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軒 肖濤
摘要:紀錄片因其客觀紀實性的天然優(yōu)勢,成為當下跨文化傳播中備受青睞的媒介載體。紀錄片《我到新疆去》通過敘事主體文化身份多元化的選擇、敘事視角的平民化、用新疆符號傳遞新疆文化、迎合社會主旋律等諸多創(chuàng)作策略,生動形象地對外講述新疆故事、中國故事,以此塑造了豐富多彩的新疆立體化形象,增強外界對新疆的文化認同。
關鍵詞:紀錄片 《我到新疆去》 新疆故事 跨文化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西部項目“新疆南疆民族地區(qū)社會發(fā)展與民族文化研究”(XSH15001)。
紀錄片因其客觀紀實性的天然優(yōu)勢,能夠?qū)碗s的故事情節(jié)、社會現(xiàn)象以及歷史文化等進行簡單化的真實呈現(xiàn),無疑成為當下跨文化傳播中備受青睞的媒介載體。中國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多元一體”是費孝通先生對中華民族結(jié)構(gòu)的高度概括。位于我國西北邊陲的新疆世代生活著13個世居少數(shù)民族,經(jīng)過長期以來民族間、文化間的交流交融形成了鮮明獨特的西域文化。由于民族差異和空間距離等因素制約,內(nèi)地民眾對新疆和新疆人的了解更多是通過媒體渠道,這潛移默化地形成了前者對新疆慣性淺層的“他者認知”,長此以往,加深了其既有的刻板印象以及文化上的認知偏見。紀錄片《我到新疆去》因在同類新疆體裁紀錄片中別具一格的創(chuàng)作理念、策略,成為講好新疆故事的成功典范。該紀錄片“以人為本”的創(chuàng)作路徑向受眾呈現(xiàn)了一個真實全面的新疆,建構(gòu)了積極正面且豐富多彩的新疆形象,這對于顛覆新疆的標簽化身份以及刷新人們對新疆的認知做出重要貢獻,并在一定程度上消解文化隔閡帶來的焦慮、警惕心理,以達成內(nèi)地乃至全球觀眾對新疆的地域身份認同和文化認同。
《我到新疆去》概述
紀錄片《我到新疆去》是總導演庫爾班江·賽買提繼第一季《我從新疆來》籌劃拍攝的又一部新疆人文題材紀錄片?!段业叫陆ァ酚?018年5月6日在北京全國政協(xié)禮堂舉行首映式,并于5月20日在中央電視臺、騰訊視頻、嗶哩嗶哩等平臺中播出。在第一季《我從新疆來》的熱度和影響力加持下,《我到新疆去》上映后引來一片叫好,豆瓣評分更是高達8.4分。
筆者認為,《我從新疆來》主要講述的是新疆人的故事,通過對18位生活在全國各地的新疆人的選取,突破了地域性的限制,呈現(xiàn)了一個個真實、有血有肉的新疆人立體化形象,反映了新疆人在為中國夢而不懈奮斗的時代命題。而《我到新疆去》在觀眾了解新疆人的前提基礎上,更多的是圍繞新疆這個地方而關注新疆的社會歷史發(fā)展變遷、人文風情、壯麗景色以及民族間的融合,全景式地講述了發(fā)生在新疆的故事,其通過24個典型人物的故事告訴大家,新疆不再是一個遙遠而神秘的地方,而是多元文化一體的地域。該紀錄片共有八集,分別為《挑戰(zhàn)》《相逢》《拓荒》《探索》《靈感》《跨越》《回家》《機遇》,其依然延續(xù)了第一季的拍攝制作風格,每一集的主題簡單明確,由三個身份、職業(yè)、年齡等不盡相同的典型人物的故事共同深化主題。上述八大主題一是豐富了故事的選題范疇,展現(xiàn)出主人公援疆、赴疆緣由和動機的多樣性,體現(xiàn)了主人公與新疆的獨到淵源。與此同時,主題的設定能夠使觀眾帶有預設心理去觀賞影片,更易理解主人公的所言所行以及對新疆所保有的情感,使故事更加順利地開展。
《我到新疆去》講好新疆故事的策略
一、敘事主體身份多元化,多維度呈現(xiàn)新疆形象。相較于《我從新疆來》把鏡頭對準生活在全國各地的新疆人而言,《我到新疆去》擴大了敘事主體的范圍,所選取的典型人物的文化身份更加多元化,使其不僅僅局限于中國內(nèi)地,而是擴展到世界范疇。除了來自中國香港特別行政區(qū)的楊敏德外,還有來自韓國的安鐘旭、來自德國的丹尼爾以及來自巴基斯坦的薩達姆·胡賽因。影片呈現(xiàn)了這些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旅居者”和“遷移者”來到新疆后文化適應的過程,主人公先自述了到新疆前對新疆的印象以及來新疆的動因,后多位主人公多次提及自己的感悟,“新疆像家一樣的”“在新疆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新疆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等,主人公口中“家”這一符號的多次出現(xiàn)展示了新疆地域極高的文化包容性。同時,影片通過24位人物在新疆不同的經(jīng)歷、不同的工作領域以及不同的情感,以他們的所感所知描繪出多視角下的新疆立體化形象,打破了新疆過去單一的標簽化印象,使觀眾對新疆產(chǎn)生多元認知。
除此之外,筆者認為導演在制作紀錄片時注重從文化間性角度出發(fā),把對新疆而言的“他者”既作為傳播目標,亦當作傳播中介,有效打破內(nèi)群體和外群體之間的溝通壁壘。《我到新疆去》憑借作為“他者”的22位來自新疆外的典型人物在新疆生活的直接參與式體驗,把新疆文化內(nèi)化為后者的自我經(jīng)驗與意義進行闡述。這種個體經(jīng)驗之上的跨文化敘事以“他者”異文化的視角審視新疆文化,由于敘事主體與觀眾二者間文化身份地位的相似,使得后者在對新疆故事解碼過程中消解障礙更易理解及認同,從而達到有效的跨文化傳播效果。
二、敘事視角平民化,注重人文關懷。紀錄片《我到新疆去》摒棄了從歷史、經(jīng)濟、文化等方面“八股式”的宏大敘事路徑,而是善用非官方的陳述,即把講述故事的話語權(quán)力下放給普通百姓,以個人視角切入,講述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新疆故事。首先,這種民間話語的呈現(xiàn)真實且接地氣,搬演痕跡相對較弱,立體化人物形象的打造消解了“探秘者”身份,使故事更具信服力的同時給予觀眾親密之感。例如《拓荒》一集中,在新疆勘探、開采天然氣二十余載的王中杰說道,“咔哧咔哧在那挖著坑干啥著呢”,“80后90后的很少有人干這個活,條件就是這么艱苦的,我們不可能跑到城市里面或者哪兒搞勘探去”,“北京上海在用上克拉2氣田的氣的時候,我跟我同學說,我說‘你得請我吃飯,我給你找氣著呢,讓北京的霧霾少點兒”,以及他最大的愿望是“干好項目,平平安安帶弟兄們回家”。王中杰談吐中略帶甘肅口音、不假思索的語速和多種語氣詞的出現(xiàn),把復雜、專業(yè)的工作以及為新疆乃至中國做出的貢獻通俗地講述出來,字里行間透露出工人階級的淳樸,使觀眾被主人公獨特的魅力所感染。
其次,每個人物短短7分鐘的故事沒有摻雜任何畫外配音,全部由主人公自己講述。因直接對話式的影像呈現(xiàn),在消弭隔閡的同時與無形中促進了觀者與敘事主體間的交流,這種直接對話式的場景構(gòu)建,使故事更具代入感的同時給予觀眾沉浸式的觀感體驗。此外,片中大量人物近景和特寫鏡頭的運用尋求羅蘭·巴特筆下圖像畫面中的“刺點”,易使觀眾發(fā)覺主人公的內(nèi)心世界,引發(fā)情感共鳴,以情動人。
三、新疆符號傳遞新疆文化?!霸绞敲褡宓?,越是世界的?!毕噍^于第一季,《我到新疆去》更加注重對日常生活中新疆符號的呈現(xiàn),向觀眾大量展現(xiàn)了蘊含新疆文化的符號元素。文化以符號為基礎,新疆符號作為構(gòu)建畫面空間場景的陪襯被有機地穿插到講述新疆故事的過程中,無形間向外界傳遞了新疆文化。
(一)對美食符號的呈現(xiàn)。美食作為客觀物質(zhì)是每個人必不可少的生理需求,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共通的“語言”。索緒爾認為符號是“能指”和“所指”的二元關系,“能指”是符號的形象,“所指”是形象所代表的意義和概念。紀錄片《我到新疆去》中展現(xiàn)了諸多有關飲食的“能指”,比如馕、羊肉串、拌面、抓飯、干果等新疆的日常美食,其背后的“所指”暗含了新疆的美食文化乃至更深厚的新疆文化底蘊,無形之中在觀眾心中形成了美好的圖景,增強了對外文化輸出以及民族文化認同。
(二)對景觀符號的呈現(xiàn)。第二集中阿超的新疆摩旅和第六集邢睿做雪豹調(diào)查的工作過程集中展現(xiàn)了新疆的自然風光,北疆的雪山、森林、湖泊以及南疆的沙漠、高原、古城,片中大量運用遠景景別的鏡頭呈現(xiàn)了新疆的大美,塑造并對外傳播了新疆的大美形象。另外,片中多次展現(xiàn)了南、北疆的鄉(xiāng)村庭院和標志性建筑,特色的架構(gòu)設計和五彩斑斕的色彩表露出新疆的人文風情。
(三)對語言符號的呈現(xiàn)。語言是文化的核心形式,比如在周麗娜與女兒之間的維語對話和作家王蒙用維語與當?shù)鼐用窠涣髦?,不僅展現(xiàn)了新疆文化,也體現(xiàn)出了主人公的文化適應。除此之外,片中的洞窟壁畫、樂器、舞蹈等藝術(shù)表達形式也是對于新疆文化的一種詮釋。
四、“小人物”映射“大命題”,迎合社會主旋律。紀錄片《我到新疆去》通過眾多“小人物”的故事反映了順應我國社會發(fā)展背景的時代命題,新疆故事也正是得益于社會主旋律而廣為流傳。比如在《探索》一集中,徐東良身上體現(xiàn)了眾多人性閃光點。首先是他的工匠精神,徐東良天亮進洞窟臨摹、修復壁畫,天黑才出來,一小塊馕就是他一天的伙食,并且每次進洞窟都有新發(fā)現(xiàn),這足以體現(xiàn)他對于品質(zhì)的卓越追求和敬業(yè)、專注的職業(yè)精神。再者是他心懷大愛、敢為人先的奉獻精神,徐東良常年與洞窟壁畫打交道,做沒有人愿意做的工作,為的就是將已經(jīng)斷了700年的文化繼續(xù)傳承下去,主動承擔起保護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責任。最后是他的不忘初心,他曾說:“我是去挽救即將消逝的民族藝術(shù)而來?!钡@一做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如一日的壁畫修復工作完美詮釋了他的不忘初心和對壁畫的執(zhí)著。
該紀錄片中其他人物也展現(xiàn)出了他們自身的高尚品質(zhì)以及順應時代的命題。商人黃震飛享受勞動的過程和勞動帶給他的成就感,蘊含著“勞動的人民最光榮”之意;王中杰在戈壁荒漠中勘探天然氣二十余載,陳長青和劉銘庭為了糧食增產(chǎn)和荒漠化治理而在田野間的崗位堅守,均能體現(xiàn)出他們身上的“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邢睿的“荒野新疆”行動則傳達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生態(tài)觀……這些契合社會主旋律的故事背后的理念,升華了故事的思想和情感高度,正能量的傳遞符合受眾的接收心理和意愿,進而贏得受眾的文化認同。
對于國外受眾而言,《我到新疆去》則打造了共通意義空間中的話語創(chuàng)新,其通過飽含真、善、美價值觀的故事折射出連接亞歐非大陸的“一帶一路”倡議。片中通過韓國人安鐘旭、德國人丹尼爾和巴基斯坦人薩達姆·胡賽因在新疆——作為古絲綢之路和“一帶一路”的文化交匯核心點——獲得的機遇以及給予新疆的福祉,不僅講述了新疆的故事,也向世界傳達了中國故事,映射出“一帶一路”倡議所帶給各國的合作互惠,側(cè)面反映了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內(nèi)涵。
結(jié)語
從紀錄片《我從新疆來》到紀錄片《我到新疆去》,這兩部作品真實全面地展現(xiàn)了新疆地區(qū)的人文風貌以及獨特文化,真真切切地講好了新疆人的故事、新疆的故事,為我國邊疆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對外傳播提供了新的可行的對外傳播路徑?!段业叫陆ァ犯浅蔀橹v好新疆故事的典例,它跨越了地域間、民族間固有的區(qū)隔,顛覆了新疆陳舊刻板的身份形象,其故事背后反映的價值觀也促進了民族間、國家間的溝通與理解,對增強我國文化自信以及民族團結(jié)具有重要意義。(作者單位:塔里木大學)欄目責編:楊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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