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抗震救災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時42分，唐山、豐南發(fā)生強烈地震，地震還波及北京、天津等地。震得最厲害時，可以看到賓館的煙囪彎來彎去。全國計劃會議還沒有結束，大家不敢在樓上住，待在停放在院子的汽車里，關上車門太熱，打開車門有蚊子，一致意見是必須散會，抗震救災。因我負責全國工交生產組織、調度和指揮工作，于是一面抓緊向中央、國務院匯報災區(qū)情況，一面聯(lián)系有關部門投入抗震救災工作。

當晚10時，我約工、交、建和軍工各部門負責人召開緊急會議，以臨戰(zhàn)姿態(tài)，通報情況，研究搶險救災事宜。要求把原計劃由災區(qū)調出的產品和物資都重新調整，作出應急安排。因開灤煤礦停產不能供上海用煤，事關重大，我當即與已調山東省工作的楊波商定，由山東計劃外每天增調煤炭1萬噸供上海;又同安徽商定，從淮南、淮北礦每天增調煤炭1萬噸，也是供應上海。

7月29日一大早，我和當時國務院副總理孫?。ㄔ翘旖騼热紮C廠的工人，造反后上來的，“文化大革命”后返回天津）驅車趕到唐山，先到受災最嚴重的市區(qū)察看工廠，其慘狀目不忍睹。大街小巷到處都是用被褥、草席掩蓋著的尸體，許多人是在睡夢中被建筑物倒塌砸死、砸傷的。地震時躲在機器旁的一般沒事，向外跑的被塌下的建筑材料砸死、砸傷的較多。開灤煤礦井下基本沒有傷亡，傷亡的都是井上作業(yè)的職工，但是井下全被水淹。我們驅車趕赴震區(qū)時，余震仍不斷發(fā)生，坐在車子里都能感到大地在搖晃。河北省委第一書記劉子厚住在機場搭的臨時棚子里組織指揮搶險救災。

同劉子厚等交換了情況后，我又立即驅車趕赴天津。沿途只見房倒屋塌，人畜傷亡，村莊都搭起地震棚子。天津市區(qū)街道狹窄，兩側都是地震棚，車子勉強能開過去。當晚我們由天津返回北京，立即召開有關部委負責人緊急會議，研究解決災區(qū)人民和搶險救災隊伍的吃飯、供水、供電、恢復交通和醫(yī)療、電信問題。在地震發(fā)生后的兩三個月時間里，我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組織指揮抗震救災、恢復生產工作上。

這次發(fā)生在唐山、豐南地區(qū)的大地震開始報的是震級7.8級，震中烈度11度。這一帶歷史上多次發(fā)生地震，據說1679年9月20日，曾發(fā)生過8級大地震，當時震中在三河、平谷兩縣之間。那時，這些地方是窮鄉(xiāng)僻壤，人煙稀少，造成多大損失，不見記載。這次大地震，震中恰好在煤炭、鋼鐵、機械等工業(yè)比較集中，水陸交通網絡密集，人口稠密的唐山、天津，還波及首都北京。而繼發(fā)性地震不斷，當日就發(fā)生了6.2級和7.1級兩次余震，在兩三天中發(fā)生6級以上余震不下10次。其破壞之慘重、傷亡之眾多、損失之巨大，觸目驚心。

唐山市區(qū)居民人口80多萬人，后來統(tǒng)計地震中死亡24.2萬人，重傷16.4萬人;90%以上房屋倒塌，城市被夷為一片廢墟;鐵路、電信、電力損毀中斷;工業(yè)企業(yè)全部被毀，整個城市陷于極大的災難之中。此外，唐山地區(qū)農田水利設施也受到嚴重破壞。陡河、邱莊、洋河三座大型水庫大壩塌陷、裂縫，防浪堤倒塌。尤以陡河水庫為甚，大壩一側山梁縱向裂縫長6700米，最大縫寬1.6米，裂縫最深處96米，壩身局部滑坡、噴沙，最大下沉1.64米。全市9萬眼水井，約有7萬眼淤沙、錯管。排水渠、防潮蓄水閘、揚水站大部被毀。許多橋涵沉陷、斷裂。沙壓耕地50萬畝，水淹70萬畝，牲畜傷亡慘重。直到1978年才逐步修復或重建。

地震發(fā)生后，中共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成立中央抗震救災指揮部，從沈陽、濟南等地調集10多萬解放軍指戰(zhàn)員、2萬多名醫(yī)務工作者和數萬名各方面的支援人員，立即趕赴災區(qū)，投入搶險救災和鐵路、電信、電力、自來水等設施的修復工作。黨中央、國務院組成以華國鋒為團長的中央慰問團，于震后幾天內趕赴災區(qū)慰問。這時，國家計委生產組實際已成為指揮部的辦事機構，緊急組織調運大批物資到災區(qū)。河北省委也成立了抗震救災和恢復生產指揮機構，并組派醫(yī)療隊、搶修隊，前往災區(qū)進行醫(yī)療搶救、轉移傷員、掩埋尸體、慰問死難者家屬、安頓受難群眾。

1976年8月4日和7日，國務院組織了兩個聯(lián)合工作組：一個是國務院天津聯(lián)合工作組，一個是國務院唐山聯(lián)合工作組。兩個聯(lián)合工作組深入災區(qū)，現(xiàn)場辦公，協(xié)助當地黨、政機關抓抗震救災和恢復生產工作。

為了幫助災區(qū)救災和恢復生產，重建家園，1976年至1980年，國家通過多種渠道和形式，給唐山撥款總計33.6億元，其中救災款11.6億元，基建投資22億元;給天津撥款17億元，其中救災款6.7億元，基建投資10.3億元。

鐵道部、鐵道兵聯(lián)合抗震救災指揮部設在地震災區(qū)塘沽。郭維城任司令員、劉建章任政委，親臨現(xiàn)場指揮。那時余震不斷，搶修不停。8月3日修通了京山線灤縣、茶淀地段的線路、橋梁，修復了4列脫軌列車;7日，修通了通坨線7座下沉、有裂紋的橋梁，疏散22列貨物列車和5列旅客列車，并轉移旅客離開震區(qū)。在震后半個月內，從災區(qū)運出傷員159列車，6.63萬人到各地醫(yī)院。搶運各種救災、生產、生活物資，其中經天津運進80列車，約14萬噸;經沈陽運進94列車，近11萬噸;從北京經通坨線運進51列車，約8萬噸。還搶修了唐山、古冶等地工礦鐵路專用線21條，約295.5公里。

在河北省和電力部組織指揮下，保定供電局搶修隊于震后第二天修復了北京經薊縣、玉田到唐山賈安子變電站110千伏高壓線，使唐山市三條主要大街的路燈亮了起來。冶金部搶運一臺125千瓦柴油發(fā)電機到唐鋼，解決廠區(qū)醫(yī)院、照明、抽水用電問題。遼寧省電力搶修隊修復了秦皇島經劉莊到呂家坨電站110千伏輸電線路和煤礦輸變電設備，唐山電廠分別于8月12、13日恢復兩個機組發(fā)電，部分解決了礦區(qū)、市民和醫(yī)院的照明用電。

郵電部搶修隊伍，于震后第三天修通唐山到北京、天津、石家莊、沈陽的電話干線，很快使北京和唐山地區(qū)能直接通話。

調撥物資、組織增產、支援災區(qū)是國家計委的責任。震后黨中央發(fā)出了《關于大力增產藥品的緊急通知》，我們立即商同有關部門安排增產所需的硫磺、紅礬鈉、黃血鹽、活性炭等基本化工原料，以及增產醫(yī)療器械所需的鋼材、鋁材、銅材、救護車底盤等。上海市各制藥企業(yè)戰(zhàn)高溫、奪高產，增產藥品;天津制藥企業(yè)受災嚴重，他們以“十二級臺風刮不倒，七級地震震不垮”的英雄氣概，很快恢復了生產。

開灤煤礦是上海等城市工業(yè)用煤和主焦煤生產供應基地，為盡快恢復開灤煤礦的生產，組成“恢復開灤生產會戰(zhàn)領導小組”，我為組長，直接領導開灤煤礦恢復生產工作，對井下排水急需的大型水泵、閥門、吊車、電纜、高壓開關板、高壓綜合啟動器、繼電保護屏、變壓器、大口徑高壓鋼管等，有現(xiàn)貨的即刻調運，無現(xiàn)貨的立即趕制。同時增調排水設備，使排水能力每分鐘達到350噸，超過礦井涌水量。到1976年底，八個礦有六個礦先后恢復生產，產量達到震前的20%。

為防止?？刻旖蚋鄣?0多艘外貿船舶發(fā)生意外，我即商交通部、外貿部，有的轉移港外錨地，有的調至其他港口。同時通知各國，暫不要向天津港派船，在途航行的改駛其他港口。

冶金部抽調邯鋼、武鋼等4個單位基建施工隊伍2500人，分工包建天津12個冶金企業(yè);調集10個冶金企業(yè)的施工隊伍和設備以及電纜、高壓電瓷瓶，幫助唐鋼恢復生產。煤炭部組織10個省區(qū)的煤炭企業(yè)，分工包建開灤八礦、一廠和礦務局房舍。

石化部孫敬文等主動請戰(zhàn)，到煤炭部聯(lián)系支援開灤煤礦，當晚從華北油田派出水罐車10輛到達開灤。北京市支援震區(qū)汽車159輛、內燃發(fā)電機組8臺、通信電纜120公里、麻袋一萬條，以及鋼材、木材、水泥、漂白粉、膠管、醫(yī)藥、氧氣瓶和大量食品。解放軍總參支援唐山吊車101臺。鐵道兵不僅參加搶修鐵路，還承擔天津化工廠、漢沽鹽場和漢沽兩座公路大橋的修復施工任務。國家建委成建制地調給天津施工隊伍6000人，組織省市支援土建施工隊伍4000人。這些施工隊伍都自帶工具、帳篷、車輛、機械設備等。

在祖國各地人民大力支援災區(qū)抗震救災、對口包建、恢復生產的同時，災區(qū)人民在黨的領導下，廣大干部群眾發(fā)揚了自力更生、艱苦奮斗、重建家園的精神，他們臨危不懼、英勇奮斗，搶救生命和財產的英雄事跡，可歌可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