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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歌手的愛情烤吧:萬丈紅塵吟唱人間煙火

2020-12-23 05:45九城闕
知音·上半月 2020年12期
關(guān)鍵詞:黃陂張玲燒烤店

九城闕

湖北省武漢市黃陂區(qū)姑娘張玲在鳳凰古城遇到流浪歌手王剛,帥氣的歌手向她強勢表白。張玲沒有答應(yīng),而是親自下場考驗浪漫愛情。孩子的到來,為這段愛情畫上圓滿句號,也讓這段愛情墜落人間。最終帥氣歌手做了大廚,曾經(jīng)的設(shè)計師成為烤串店老板娘。然而,煙熏火燎中,只要吉他聲響起,夢便猶在。原來,兩人一馬的浪漫生活可以在旅途中,也可以在煙火人間……

艷遇鳳凰:黃陂姑娘撞上浪子歌手

2012年7月,24歲的張玲跟公司同事到鳳凰古城旅游。入夜的街頭,華燈初上,張玲在古街漫步。這時,一段充滿磁性的歌聲飄然入耳。張玲循著歌聲,來到人群里。只見人群中央,一位帥氣的小伙抱著話筒深情地唱著張學友的《她來聽我的演唱會》。當小伙子唱:“她不聽電話夜夜聽歌不睡”時,人群中的張玲紅了眼眶。張玲梨花帶雨的樣子引起了歌手的注意,一曲唱罷,他主動上前要了張玲的微信號。

張玲1988年出生于武漢市,家里開了一家小型超市。小學時母親出了車禍,父親只能在家照顧她。初中時,張玲被送到湖北省荊州市的外婆家念書。大學畢業(yè)后,張玲在荊門市一家設(shè)計公司擔任設(shè)計師。交談中,張玲得知唱歌的小伙叫王剛。1983年出生的王剛曾是個叛逆少年,18歲那年就背著吉他全國轉(zhuǎn),他在重慶的橋洞里唱過歌,在長沙的街頭賣過藝,在西安的城墻下彈過琴,立志成為一名歌手。半年前他來到鳳凰經(jīng)營酒吧和民宿,后因經(jīng)營不善關(guān)門。隨后,王剛在酒吧當駐唱歌手。這天下班后,他一時興起拿起街頭流浪藝人的吉他唱歌,跟張玲偶遇。

張玲回到荊門后,王剛經(jīng)常通過微信跟她分享一些歌曲。熟識后,王剛向她吐露心聲:“在酒吧上班認識的也是些七七八八的人,找個正經(jīng)談朋友結(jié)婚的很難。”張玲沒搭他的話。

不久,張玲從設(shè)計公司辭職。王剛得知后,邀請她到鳳凰游玩。這次,王剛誠意十足。他專門在自己上班的地方為張玲找了個吧臺切水果調(diào)酒的工作,每天晚上工作4個小時。張玲不解,王剛說:“我希望你通過這個方式重新認識我呀!”

漸漸地,張玲發(fā)現(xiàn)王剛原創(chuàng)的歌詞很有深度,旋律也特別好聽,磁性的嗓音吸引了一大票觀眾,每晚表演座無虛席。而張玲也被他的才華俘虜,好奇是怎樣一個人能做出這么棒的音樂。熟悉后,張玲知道他處世低調(diào),做音樂也有年頭了,所在的團隊群英薈萃,在本地小有名氣。就這樣,張玲跟偶遇的浪子歌手戀愛了。

每天晚上,張玲到酒吧報到時,王剛總是酷酷地站在門口接她:“你慢死了!”隨后,王剛牽著張玲的手將她帶進去安頓在吧臺后面:“你坐著啊,我要去忙了。”可張玲總是忍不住看他在臺上的表現(xiàn),盡管已經(jīng)看了那么多次,就是看不膩。

而王剛只要發(fā)現(xiàn)張玲錄視頻,唱完歌就下臺搶過手機一遍一遍地看,反復(fù)研究,吸取經(jīng)驗教訓。演出完回家,王剛經(jīng)常喊這疼那疼,讓張玲幫他捏肩捶腿,還得聽他絮絮叨叨。張玲笑了,這是他撒嬌依賴的方式。認識了他內(nèi)心那個可愛的小男孩,張玲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王剛。王剛告訴張玲:“以后有條件了,咱們兩人一馬,浪跡天涯?!?/p>

紅塵打滾:牛油西施和吉他燒烤師傅

2012年年底,張玲頻繁嘔吐。后來,在鳳凰縣城的婦幼保健醫(yī)院做檢查時,醫(yī)生告知張玲她懷孕了。

春節(jié)前夕,張玲帶著王剛回到黃陂區(qū)看望父母。在火車上,王剛問張玲:“如果你爸媽不喜歡我怎么辦?你們當?shù)赜惺裁戳曀??”張玲牽著他的手,笑他:“都三十了,還這么不穩(wěn)重?”王剛順勢將頭靠在張玲肩頭:“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負責穩(wěn)重。”

在黃陂區(qū)一家農(nóng)家飯店,王剛見到了張玲的父母和親友。家人覺得王剛是一名沒有固定工作的流浪歌手,擔心他養(yǎng)不活家。當張玲向父母講了兩人相戀的故事后,開明的父母為他們送上了祝福。

婚后,張玲跟隨王剛來到了鳳凰古城定居。王剛的父親年近八十,母親早逝。而張玲的媽媽需要人照顧,所有的事情都要這對小夫妻親力親為。在租來的房子里,張玲按照自己的喜好裝飾著房間。

女兒彤彤出生后,家庭開支增加。張玲算了一筆賬,奶粉、尿不濕、玩具等加起每月要花將近3000元。而王剛在酒吧當駐唱歌手,一個月5000元的收入,付了房租后,養(yǎng)孩子都緊巴巴。屋漏偏逢連夜雨,2013年8月,鳳凰古城面臨整改。王剛在當?shù)匦∮忻麣?,剛開始還可以接點活,到了年底,隨著酒吧關(guān)張,王剛一下子失業(yè)了。這時,張玲才知道,王剛做酒吧駐唱歌手雖然擁有一票粉絲,但兜里卻沒有攢下養(yǎng)家糊口的錢,藝術(shù)沒能讓夫妻倆吃上飯。為了養(yǎng)家,王剛決定尋找出路。

為了讓張玲和彤彤有穩(wěn)定的生活,王剛先是給別人家烤串,每個月有幾千元固定收入。2014年年初,王剛置辦好全套燒烤工具,在古城美食街附近租下一間門面,正式開起了燒烤檔。有次,夫妻倆帶著女兒出攤,一回頭,彤彤不見了。王剛嚇得扔下烤串四處找孩子,張玲也急得直哭。找了大半夜,最后在家門口找到了睡熟的孩子。這件事讓張玲十分后怕,她覺得帶著孩子出攤十分不安全。

考慮到湘西燒烤市場已趨于飽和,王剛的哥哥建議他跟著張玲回黃陂,開一家湘西吉首燒烤店。剛開始,王剛有些猶豫,覺得張玲嫁給自己沒有享福,還要回去投奔娘家。張玲看穿了他的心思,將他胳膊挽起:“能屈能伸大丈夫,你在舞臺上光芒萬丈,也能搞好燒烤攤,我相信你?!本瓦@樣,夫妻倆帶著2歲的女兒回到武漢市黃陂區(qū)。

2016年,在黃陂一小區(qū)門口,王剛向哥哥借了4萬元錢,租了一間39平方米的門面,擺了四張桌子,屬于小兩口的燒烤店開張了。賺的每一筆錢,張玲分成4份:女兒的撫養(yǎng)費,房租,進貨費,還有一筆買房基金。為了開燒烤店,夫妻倆晚上工作到深夜,白天補覺。張玲怕油污沾到衣服上,一年四季穿著罩衣。

張玲的父母看到女兒女婿辛苦勞作,主動將照顧外孫女的重擔接了過來。為了照顧好彤彤,張玲的爸爸關(guān)掉了自家經(jīng)營的小超市。

2017年五一,王剛特意帶張玲出去逛街。兩人到了江漢路后,張玲死活不肯試衣服。王剛這才知道,經(jīng)過煤炭的煙熏火燎,她的纖纖玉指早已染上顏色。王剛既心酸又自責,此后盡量自己去做燒烤。

烤魚是店里的招牌,蒜蓉辣醬是王剛家傳的,辣椒粉是從吉首運過來的。為了省錢,夫妻倆經(jīng)常坐綠皮火車回鳳凰,人肉背回武漢。

張玲漂亮也愛美,自從做燒烤后她不敢化妝,悶熱的天氣加上烤爐的熾熱,再濃的妝都能被止不住的汗水弄花。燒烤爐前是張玲的打仗陣地,孜然抓多少,辣椒放多少,已經(jīng)固定在腦子里,成了身體的條件反射。有時候王剛過來燒肉,她就會像老師傅一樣背著手在背后指點。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研發(fā),張玲將烤牛油學成了拿手菜,顧客都稱張玲“牛油西施”。

每天和火爐、調(diào)料打交道,張玲的手已經(jīng)磨出了繭,手心也被調(diào)料染了色。為了洗掉手上的顏色,張玲嘗試過多種方法。妻子的辛苦,王剛看在眼里,也心疼不已。不忙時,王剛會抱著吉他在店里彈唱。他的歌聲解除了妻子的疲勞,也吸引了更多的顧客。

這家燒烤夫妻店,不僅燒烤好吃,更重要的是王剛的歌更好聽。油煙熏霧中,張玲左手麻利地翻著一把正在烤制的牛油,右手抓起一撮辣椒、一撮孜然,再不停地給旁邊的烤魚刷上油。王剛則抱起吉他,走到客人中間,讓顧客點歌?!峨x人愁》《后來》《廣東愛情故事》《海闊天空》《難得》《最愛你的人是我》是王剛唱得最多的,顧客們也喜歡。在張玲眼里,王剛雖然在油漬斑駁的燒烤店彈吉他,但帥氣不減當年。

很多女顧客都會讓王剛唱歌,而且會跟他攀談。張玲有時還會吃醋??赏鮿偪偸峭低档貋碛H她一口,讓她笑出聲來。

兩口子在一起肯定會有矛盾,他們幾乎都是為店里的事吵架。有次,客人因為食物沒烤好拒絕付款。張玲數(shù)落王剛后,他煩了,直接把烤好的東西全扔了,甚至發(fā)脾氣說:“不搞了不搞了,散伙!”張玲聽完也火大,將罩衣脫掉直接回家了。次日傍晚,王剛獨自去店里開門。不到半小時,他就發(fā)信息:“你快來,不然我把賬都算錯了。”張玲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披上罩衣上陣。經(jīng)過兩年的經(jīng)營,張玲家的燒烤攤成了黃陂遠近聞名的深夜食堂。而這對浪漫相戀的夫妻,在煙霧和油漬中逐漸成長。

兩人一馬:刁角夫妻店吟唱人間煙火

2018年春節(jié)剛過,王剛注意到從咸寧來的黃鵬一人在黃陂上班,老婆孩子都在老家,每天下班后,他習慣在店里點一份燒烤拎回住處。夫妻倆看到黃鵬總是心事重重。有天,王剛故意攔下了他打包的袋子:“就在我這兒吃,我陪你喝酒唱歌?!秉S鵬猛然抬頭,看到王剛充滿熱情的笑容。

王剛陪著黃鵬擼了串碰了杯,又抱起吉他唱了一首《夢醒時分》,那一晚黃鵬在黃陂有了歸屬。唱著唱著,黃鵬眼淚落了下來,而王剛也將自己的故事和盤托出。從那以后,黃鵬的打包習慣改了,每天從家里自帶紅酒,來店里配上一把烤串,伴著王剛的歌聲度過漫長的夜晚。像他這樣把王剛的烤串店當作溫馨棲息地的,不在少數(shù)。

2018年12月,在微信群看到網(wǎng)友上傳的一段視頻后,《人生一串》編導買了張火車票就到了武漢。和王剛聊到了深夜,編導判定,這家小店的故事比烤串還有味。趁著《人生一串》的熱度,從北京、上海、安徽趕過來的網(wǎng)友“打飛的”到黃陂,只為伴著王剛的歌聲吃一頓麻辣鮮香的湘西燒烤。但讓夫妻倆意外的是,店開大了,顧客卻少了。曾經(jīng)每天都要來的老顧客,寧愿擠在小店里。選擇開新店,對王剛和張玲也是無奈之舉。老店樓上就是住戶,每晚的歌聲總是吵醒入睡的居民,住戶的投訴讓他們搬家。

店里沒人時,王剛再次拿起吉他彈唱??粗獠蝗鐝那?,張玲問自己如何扭轉(zhuǎn),最后她靈機一動:“要不你發(fā)揮長處,繼續(xù)唱歌?!?/p>

2019年初,王剛再次拿起吉他,歌聲響起,原先的老顧客聞聲趕來。就這樣,黃陂的吉他串吧誕生了。經(jīng)過一段時間,王剛也成了中國最會唱歌的燒烤老板。因為生意火爆,這里24小時營業(yè)。

網(wǎng)約車司機袁彪是夫妻倆的老顧客,他形容夫妻倆的店就是黃陂街頭的深夜食堂。客人擼串,老板就抱著吉他坐在中間給大家唱歌,一首接一首,唱到最后就是集體大合唱,有些人邊唱邊哭。吃到最后,四張桌子早就并在了一起,陌生人在深夜的燒烤店,就著啤酒吐露著各自的心事,每個人都現(xiàn)了原形。在新店吃串的袁彪抬頭看見曾經(jīng)在店里結(jié)識的老熟人,舉起酒杯和對方隔空遙碰。

2020年初,武漢市封城。解封后不久,應(yīng)老顧客要求,王剛和張玲在家里做起了燒烤。她將食物的圖片發(fā)到朋友圈,不少朋友在線下單,王剛穿上防護服送餐。雖然他們的湘西音樂串吧的門面暫時關(guān)閉了,但生意依舊火爆。

5月10日,湘西音樂串吧重新出攤,老顧客絡(luò)繹不絕回到這里。張玲曾想著兩人一馬,三月桃花,誰知上了燒烤的賊船。然而有吉他配煙火,歌聲也入味。在這家夫妻檔燒烤店里,有嬉笑怒罵,柴米油鹽,人間戲夢,滾滾紅塵。

2020年9月初,顧客在抖音上拍下了躺在燒烤店里的吉他,形容這把吉他像一把槍,也像一把箭,輕輕觸碰就能射向遠方。但王剛說,生活在這里,這里就是遠方,將來他還會帶著吉他追尋歌手的夢。張玲也自豪地說:“我們開燒烤店只是暫時將夢想落地,有天還會再次起飛?!?/p>

編輯/艾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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