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 蜂

走過那面山坡的時候

還有些許野菊花綻放著

看不到蜜蜂的身影

它們?nèi)チ四睦?/p>

這些野菊花過些日子也要凋落

空曠的田野像一個人的孤獨

我仿佛聽到嗡嗡的翅膀聲

撲打在記憶里的花瓣上

這個冬天，我已忘卻了很多

——除了勤勞的蜜蜂

它們饋贈的香甜，還在唇間

像我愛過的人，必定留下什么

陽光像走散的愛人

我想說的，不是昨夜失約的雪

和未曾落下一字的困擾

中午突然出現(xiàn)的陽光，像走散多日的愛人

云朵漸漸退去陰沉

風(fēng)鋪開天空久違的藍

且不管這是深秋還是初冬

看一看還青綠的葉子

和怒放的大麗花

再次走過空曠的田野，發(fā)現(xiàn)

那些淡紫的野菊花開了很久

街 口

她們安靜地坐在小板凳上

背后的墻擋住了陽光

面前擺著自家種的蔬菜

洗得干干凈凈，扎成小捆

車來人往

買菜的人蹲下來

她們才有了低低的聲音

夸贊著自己的蔬菜

每次路過我都會看她們很久

那些干凈的蔬菜

讓我覺得勞動是一個美好詞語

而安靜的她們

讓那個街口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獨自蒼涼

無數(shù)次路過葉子

無數(shù)次寫到它們的一生

秋天的金黃，麥穗還是葉子

都意味著悄無聲息的告別

麥穗離開大地，大地接納落葉

不知道要和誰說聲珍重

曾經(jīng)我也枝繁葉茂，充滿力量

來過的，愛過的，都各自走散

如今的我，像一棵最早落光了葉子的樹。獨自蒼涼

卻有著森林般的遼闊

褪色的鄉(xiāng)村

農(nóng)夫割去土豆黑綠的葉子

最后的田野只余下枯黃的青草

野菊花獨自撐開整片山坡

失去聲音的螞蚱

跳過兀自挺拔的芨芨草

黑褐色的身體像這荒涼的秋天

我深愛著的鄉(xiāng)村

暮色里的炊煙安慰了它的落寞

和云朵一樣灰白的

是成群歸來的鴿子

而萬物終將落入深夜的黑

燈火是落在人間的星星

讓大地再次換上金色的盛裝

黑小白：本名王振華，回族，甘肅臨潭人。系甘南州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北方文學(xué)》《延河》《散文詩》等報刊，入選《中國民間詩歌讀本2018》《洮州溫度——臨潭文學(xué)70年作品選》《臨潭有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