。丁興旺一去幾年沒音訊,可謂一去不回頭。楊秋菊一年不到意外地生了孩子。在得不到丁興旺消息的情況下,楊秋菊也就沒有回過小村,獨自帶著個孩子在外苦撐苦熬。起始剛生孩子有奶水,楊秋菊就給了一家有錢人當奶媽,把奶水喂人家的孩子,而自已孩子只能用賣奶水換來的錢買奶粉喂養(yǎng)。后來孩子有了三四歲,她就背著孩子打零工,做些打掃衛(wèi)生、清溝掏淤泥及洗刷碗筷的活計。

再后來在好心人的撮合下,楊秋菊給孩子找了一個爸,名叫吳大財。阿財也是農(nóng)民工,老實巴幾的,待秋菊母子倒不錯,戒煙戒酒租了間房子,一家三口過日子。那年清明節(jié),吳大財回老家了。剛走的第一晚,他們的出租房就出事了,一個黑影跳窗而入,三下五除二地用膠帶封住了楊秋菊母子的口綁住了手腳,大膽的盜賊竟借著打火機的光亮找著電燈開關(guān),開啟了屋內(nèi)雪白的電燈:“老實點,把值錢的東西指給我!”同時亮出白晃晃的刀來。當小刀逼近楊秋菊的臉面時,盜賊不禁叫出聲來:“啊,秋菊,怎么是你!”秋菊被松綁后,一頭撲進盜賊的懷抱:“興旺,你這死人子,怎么變成了咯種鬼嘍!”丁興旺痛哭流涕地將北上打工的遭遇及變壞的經(jīng)過一古腦地講了出來。楊秋菊聽看聽著,情緒失控地撕打起丁興旺來:“誰叫你變壞啊?誰叫你變壞?!”

“這孩子?”丁興旺問。

秋菊接茬道;“你自個仔細瞧瞧吧?!?/p>

丁興旺雙手托著孩子的臉蛋,看了又看,自言自語:“這孩子還真象我哩?!?/p>

楊秋菊摸把眼淚,開始哭訴自個的不幸,當講到她已嫁人時,丁興旺立馬搶過話茬:“不,秋菊,你要與他分手啊。我已經(jīng)變壞了,現(xiàn)在也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會徹底悔改啊!”

楊秋菊沉默半晌,才扶起跪著的興旺說:“好,我與阿財分手。但條件是你必須得變好,往后我們還要還清阿財哥的人情?!?/p>

再過幾日,楊秋菊得到噩耗:?吳大財在返回廣州的途中出車禍而死亡!

苦命的楊秋菊又一次被命運捉弄,已然哭成了個淚人,整日里目光呆滯,不時地自言自語:“多好的阿財哥!”

丁興旺不停地安慰,楊秋菊不領(lǐng)情,反倒說:“興旺你走吧,趕緊走!”

“秋菊,你不是打算等阿財回來,就跟他講清楚我倆的事告訴他與他分手我們再重新過嗎?現(xiàn)在阿財出意外離開了人間,你怎么反而趕我走呢,難道你又有了什么新打算?”

“興旺,我是有了新的打算,就是再不嫁人了,只安心帶好我們的孩子。因為我沒有好命,怕會連累你的。走吧,真的你走!”

丁興旺當然不愿善罷甘休,可就是把嘴巴講起了泡流了血也沒能讓秋菊回心轉(zhuǎn)意。

丁興旺離去時,發(fā)下狠話說:“秋菊,我如不變好,就天打五雷劈!你和孩子都是我的,我會照顧你們的。等著吧,秋菊,還有我們的孩子。”

18、陰天使

陰天使人如其名,那陰沉的馬臉從來就沒有燦爛過。

他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生了三個千金還不罷休,非得生個帶把的兒子不可。他因此東躲西藏、家也被抄,沒過個安穩(wěn)日子。

那是一個百花吐艷、萬物競生的春日,陰天使正在平整水田,突然山路上有人叫他:“陰天使,你老婆生了,生了個兒子!”他半晌才抬起頭:“哦,曉得了。”他依舊不緊不慢地忙完活計,才上來到河里洗凈手腳,再低著頭往家走。

陰天使不拘言笑,但很會捉弄人。有回村上發(fā)大水,他一清早就趕去壟里稻田看水,回家時順道從街上買條大草魚掛在鋤頭把上扛著,進到村子,喃喃自語:“這大水漲的,不知誰家倒霉魚塘穿了大壩,弄得滿壟里都是魚,老子懶得下水,在岸上都瞎貓碰上死耗子,抓著了一條大草魚!”看似說者無意,但聽者有心,登時村子里10多個男女老少,各自帶上工具跑去壟里抓魚,自然空手而歸。有人埋怨說:“咯死陰天使,不得好死呢!根本就沒有穿塘跑魚的事,他說得活相像,害得我們白跑一趟?!标幪焓够卦捳f:“我又冒叫你們?nèi)?,再則,魚又不是死的,還不被大水沖著往下游???”

更讓人笑破肚皮的是他捉弄村上的“百蠢古”那一回。他本是從外村收帳扛回一蛇皮袋子的稻谷,半途上被百蠢古撞見,就問上:“你從哪里背回一袋谷子?”“懶得告訴你!”百蠢古擋住了去路:“不告訴我,我就不讓你過去。反正,你扛著谷子,我一身輕松,看誰耗得起?”他瞪眼百蠢古,故作神秘說:“你不準告訴別人嘍。這呀,是我在電管站預(yù)交200元電費所發(fā)的獎品呢?!薄澳呛?,我身上還正有200元錢,趕去交了,也好賺袋谷子。”電管站還真有谷子,人家糧販子收購存在此處。百蠢古預(yù)交完200元電費款,便大大方方地扛著一蛇皮袋谷子走了,后被人追上:“你咋偷走我的谷子呢?”百蠢古辯說:“沒有啊,這是預(yù)交200元電費發(fā)的獎品哩?!薄罢l說的?”“我們村上陰天使講過?!?/p>

陰天使連報復(fù)人也使用陰招毒計。村上的“獨打鬼”與他家有過結(jié),一直懷恨在心,伺機報復(fù)。他從獨打鬼貪婪的心理入手,設(shè)下圈套。那日太陽似火,他蹲在塘埂樹蔭下納涼,瞅準獨打鬼忙完農(nóng)活上岸要到塘里來洗腳,立馬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新塑料酒桶(且裝了少許用水兌混了無味的農(nóng)藥)擱到碼頭邊,自個又悄悄溜到塘的側(cè)旁隱蔽起來,靜觀其變。獨打鬼見一個新酒桶,價值10多元錢,便舍不得地拿到水塘里洗了又洗,然后再大搖大擺地拿回家。不料,剛上塘埂,碰上陰天使。陰天使鮮有的搶先打上招呼:“喲,老獨,買了個新酒桶哪,怕是要花上10多塊吧?!薄澳鞘悄鞘恰!豹毚蚬響?yīng)著,不停地趕路??蓻]出兩個小時,魚塘的承包人就找上獨打鬼:“老獨,你老實說,你今天用酒桶在我魚塘里下了什么藥了,我那塘里死了不少魚!”“誰說我下藥啊?”獨打鬼不得其解。承包人告訴:“人家陰天使,碰見你提著個新酒桶從魚塘里上來。你說,我那魚塘死魚了,不是你提著酒桶下的藥,那又作何解釋?”獨打鬼有口難辯。好在死魚不多,最終經(jīng)村委會干部調(diào)解,獨打鬼賠償200元錢才平息事態(tài)。

陰天使啊,這回他可是偷著樂了!

19、王爹的狗屎運

常言道:叫花子還有三年狗屎運走!

這不,年近花甲的王大中,家境貧寒,無奈背井離鄉(xiāng)南下廣東打工賣苦力,一次偶然的情緒發(fā)泄,掏出皺巴巴的百十元錢,買上幾張“刮刮碰”彩票,刮開一看,他差點沒被暈倒過去。好在同去的三位工友眼疾手快將他扶住,個個興奮得張牙舞爪:“頭獎,頭獎哩!!大中哥中頭獎嘍?。?!”

在同去工友們的幫助下,王大中亮出了身份證,顫顫戰(zhàn)戰(zhàn)地簽上大名,領(lǐng)到了8萬元大獎——一紙現(xiàn)金支票。這夢幻般的美事讓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不停地問同伴:“我真的中頭獎啦?這一紙支票就是8萬元現(xiàn)金?”

王大中拉著同伴進了一家路邊小餐館,要上一件啤酒,點上幾碟小菜,開懷暢飲起來。他幾杯酒下肚,話自然多起來,說到兒子,立馬向一位同伴借去手機,撥通兒子的電話:“是小兵嗎……我是你爹,告訴你個事,你爹剛剛買彩票中了個頭獎,8萬元……小兵啊,我趕明兒就回家去為你建新房,讓你們盡快完婚……你轉(zhuǎn)告我那兒媳婦啊,你們談了7年的愛還沒新房辦婚事,是爹對不住你們啊,現(xiàn)在爹總算走狗屎運中了8萬元大獎能補償啦……”說著說著,喉嚨哽咽,講不出話來,只有“嗚嗚”的哭泣聲。

王大中懷揣8萬元大獎金,興高采烈地回到老家農(nóng)村,還沒與老伴說上幾句,便興沖沖地趕去村部辦理建房用地的申請。村會計二話沒說為他簽署意見蓋好章,且叮囑:“大中哥,全村就你和阿O兩家沒建新房了,這回中大獎有機會了,可要高標準嘍!”王大中點點頭:“那是,那是,還得請你們這些村官幫我參謀參謀?!?/p>

出了村部,王大中馬不停蹄地趕到鄉(xiāng)政府,找上國土所。人家告訴說:“劉所長出公差了。”王大中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國土所門前轉(zhuǎn)悠。猛然間,他腦子開了竅,便向人打探到劉所長的家庭住址。是日正是鄉(xiāng)里墟日,王大中來到集市上,花高價買了兩只野生水魚,然后乘車去縣城,來到劉所長的家。

王大中自我介紹說:“我是云山鄉(xiāng)山地村人,叫王大中,要新建房子,村里的手續(xù)辦妥了,就等劉所長簽字了?!?/p>

劉所長夫人告訴說:“我家老劉不在家——”

“我知道劉所長不在家?!蓖醮笾写驍嗳思业脑挵颜f,“所以,我才找上門來,想請你幫我給劉所長打個電話,讓我與所長講講?!?/p>

王大中在電話里與劉所長講得很順利,掛上電話就道謝欲離去。“喂,你的東西沒帶上?!眲⑺L夫人將兩只水魚遞過來。王大中情急生智,撒了個彌天大謊:“這是我自己釣的,正宗的野生水魚,特地送給你家的?!眲⑺L夫人想想臥床的公公正需要野生水魚做食療,也就不再推辭收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在一陣鞭炮聲響中,王大中新建房子開工了。正巧村會計路過,不禁問上一句:“鄉(xiāng)國土所手續(xù)都辦妥了?”王大中如實相告:“沒有。劉所長外出,我與他打過電話,他答應(yīng)過?!薄翱谡f無憑?。 薄斑@——”

王大中建房工地繼續(xù)施工,但村會計的話他也記在心上。于是,又買上兩只野生水魚和幾只野雞水鳥送到了劉所長家。

沒隔幾日,倒是劉所長夫人叫上國土所一名員工傳話,要王大中去她家里一趟。這回可讓王大中心有不悅,想不通了:我不就求你劉所長簽個字嘛,已經(jīng)兩次登門送野味了,才幾天,又叫我去,還不是想我再送些野味,真貪得無厭呢!

想到三十開外的兒子急等新房,王大中忍了,不便發(fā)作,還是買上一只野生水魚,蔫頭蔫腦地趕去縣城,敲開了劉所長家門:“真不好意思,今天鄉(xiāng)里集市不趕集,沒多少野味賣,就這只水魚好不容易才搶到?!?/p>

劉所長夫人:“王大哥,你誤會了,我叫你來,是要把前兩次你送我家野味折成現(xiàn)金給你,不是要你來送野味的。當然啰,既然你買來了,我收下,一起把錢算給你?!?/p>

“所長夫人,你這是——”

“沒什么別的意思?!眲⑺L夫人向他解釋:“前兩天,鄉(xiāng)政府把鄉(xiāng)里的干部家屬都叫了去,開了個專題會,叫我們當家屬的要做賢內(nèi)助,幫丈夫們一道筑好防腐墻?!?/p>

“那我這——”

劉所長夫人數(shù)出兩千元現(xiàn)金,向王大中遞去。王大中遲遲不肯伸手接,不停地推辭。劉所長夫人有些著急地發(fā)話說:“就算你幫我個忙,把這錢收下!不然,我對不住老劉,更對不住前兩天鄉(xiāng)里組織我們家屬們召開的會議?!?/p>

王大中這才緩慢地接過錢。

回家的一路上,王大中心下總在說:“我王大中活了一輩子,這陣子碰上的事兒還真讓人想不到啊!”

20、癲婆子

癲婆子其實不癲。年輕時還特別招人喜歡呢,后來的老公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弄到手。結(jié)婚多年沒生育的她,在第十個年頭才悄悄懷上了孕,小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起來。那時興出集體工,一次勞動中,她不知咋的,競讓大大的肚子癟了,大家伙驚奇地向她投去目光,卻發(fā)現(xiàn)她的腳跟前掉下個爛布包。因此,這假裝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她也就尷尬的無臉面對。于是,躲在家里閉門不出,再過些時日,出得門來,瘋瘋癲癲,見大人就罵,見小孩就打,見人家的糧食、瓜菜就搶就拿。

癲婆子自然不出集體工了,反正一家兩口無負擔,有著男人賺工分養(yǎng)活得了。她整天梳洗打扮挺精神的樣兒,在村子里轉(zhuǎn)悠,不是對人家指手劃腳的,就是喃喃自語:“嘿,還說我是不下蛋的雞喲,呸,老娘在娘家做閨女時就打過三四次胎。不信你去問問春生、承尚等男人,他們敢說沒跟我睡過?哪個說老娘沒崽???我有崽有崽,有好多崽!講我是石板子嘍,那是口臭。有本事你晚上躲到我床底來,讓我兩口搞給你看!”

村上的人都對她敬而遠之,特別是一些老實人家,還任她欺負??硽⒌牟窕穑旁谏缴蠒裰?,她捆起來擔回了家,也就隨她。菜地里的蔬菜可采摘了,她采摘提回家去吃,也不會跟她計較。甚或她有時大著膽子把人家做成的現(xiàn)飯現(xiàn)菜也搶著用缽子裝回家去吃,也只好自嘆無奈??蔂€婦婆一家她癲婆子不敢惹,人家罵她:“你沒癲,上天注定你冒得崽,你是個絕蔸婆的命!你是假裝瘋癲,好吃懶做,要不,嘛只曉得把別人的東西往你家拿呢,嘛不曉得把自家的東西拿出來給別人呢?村上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哩!你要是敢欺負我家的話,我非得打散你身骨頭不可!”

在村人眼里,癲婆子和爛婦婆是一路貨色,大家都很痛惡。爛婦婆嘴利辦事很絕,傷害了村民的情感。而癲婆子行為不檢點,欺人霸物,使大伙深受其害。

但癩婆子在老公在世時,日子過得不好不壞。老公嗜酒如命,人稱酒鬼,不滿花甲便嗚呼離開人世。老公去世后沒幾年,癩婆子按政策吃了“五?!?。由于之前將村上人全得罪,癩婆子老來孤身一人艱難過日子是沒人同情的,究竟后來怎么過生活,那一言難盡,除了逢年過節(jié)村里干部帶上一塊肉一條魚一袋米一壺油去慰問下外,其余無人問津。以致她的去世被人發(fā)現(xiàn),其尸體都已是高度腐爛。

21、名人汪三

汪三是村里的名人,不僅會“三教九流”的活兒,而且吹、拉、彈、唱皆能,能說會道善詭辯,更會攻心算計、說話辦事“滴水不漏”。

那回在村民汪得正家辦喪事,汪三身著袈裟做法事。在場的鄉(xiāng)長看到,便打趣他說:“汪三,你不是說要參選人大代表嗎?怎么也搞迷信活動,還披法衣呢!”汪三回言道:“哎喲,我親愛的大鄉(xiāng)長,這你就不懂了。鄉(xiāng)下死人辦喪事,這些所謂的法事也就是追悼儀式。至于我著袈裟,就更不足奇了,你鄉(xiāng)里國土所、財政所和公安派出所的人員,哪個不著制服呀?我們這也叫行業(yè)制服嘛。講到我參選人大代表,假如被選上了,我保證參加會議和相關(guān)活動時,一定與你鄉(xiāng)長一致,西裝革履。”

前年,汪三為小峰村支部書記看陽宅風(fēng)水,建房奠基那日,他叫人家殺雞、打魚,還稱上一塊大肥肉,在宅基地的四角大擺祭祀,且嘴里“咿哩哇啦啦”地念著。劉書記瞧著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便催促他道:“汪三,你就別念了,快點結(jié)束行了?!蓖羧齼裳垡坏?,轉(zhuǎn)而嬉笑著跟劉書記說:“中央開會都還叫全場起立唱國歌哩。我這也是在搞儀式嘛,不搞完各位神仙不會答應(yīng)呢!”

更要命的是那次市婦聯(lián)主任來汪三所在小村調(diào)研工作,正巧碰上了他。鄉(xiāng)里婦女主任忙作介紹,汪三點點頭,很自然地與市婦聯(lián)主任握了手??蓧木蛪脑谶@握手上,他汪三是戴著手套跟人家握的手。市婦聯(lián)主任老大的不高興。鄉(xiāng)婦女主任瞧出了端倪,趕緊出面打圓場,沖著汪三說:“真是鄉(xiāng)下人,連握手的禮節(jié)都不懂,你跟領(lǐng)導(dǎo)握手,咋能不脫下手套去握呢?!”汪三卻也沒好氣地反問:“我咋不懂禮節(jié)啦?按你這邏輯,那西方的擁抱禮,難道都要脫光衣服啰?”

所以說,跟汪三打交道,休想占到便宜。比方說,汪三相中了誰家的菜園子,他總會叫人主動換給他;他眼紅了人家的承包山林和魚塘,同樣也有辦法把它撈到手。因此,汪三家的責任田是上佳的良田,責任地是優(yōu)質(zhì)地,宅基地是獨一無二的好。有些鄉(xiāng)親就打趣汪三說:“你汪三滿腦子鬼主意歪點子,時時刻刻在算計,恐怕偷女人也是算計著來吧?”

“哦——,不,偷女人的事,我沒干過?!?/p>

眾鄉(xiāng)親聽他這么說,大家都抿著嘴巴笑。

前不久,汪三還真出事了,偷女人被人捉了現(xiàn)場,打斷了三根肋骨住進了鄉(xiāng)里醫(yī)院。熟悉他的醫(yī)生開玩笑說:“汪三,你不會算計嗎?怎么這次沒有算計好啊!”“唉——,這就叫‘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那你汪三是承認偷了很多女人啰?”汪三趕緊辯白說:“不是不是,我是想說,這回失算了?!彪S后,門外一窩蜂似地涌進了十來個男人,怒氣沖沖地向汪三討說法?!巴羧?,現(xiàn)在村上人多口雜,有人說你跟我老婆有染,你說,究竟有沒有這事!”“汪三,有人說你趁我兒子遠在廣東打工,你跟我兒媳婦有關(guān)系,到底是不是?”“汪三,你跟我那口子有多長關(guān)系了?”面對眾怒,汪三有了恐懼感,全身打擺子樣的抖個不停,往常那活溜溜的眼珠這時已經(jīng)木訥,呆呆地盯著醫(yī)生,暗送著求助的信息。醫(yī)生心領(lǐng)神會,高聲叫喊:“黃師傅,快把車子開過來,汪三病情危急,要盡快送縣醫(yī)院搶救?!?/p>

來向汪三討要說法的男人們,雖不敢阻撓醫(yī)生的搶救行動,但嘴頭上仍舊不停地發(fā)泄著心頭的怒火:

“汪三你這王八蛋,算村里什么名人?。颗?,十足的王八蛋!”

“汪三,你就死了也活該!”

(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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