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

【摘? ? 要】紀錄片特有的紀實屬性決定了其在影像語言創(chuàng)新方面有所為、有所不為。本文通過對廣東廣播電視臺馬志丹工作室為獻禮新中國成立70周年推出的現(xiàn)實題材人物故事系列紀錄片《青年強·中國強》的影像語言進行分析，總結馬志丹導演人物紀錄片個人化的影像創(chuàng)作技法以及多維度創(chuàng)意內容，探索當代紀錄片電影化影像品質創(chuàng)作新路徑。

【關鍵詞】人物紀錄片;影像語言;影像風格

【基金項目】中國高等教育學會攝影教育專業(yè)委員會攝影教育類重點課題“基于學生視覺素養(yǎng)提升的高校新聞攝影課程建設與實踐”項目，項目編號18SYZD02。

為獻禮新中國成立70周年，廣東廣播電視臺馬志丹工作室傾力推出現(xiàn)實題材人物故事系列紀錄片《青年強·中國強》，該系列紀錄片以10組熱血報國、自我砥礪、追尋夢想的中國少年、中國青年為記錄主體，故事凸現(xiàn)青年、少年的家國情懷，報效國家的志向與決心，充滿了少年純真與勃勃生機整體氣質，獲得了全國觀眾高度稱贊。首集節(jié)目《主排爆手王銘》于2019年8月1日晚21：10在廣東衛(wèi)視播出，央視索福瑞收視數(shù)據(jù)、實時直播大數(shù)據(jù)均表現(xiàn)優(yōu)秀，顯示出廣泛的社會影響力和口碑美譽度。同時優(yōu)酷獨家上線的該期視頻點擊收視數(shù)據(jù)也位列優(yōu)酷紀錄片頻道Top榜第二。之后，系列紀錄片陸續(xù)在廣東衛(wèi)視黃金時段推出，其收視率一直位列同時段全國衛(wèi)視排名前列。2020年9月，導演馬志丹憑該片獲國家廣播電視總局“2019年度國產(chǎn)紀錄片及創(chuàng)作人才扶持項目”最佳導演獎。

該系列紀錄片創(chuàng)造了如此良好的播出效果和社會聲譽，一方面凸顯了馬志丹工作室的人物紀錄片一貫堅持的高價值導向、高水準制作和高辨識度的“社會主流敘事 ”風格，[1]另一方面還和馬志丹導演在這種現(xiàn)實題材人物紀錄片的時空建構和影像語言的探索和創(chuàng)新上，做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解構化創(chuàng)新嘗試有關。

一、時空對望交錯 ，突破“第四堵墻”

《青年強·中國強》里的人物成長歷程不過30年，創(chuàng)作者不斷變換人物故事場景、不斷進行時空對望，讓人物在交錯排列的時空里任意穿梭，把創(chuàng)作者的創(chuàng)作空間和觀眾的接受空間快節(jié)奏地勾連起來，節(jié)奏錯落有致。

《用指揮棒舞動春天》中的主人公張鎮(zhèn)在中央音樂學院附中和中央音樂學院長達八年的指揮學習生涯之后，目前在大學從事音樂教育工作，組建了大學生交響樂團，并擔任指揮。為了同時能還原張鎮(zhèn)從小離家刻苦在北京求學、與著名作曲家雷雨聲老師結緣、在音樂學院師從夏小湯教授學習指揮以及他給華南師范大學音樂系學生上課等諸多在“教與學”中產(chǎn)生了默契和交流的情節(jié)，編導創(chuàng)造性地跟隨主人公在幾個故事的原發(fā)生地，用相似情節(jié)再現(xiàn)、相似動作和語言的交叉剪輯，來回表現(xiàn)師生相處中嚴格嚴厲又親密無間師生互動的情景，為張鎮(zhèn)夢想成為一名教育家找到心理根源。在《帆躍青春》中，帆船隊員席凱的父母去訓練基地看望孩子，跟教練聊天。導演把隊員和父母的語言進行同時間不同時空對切，小隊員活潑可愛的個性展示無余。

如果說上述劇情內時空交錯是一種慣常的提升剪輯節(jié)奏的做法，而將觀眾的審美空間和作者敘事空間融為一體、并置對話，完全推翻“第四堵墻”的跨空間信息交流卻是導演的神來之筆。

在《主排爆手王銘》導演版38分32秒處，王銘訴說自己缺乏父愛之時，一直在旁邊沉默的父親突然打斷了他，說“別嘮這些了”。王銘知道父親有情緒，于是對著現(xiàn)場采訪的導演馬志丹說，“馬老師，這些內容夠了嗎？”畫面?zhèn)鱽眈R志丹導演的畫外音，“還不夠?！痹谶@個情節(jié)出現(xiàn)之前，該片沒有一句畫外音，故事講述時是一個完整的敘事系統(tǒng)，內容都是王銘在部隊的生活和工作，其活動的時空是完全封閉的。在此之前，觀眾只是客觀地觀看。但是這一問一答，突然把這個完整的時空之門打開了，把觀眾引入到王銘的世界里，讓人產(chǎn)生了和王銘這個人物內心更深層的交流欲望。脫下軍裝回到家的王銘已經(jīng)不是那個排爆手王銘，王銘就像是我們身邊的親人和朋友，一方面渴望被父母疼愛，想留在父母身邊，但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成年男子和軍人，又不得不獨自生活，面對成長中和親人的分離。這樣的感情矛盾，在迅速發(fā)展著的中國比比皆是，共鳴十足。

二、視角、視點交替 ，紀錄片跨界劇情片

敘事視點的轉換可以構造出不同的敘事層次，《青年強·中國強》利用了劇情片常用的敘事視點交替轉換手法，給現(xiàn)實題材的紀錄片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戲劇化敘事效果。

《青年強·中國強》系列紀錄片摒棄了一貫制的統(tǒng)一化配音風格，在《穿梭三城之戀》一集中，大膽啟用編導自述作為旁白，實現(xiàn)了觀眾的客觀視點向創(chuàng)作者主觀視點的轉移。通過轉移，編導把觀眾拉進了故事主角的經(jīng)歷中，和攝像機一同記錄，一同觀察，甚至感覺自己和主角直接對話?！斗S青春》中，王亞杰有一個小習慣就是每天對著手機做視頻日記。紀錄片也一改客觀視角側拍記錄這個情節(jié)的影像語言，攝像機直接模擬王亞杰的手機攝像頭，讓王亞杰對著攝像機說話。一段自我鼓勵的話，就像一位正要備戰(zhàn)的運動員為祖國許下的諾言，真誠且肯定。

《真光少年的青春模樣》則巧妙地實現(xiàn)了第一人稱敘事和第三人稱敘事之間的互換。片中有一堂“少年當自強”的政治課，老師陳戰(zhàn)文發(fā)問，“當代青少年所肩負的時代重任是什么？”接著，數(shù)個同學在課堂上自由發(fā)言，紛紛表達自己的看法。其中，有個男同學說話結結巴巴，剪輯時也沒有剪掉這一畫面，而是完整真實地反映出學生回答問題的情節(jié)。導演拒絕“擺拍”，保留紀錄片的自然記錄性，把片中所有的語言、動作、表情全部讓位給主人公自然流露，沒有任何旁白，只有機內剪輯，給觀眾營造一種沉浸式觀看的氛圍。尤其是在8分15秒處，沈星瑤同學翻開日記本“時光剪影”，一個跑步的畫面躍然屏上。同時編導還加上了“我與長跑的故事”的字幕包裝，使得故事敘述視點瞬間轉移到沈星瑤同學自己。整部紀錄片中，視點交替、時空交錯，完全打破了紀錄片客觀、中立的敘事框架，豐富了敘事影像語言。

三、突出聲音造型 ，充分利用聲音的敘事作用

“透過影像和聲音還原一個接近真實的情境， 喚起人們的一些相似性記憶”，[2]視聽作品中聲音造型和敘事作用不言而喻。

《青年強·中國強》首先是把音效和音樂的表現(xiàn)力用到了極致?！吨髋疟滞蹉憽放艔棔r大口大口、緊張的呼吸聲和喘息聲、《少年梅孜譽》里媽媽和梅孜譽爭奪平板電腦時的滑稽音效、《帆躍青春》結尾處由李谷一反復吟唱的《我和我的祖國》，不光歌詞匹配了主角的身份，還很好地烘托了帆船運動員們熱愛祖國、報效祖國的赤子之心。

《用指揮棒舞動春天》記錄的主人公是一個年輕指揮家，全片的音樂元素豐富：歌聲、樂器聲、單音、交響樂、音效等，交相輝映，用各種聲音構筑了一個完整的敘事結構，不僅展現(xiàn)了主角指揮張鎮(zhèn)被音樂包圍的真實生活工作狀態(tài)，而且隨著聲音在不同場景中層層遞進，越發(fā)襯托出了張鎮(zhèn)在其音樂世界里沉醉、享受的狀態(tài)。著名作曲家雷雨聲作曲的那首《新時代的春天來了》充當了敘事線索貫穿張鎮(zhèn)整個學生交響團的排練過程。到片子結束時，這首原創(chuàng)歌曲又直接把紀錄片的敘事推向高潮，一邊渲染節(jié)目的美好氣氛，點明了該系列作為獻禮片的主旨，一邊把片中激情澎湃的余味和韻味留存下來，傳遞給觀眾溫暖而又充滿朝氣的正能量。

導演對聲音造型的風格化理解還在于“讓主角自己說話”，營造出更為真實的敘事氣氛?！吨髋疟滞蹉憽凡コ霭?8分鐘和導演版51分鐘，沒有一句解說詞，“全片完全依靠情節(jié)邏輯、同期聲邏輯、內容邏輯、空間邏輯和情感邏輯來實現(xiàn)敘事流暢”。在《穿梭三城之戀》中，導演讓非播音專業(yè)的編導來做畫外音，配合敘事。編導作為見證者，他的聲音在片中的退出和進入，就像是和主角對話，片中的人物鮮活、豐滿而真實。主角自己的聲音就是最生動和感人的聲音，這是該系列紀錄片非常有意思的聲音構造創(chuàng)新。

結語

《青年強·中國強》選題年輕、充滿活力，是主流媒體講述中國故事、彰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大力宣揚正直正氣正義的社會道德風尚的一次全新嘗試。導演不斷創(chuàng)新的美學呈現(xiàn)方式，以及在影像創(chuàng)意上的突破讓全片灌注著電影化的風格。導演不斷打破敘事語言的條條框框，在忠實于真實記錄的基礎上，從選題確定、人物框選、視覺切入、素材取舍、臺本提煉到聲音造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jié)對于敘事的貢獻，最終呈現(xiàn)出了把家、國、社會和個人的大小情懷融合在一起的10組鮮活的青春故事中，渾然天成，巧思妙想，是當代紀錄片電影化影像品質創(chuàng)作新路徑的一次非常難得的探索。

注釋：

[1]詹慶生.走向電影化——紀錄片《美國，我們的故事》的藝術分析[J].現(xiàn)代傳播，2012（08）：88-91

[2]張朝夕.體育題材紀錄片的社會主流敘事——大型紀錄片《我們的奧林匹克》創(chuàng)作實踐與思考[J].現(xiàn)代傳播，2009（02）：89-93.

（作者：華南師范大學新聞傳播系講師、文藝學博士）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