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堤
洋鐵匠
老道外是五行八作干哪行的都有。在道外住的那年,我家唯一的窗戶朝東,正對著樓下一家“洋鐵鋪”。門前和窗下掛滿了打制好的洋鐵桶、洋鐵簸箕還有粗細(xì)不一的爐筒子,有直的,有彎的,還有其他部件。
鐵匠是位身板兒壯實(shí)的中年人,紫紅的臉膛上嵌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胡茬兒很重,一看就是位山東漢子。鐵匠的妻子因病去世,留下三個孩子,大的和二的都是女兒,十五六歲的樣子,小的是個兒子。
一天早晨,大女兒和二女兒到街頭去買水,兩人正抬著滿滿一桶水往家里走,只見一位五官端正,身穿黑色褲褂,腳穿圓口布鞋,大約二十歲出頭的小伙子,推著輛舊自行車,車后座上橫搭著兩個舊木箱,里面都是一些洋鐵皮、木槌和鐵剪子一類的工具,在街邊的洋鐵鋪門前坐定,旁若無人地用標(biāo)準(zhǔn)的山東口音拉長了聲調(diào)喊道:
“焊洋鐵——壺來……”
這喊聲,把正在抬水的倆姑娘笑得直不起腰來,險些把一桶水弄翻。
長途電話
1990年代末,我大兒子正在北京上大學(xué),經(jīng)常需要與他通個電話。雖然那時家里早已裝上了電話,但功能僅限于市內(nèi),打長途電話必須到南崗亞細(xì)亞電影院旁邊的長途電信局。
那時,打長途電話是按時段定價的,晚上的價格最便宜,因此,每次都是吃完晚飯后去。
到了長途電信局的營業(yè)廳,先在營業(yè)柜臺上要個排號,在昏黃的燈光下耐心排隊(duì)等待。
那時,一臺臺的電話機(jī)都分別裝在一個個小小的玻璃單間里。終于排上了號,被指定到某一個單間,開始向?qū)Ψ诫娫挀芴?,?dāng)對方有人接聽時,計(jì)費(fèi)就開始了。
每當(dāng)聽到兒子學(xué)校的宿舍管理員用廣播喇叭呼叫兒子時,心里都很不落底,若此時兒子恰好沒在宿舍,這一趟就算白跑了。直到聽筒里響起了兒子熟悉的聲音,這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即使這樣,也只能挑有用的話說,因?yàn)槊糠昼姸际遣簧俚腻X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