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弗尤
高爾夫很難說是一種運動。
在不少充滿血性的美國人眼里,冰球才算運動。殺得興起時,掄起球棒或拳頭就把敵手往死里揍,再加上前來助陣的隊友乃至觀眾,冰球場就成了亂成一團的戰(zhàn)場。據《冰球人民史》記載,僅1904年死于冰球亂戰(zhàn)的就有4個球員。
就算不是故意致傷,冰球也充滿了致命危險。冰球場相對狹小,而冰上的速度又如風馳電掣,高強力碰撞不可避免。雖然冰刀并不真的利如鋒刃,但在高速沖擊下,其殺傷力并不亞于利劍。敵手甚或隊友的喉管、腦袋、面龐、肢體被割破而血流不止的事故頻頻發(fā)生。
人稱球王的瑞典人博杰·薩爾明,是第一個打入美國國家冰球聯盟的歐洲人。在1986年的一場比賽中,對方球員的冰刀踩到了他臉上,他因此被縫了至少250針。僅僅三天后,他就帶重彩重上練習場,成了不少美國人的精神同胞。
初到美國時,我看到舊金山機場回廊里供奉著當地知名橄欖球員的雕塑,乃至《時代》周刊堂皇對運動員做封面報道,不禁深受震撼:真是到了另一個世界??雌饋?,運動員才是美國的民族英雄。
橄欖球雖然不像冰球那樣血腥,但是,高速沖撞和摔打充斥著比賽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骨折、腦震蕩等頻頻發(fā)生。而且,橄欖球場碩大無比,大多可以容納七八萬觀眾,恍若戰(zhàn)場。最大的橄欖球場在大學校園里,可容納十多萬觀眾。觀眾席大部分被本校和對方校的啦啦隊占據。大片大片的是小號、長號、低音號、排鼓組成的樂隊,或是著裝整齊的舞蹈隊。大家一致行動,蔚為壯觀。
這近乎大型節(jié)日的氣氛,絲毫不能掩飾對戰(zhàn)雙方彼此的敵意?!坝颜x第一,比賽第二”在這里沒有任何容身之地??磁_上的吶喊、球場上的奔跑,只有一個目的:徹底擊敗對方。就像魔術師約翰遜說的那樣:對對手要培養(yǎng)敵意,乃至仇恨。
我曾對巴克利在奧運會上無端欺負弱隊球員深為不屑,一個溫文爾雅、漢語說得地道的美國女外交官沖我大笑道:“哈哈,我愛死巴克利了。他性格中有一點非常美國的特質?!蔽蚁耄傅氖菍幙晒室獯拄?,也不假意文明。這是典型的戰(zhàn)場做派。
相較之下,高爾夫就可憐多了。敵手打球時,己方要屏聲息氣、靜候一旁,不可壞了其注意力;在果嶺上,要避開敵手的球線走,因為剛踩過的草坪會影響高球滾動的方向;犯規(guī)了,需要自罰,即便沒有別人看到;對球賽對手,也要極盡恭維,哪里還有一點美國人的運動精神?
于是,就有猛者決意要“拯救”高爾夫了,畢竟,世界上一半的高爾夫球場都在美國。高球球星科普卡和德尚波,就挺有美國運動員的特質,從不掩飾對彼此的厭惡和不屑。近兩年來,無論在球場內外,兩人都是互相擠對,愈演愈烈。
在今年7月的一場比賽后,德尚波走過正接受電視采訪的科普卡時,隨口懟了一句,氣得科普卡說不出話來。視頻走紅,高爾夫終于有了自己的無良競爭宿敵。這可樂壞了贊助商們。于是,就有了11月底為兩人單獨開辦的對抗賽。兩人在賽前賽后、賽程自始至終,都對對方表示了極度不屑。
有一幫人如此處心積慮,高爾夫或許有望成為一種真正的美國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