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管是民事案件還是刑事案件,表情符號已經成為案件在判罰或定性時的一個輔助證據(jù)。不過,鑒于表情符號含義的模糊性,如何解讀、認定表情符號的含義,是網絡時代司法者面臨的挑戰(zhàn)。
日常生活中,我們會在網絡聊天時廣泛使用表情符號,但你發(fā)的每一個表情符號或成“呈堂證供”。
表情符號被犯罪分子當成“報賬符號”
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曾審理了一起涉及微信表情符號的合同糾紛案。2018年4月24日,作為創(chuàng)作者的盧泓向深圳市道一影業(yè)集團有限公司法定代表田民發(fā)送其創(chuàng)作的歌詞。田民表明其在路上后,回復了微信表情符號“強”。據(jù)此,盧泓認為,田民認可了其創(chuàng)作的歌詞。
然而,一審法院認為,結合雙方的前后聊天內容,該微信表情符號并非是對盧泓歌詞的認可,而是屬于禮貌性回復。
在另一份民間借貸案中,貸款人張輝鋒給借款人閆浩發(fā)微信,羅列了后者的借款明細,閆浩回了一個表情符號“OK”,這一表情符號在張輝鋒看來意味著認同。但閆浩稱,這個“OK”的表情符號不是認可張輝鋒的微信內容。
安徽省太和縣人民法院審理后認為,張輝鋒提交的微信聊天記錄沒有得到閆浩的明確認可,因而不能作為閆浩欠款的依據(jù)。
相對于上述兩起案件中出現(xiàn)的表情符號,另一些表情符號的含義顯得較為模糊。如在一起房屋租賃糾紛案中,承租方租賃期滿后,出租方提出了加租意思,承租方回復了一個“太陽”的表情符號。在出租方看來,這個“太陽”的表情符號意味著對加租的認可。但承租方卻認為,這種認定沒有事實和法律依據(jù)。
廣東省深圳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后認為,綜合其他相關證據(jù),應當認定承租方同意出租方加租。
除了民事案件外,在一些刑事案件里也出現(xiàn)了表情符號。比如浙江省杭州市中級法院在《祝志祥、鄧洪偉、彭奮等組織賣淫罪二審刑事裁定書》中寫道:“劉某等人在賣淫活動后,多次向祝志祥的微信號發(fā)送微笑等表情符號用于報賬?!?/p>
表情符號含義模糊成為司法者面臨的挑戰(zhàn)
作為研究網絡表情符號的學者,上海財經大學法學院副教授、副院長胡凌指出,隨著即時通訊軟件的普及,人們越來越多地用表情符號來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表情符號作為證據(jù)越來越頻繁地出現(xiàn)在法庭上。就大多數(shù)案件而言,表情符號通常只是作為輔助證據(jù)出現(xiàn),并非占決定作用。不過,鑒于表情符號含義的模糊性,如何解讀、認定表情符號的含義,確實已經成為網絡時代司法者面臨的挑戰(zhàn)。
中國法學會會員、律師葛樹春表示,在具體法律實踐中,表情符號能否作為“呈堂證供”要根據(jù)具體的案件并結合具體的案情而定。以微信為例,現(xiàn)代社會快節(jié)奏生活,很多人收到對方的消息后往往沒有仔細看,只是出于禮貌用一個表情符號作為回應,雙方一旦發(fā)生糾紛,一方拿出帶有表情符號的聊天記錄作為核心證據(jù),這顯然不妥。
僅憑表情符號難以直接定案
葛樹春表示,在實踐中,倘若一方用帶有表情符號的聊天記錄進行舉證,那么在沒有其他證據(jù)或者其他聊天記錄予以佐證的情況下,審判人員不能僅憑表情符號斷案,否則會給人一種靠猜測斷案的嫌疑。當然,在一些重大的刑事案件中,不排除用暗號、暗語或者表情符號作為接頭或者實施犯罪活動。但在辦理刑事案件過程中,定罪量刑的事實更需要證據(jù)鏈加以證明,定案的證據(jù)必須經法定程序查證屬實。很顯然,僅憑表情符號是不能直接定案的。
據(jù)民事訴訟法規(guī)定,證據(jù)包括電子數(shù)據(jù),但證據(jù)必須查證屬實才能作為認定事實的根據(jù)。
微信聊天記錄作為證據(jù)最重要的有三點:一是要看當事人的證據(jù)是否為原件,如果僅僅是微信聊天記錄的截圖或照片,在對方不認可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其他輔證,其就失去了真實性;二是確定聊天記錄雙方的身份。比如該微信號是否進行了實名認證、該微信號是否綁定了實名認證的手機號碼等;三是要看聊天記錄形成或獲取的過程是否合法。
此外,北京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許浩表示,表情符號作為微信聊天記錄的一部分,要放到具體聊天語境中認定。
中國政法大學兼職教授、碩士生導師、北京市帥和律師事務所律師沈騰表示,現(xiàn)在,表情符號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標準,這就需要在司法實踐中不斷有判例性的指示,讓表情符號表達出準確的意思。
(《北京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