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8.11”匯改迄今已有五年。從總體上看，人民幣匯率五年來保持基本穩(wěn)定、階段性雙向波動、彈性明顯增大，以市場供求為基礎、參考一籃子貨幣進行調節(jié)、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進一步完善。從2015年至2016年人民幣貶值和資本外流形成的相互促進的反饋循環(huán)，到2017年至2020年在外部強烈沖擊下人民幣匯率階段性有序雙向波動、資本流動基本平衡，表明五年來的機制改革和政策完善方向正確、措施得當。

“8.11”的匯率形成機制改革，重要的是使得人民幣匯率中間價形成了“收盤匯率+一攬子貨幣匯率+逆周期因子”的定價機制，之后還推出了一系列配合中間價機制改革的完善舉措，包括資本流動、交易成本、離岸市場和市場預期管理等一系列適應性和配套性機制改革和政策完善措施。

“8.11”匯改取得的成效，對中國宏觀經濟和微觀經濟各方面都帶來了一系列積極影響：

一是人民幣匯率基本穩(wěn)定對外向型經濟和產業(yè)提供了良好的外匯市場環(huán)境，有助于對沖匯率的順周期波動，降低相關企業(yè)的匯率風險。

二是匯率彈性增大有助于抵御外來經濟波動的沖擊，有助于保障宏觀經濟平穩(wěn)運行，尤其是有助于避免貨幣政策在內外平衡方面陷入困境，使得貨幣政策可以較為專心致志地應對國內經濟問題。匯改最大的成效是使人民幣匯率機制成為應對外部強烈衝擊的“緩沖器”。2018年以來，在中美貿易摩擦期間美國采取的一系列針對中國的霸凌政策之下，人民幣匯率能夠保持基本穩(wěn)定，并在供求關系影響下雙向波動，為中國經濟抵御外部強烈沖擊、保持平穩(wěn)運行提供了關鍵的支撐。

三是五年來匯率總體上是雙向波動，而且是階段性的雙向波動，這樣就改變了一個時期以來所形成的一邊倒的市場匯率預期，即或者是持續(xù)升值或者是持續(xù)貶值的預期，導致市場預期發(fā)生了積極分化，有利于資本流動的平衡，減緩資本大幅流出的壓力，并有利于保障外匯儲備處在一個基本穩(wěn)定的狀態(tài)。

四是匯率的雙向波動和彈性增大，有助于培育企業(yè)的匯率風險意識和匯率管理能力，提高其對匯率波動的適應性。尤其是使得企業(yè)認識到靠自身的能力很難來有效地應對匯率波動風險，從而比較主動地來尋求金融機構的幫助，使得越來越多的外向型企業(yè)能夠運用金融機構提供的工具來規(guī)避匯率風險，從而提高其應對匯率風險的能力。

五年來匯改之所以能夠成功，筆者認為有三方面的經驗：

首先是改革的綜合性和配套性，即不僅僅是中間價形成機制改革，還涉及到資本流動、交易成本、離岸市場、市場預期的管理等方面的改革和政策的完善，是個配套的綜合性改革，因此能夠取得良好的成效。

其次是針對不同部門的實際情況，實施“對癥下藥”的改革舉措。比如說對企業(yè)部門的用匯需求是逐步的放開，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企業(yè)部門的用匯需求，允許其資本流進流出更加便利。但在居民部門方面，卻是進行了合理的管理，在某種意義上講比過去可能要來得更嚴格一些。因為在居民部門存在著一系列非理性的用匯需求，導致資本非理性地流出，因此需要更加嚴格的管理。正是因為分門別類的進行針對性的管理才取得了比較好的成效。

再次是離岸和在岸政策舉措的有效聯動，即對在岸市場管理的同時，對離岸市場的人民幣流動性和交易成本等也進行了及時的主動的管理，從而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離岸市場的波動對在岸市場所帶來的沖擊。

在五年來匯改取得成功的基礎上，未來人民幣匯率機制改革的步子可以邁得更大一些。具體有以下四點想法：

為了順應國內經濟對外開放的進一步發(fā)展，未來應該進一步擴大企業(yè)部門人民幣自由兌換的程度，允許企業(yè)部門在資本流動和貨幣兌換方面有更大的自主權，或者說基本滿足企業(yè)部門的用匯、跨境借貸和投資的需求，基本實現企業(yè)部門的人民幣資本項下自由兌換。

進一步加大匯率波動幅度。匯率彈性加大會對企業(yè)的匯率風險帶來進一步的壓力，這有助于促使企業(yè)在未來會更加自覺地來運用金融衍生產品，將其作為規(guī)避匯率風險的工具，從而提升和加強企業(yè)這方面的意識。也就是說，要推動企業(yè)更多地運用金融機構的衍生產品來規(guī)避匯率風險。如果說未來在很大程度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那整個經濟體抵御匯率風險的能力就會大大提升，就不必再擔憂匯率波動的沖擊了?？紤]到企業(yè)部門現在各方面條件越來越成熟，匯率波動幅度加大之后將會有助于推進企業(yè)自覺地來運用這些工具，而銀行提供避險工具所收取的費用成本對于企業(yè)來說，也將達到可以承擔的程度。

有必要進一步提升匯率機制改革及相關政策的透明度和前瞻性。透明度和前瞻性的提高有助于提升市場的運行效率，市場能夠更好地把握政策的脈絡，進而有助于順應政策的需求，更加明確市場運行的目標。這將有助于形成理性的市場預期，并穩(wěn)定市場預期。

應加強和完善離岸和在岸市場的協同管理。在中國經濟進一步開放的同時，未來世界經濟的不確定性可能會進一步增大。在外部環(huán)境尤其較為惡劣的當前和未來一段時間，國際市場對于人民幣離岸市場匯率的影響和沖擊可能會進一步加大，為此特別需要關注離岸市場人民幣匯率變化趨勢。未來人民幣將進一步國際化，在各國更多持有人民幣的同時，如何有效地管理境外人民幣市場匯率波動的影響，對于將來人民幣匯率的基本穩(wěn)定和國內經濟的平穩(wěn)運行都是至關重要的。為此，需要儲備相關針對性的政策舉措，加強離、在岸市場的協同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