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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戀人之名

2020-11-21 11:33:50水生煙松塔
南風(fēng) 2020年28期

文/水生煙 圖/松塔

感情這回事,還真不是努力便可以得來的,反而有可能適得其反。

1

程綿綿剛從外面回來,還沒等卸下背包,便遭到了室友們的花式追問:“三天兩夜,就算是滴答滴答下小雨,土地也該被浸潤,春草也該發(fā)芽了吧?”

程綿綿從鏡子里照了照自己的臉,答非所問地說:“果然曬黑了不少!”

陸嘉以情感大師的姿態(tài)觀察著她的臉色,“如果一對男女單獨出行二十四小時以上,卻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進(jìn)展的話,這段感情十有八九不會再有建樹了?!?/p>

這話程綿綿顯然不太樂意聽,但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不反駁,她將背包推了過去:“姐妹們,盤絲餅和牛肉干!”

嚼著牛肉干的陸嘉仍舊不依不饒:“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答案?!?/p>

程綿綿咬著嘴唇,好一會兒才一字一頓地說:“再去醫(yī)學(xué)院找許宥知一次,我就是狗!”

回想起來,當(dāng)時她提議五一假期去蘆芽山時,許宥知的確遲疑了一下,“國慶節(jié)再去不行嗎?”他問,并試圖循循善誘:“有七天假呢,可以玩?zhèn)€痛快!”

“十月份蘆芽山就降溫了?!贬t(yī)學(xué)院的食堂有程綿綿吃不膩的糯米排骨和錫紙雞,此刻她的目光卻從食物上暫離,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的眼底:“再說了,國慶節(jié)還有別的安排呀,對不對?”

許宥知笑著垂下眉眼,和往常一樣溫和地應(yīng)了。程綿綿開心起來,忘了深究他是否有著未盡的言語。

五月份的蘆芽山石道旁,還有著殘留的冰雪。那天陽光溫煦,天藍(lán)云遠(yuǎn),除了馬倫草原尚未被綠意染盡,仍舊延續(xù)著上年的枯黃之外,一切都很美好。程綿綿走出了一身熱汗,坐在山頂休息時,忍不住將速干衣的袖子扯到了手肘,她打算拉開拉鏈時,許宥知阻止了她,順帶著將衣袖也替她拉了下來。

“風(fēng)涼,小心感冒?!彼志渚喌卣f,將純凈水遞給她。

程綿綿探究地看著他的眼睛:“你好像不太開心?”

許宥知在她身邊坐下來,抬手掀起她的帽子,只是將帽檐斜轉(zhuǎn)了方向,面前的女孩便瞬間添了幾分俏皮模樣。

“當(dāng)然開心?!彼χf,又補充著:“和你在一起,怎么會不開心?”

程綿綿笑得眉眼彎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站起身來,“出發(fā)!”

許宥知極輕地嘆了口氣??諝庑迈r清冽,胸腔肺腑里也明朗舒爽起來。

可是,晚上走出餐廳時,程綿綿有理由懷疑他連剛才吃了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手機(jī)一直在響,他也不時在回復(fù)信息,即使放下手機(jī)也神思不屬到將她的問題答得驢唇不對馬嘴。程綿綿氣鼓鼓的,連想象中兩個人牽手去街上看夜景的計劃也放棄了。

他們住在一家民宿,在和式木門隔開的兩個房間里早早地各自安寢。他在睡前進(jìn)來了一次,替她將窗戶關(guān)好。她溜進(jìn)被子里裝睡,而他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說:“晚安?!?/p>

眼見木門緩緩關(guān)好,程綿綿騰地坐起,可是她能怎么辦?把他叫回來打一頓嗎?氣惱、幽怨和各種猜測同時涌上來,他怎么忽然變成這樣了?難道外面有狗了?一邊想著,一邊再將想象全盤推翻,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充氣過度的氣球,眼見就要炸了。

2

第二天早上,程綿綿起得晚,聽到她洗漱的聲音,許宥知便端著早餐進(jìn)來了。

經(jīng)過一晚上的休整,許宥知恢復(fù)了常態(tài),然而程綿綿卻不正常了,她頭也不抬地喝粥,對他遞過來的特色炸油糕視而不見,他說:“這條街上有一家鹽煎羊肉店,看起來不錯,中午我們過去嘗嘗?”

她像是沒聽見,孩子似地鬧脾氣,只是低頭喝粥。許宥知逗她:“因為是我買的粥,所以格外香甜嗎?”

程綿綿抬起頭,終于忍不住開口:“我知道我以前很傻,可我現(xiàn)在很認(rèn)真地和你在一起。青春所剩無多,我討厭欲說還休、試試探探!我想像成年人那樣談戀愛,坦誠而直率的,不好嗎?”

她聚集了一晚上的勇氣才將這番話說出口,同時發(fā)酵的氣惱也涌了上來,讓眼淚在她的眼睛里轉(zhuǎn)著圈圈,許宥知被她的眼淚嚇住了,愣怔了一下才對著她笑了,似乎不知道怎樣回答,最后竟將目光掠過她身后雪白的床單,半真半假地說:“雖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還是想從牽手開始,一切慢慢來?!?/p>

程綿綿一下子被嗆到了,咳得驚天動地,仍舊不屈不撓地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當(dāng)然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痹S宥知仍在笑著,溫柔地替她拍著后背,他的聲音低下來:“綿綿,只要是你,怎樣都沒關(guān)系。”

這不全然是一句甜蜜的話,分明有著別樣含義。程綿綿瞪著他。他們明明坐得那么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眉間的一粒小小黑痣,她卻忽然覺得兩人之間生了隔閡。

許宥知被某科研小組拒絕的消息,是陸嘉帶回來的。她說:“他們說,許宥知和鄭堯?qū)嵙ο喈?dāng),如果他不在科研籌備的關(guān)鍵階段不經(jīng)教授許可就離校的話,鄭堯未必會那么順利地留下來給教授做助手并擁有了保研資格。”

陸嘉看了程綿綿一眼,吞吐著:“我當(dāng)然相信你,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句,你沒有給鄭堯放水,對嗎?”

“我沒有!我不知道!”程綿綿瞪大了眼睛:“我哪有這樣的本事???”

她顧不得自己說過的“再去醫(yī)學(xué)院,程綿綿就是狗”之類的話了??墒撬龥]有找到許宥知,卻接受了許多目光和議論的洗禮。

深夜,許宥知的電話打過來:“他們說你來找過我?”

“他們說的話你都相信嗎?”程綿綿剛剛哭過,聲音有些沙?。骸捌鋵嵨沂侨フ亦崍虻??!?/p>

“胡說!”果然,他提高了聲音。

她最知道怎樣激怒他,她說:“一個人對一個人的喜歡能有多牢靠?彩云易散琉璃脆,我對鄭堯如此,你對我,也不過如此?!?/p>

無邊無際的沉默之后,程綿綿輕聲說:“讓我們回到陌生人的位置上吧。”

她說:“請你不要來找我,我也不會再見你了?!?/p>

3

程綿綿和許宥知分屬于一所大學(xué)的兩個學(xué)院,如果不刻意去打探對方的消息,便不會再有交集。九月,醫(yī)學(xué)院的銀杏葉又黃了。程綿綿看著朋友圈里的照片,風(fēng)景有多絢爛,她的心里就有多潮濕。

兩年前,被層疊的金葉和傾而下泄的日光震撼,她舉著相機(jī)宣布要打卡銀杏大道的每年秋天。那時候許宥知就站在她身邊,笑得溫和明朗。

一年前的秋天,她拈著一枚葉子的葉梗,將它轉(zhuǎn)得飛快。陽光透過枝葉縫隙落下來,將他的白色衛(wèi)衣染上了一層薄薄金色。

他從遠(yuǎn)處跑過來時,程綿綿數(shù)著路過他身邊的銀杏樹,一棵、兩棵、三棵,數(shù)到十七棵,他在她的面前停了下來。

他似乎攜來了一股熱浪,沒有很灼熱,卻剛好足夠熏紅臉龐,他笑著叫她:“小橙同學(xué)!”

她認(rèn)真地看著他:“我們倆打的賭,我認(rèn)輸了?!?/p>

許宥知沒說話,只是微微向下壓著嘴角,似是抿住了一抹笑,程綿綿看出來了,她跺跺腳,“你就當(dāng)作我們沒有打過賭,行不行?”

“行!”他笑起來,爽快地應(yīng)了。

陽光從樹冠的縫隙落下來,剛好落在程綿綿的頭頂,給她深棕色的頭發(fā)鍍上了一層柔亮光澤,她微微皺著眉。他將她帶到樹蔭下,問她:“怎么,你不喜歡鄭堯了?”

“他就是一塊石頭,根本不會開花!我天天跑醫(yī)學(xué)院,上學(xué)期差點兒掛科,你知不知道?”

“知道!”許宥知笑著接住了一枚悠悠飄落的葉子。就像一枚碩大金黃的扇面,程綿綿伸手去拿,他不給,卻抬手將它夾在她的耳畔,一個人兀自笑成了傻子。

“神經(jīng)病??!”她抬腳作勢要踢他,他也不躲,銀杏葉落在地上,她看著它,覺得它是整個秋天里最好看的一枚葉子,她說:“任憑林葉廣闊,鄭堯就像這枚樹葉一樣?!?/p>

許宥知皺起眉頭,“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你不是他的那陣秋風(fēng),自然吹不出落葉黃。要不你換個方向試試,說不定南風(fēng)一夜花千樹?!?/p>

“道理我都懂!可我做了他兩年的迷妹,這不是慣性嗎?”

他打斷了她的話:“你自己就很迷人,何必去做別人的迷妹?”

不得不說,這話很動聽,程綿綿的笑意從眼睛里溢出來,卻問:“你呢,進(jìn)展如何?”

“我們根本沒有打過賭,你忘了?”許宥知回避了她的目光,笑著說:“秋風(fēng)至,樹葉黃,可是有的感情就像騙人的枯葉蝶,看起來很美,卻會飛走的!”

她沖他做了個鬼臉:“說得熱鬧!你倒是把女朋友拉來我看?”

許宥知瞪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4

程綿綿第一次去醫(yī)學(xué)院時,在校園里迷了路,撞去了“人體解剖學(xué)繪圖大賽”的現(xiàn)場,被纖毫畢現(xiàn)的器官繪圖驚得目瞪口呆,許宥知出現(xiàn)在她面前,笑得明亮生動,他問:“你是來找人的吧?”

“你怎么知道?”程綿綿瞪著大眼睛,覺得他眼底大概裝了臺X光機(jī)。

“醫(yī)學(xué)院的學(xué)生會有你這樣的表情嗎?”許宥知又笑:“你找誰,我可以幫忙嗎?”

程綿綿咽下了一個名字,搖搖頭,“我就是隨便看看。”

她沒想到隨便一看,還真就看到了那個人。他叫了許宥知的名字,向他們走過來。

這種巧合,有時候被叫作緣分天定,有時候又叫作冤家路窄,全憑一心一念。

程綿綿鼓足勇氣,向他搖了搖手:“鄭堯?qū)W長,你好!”

鄭堯禮貌而冷淡地向她點點頭,顯然不記得她了。離開時,許宥知對她說:“歡迎以后常來玩!”

程綿綿適時地掏出了手機(jī):“可以加微信嗎?”

許宥知欣然應(yīng)允,輕聲念著她的昵稱,說:“你好,小橙同學(xué)!”

彼時的程綿綿以為他會是自己追求男神的助攻,但無論因為怎樣的契機(jī),他們迅速熟悉起來,并且合拍而默契,等到“人體解剖學(xué)繪圖大賽”的比賽結(jié)果出來,她已經(jīng)能夠以許宥知的好友以及鄭堯高中學(xué)妹的雙重身份出席聚餐了。

包間里,程綿綿在給許宥知形容母校高中西門外的福鼎肉片有多好吃,已經(jīng)近乎詞窮,卻還在搜腸刮肚地尋找詞語,讓他簡直想給她搬本詞典。他微笑著看她,目光中的了然與縱容,讓程綿綿輕而易舉地臉頰發(fā)燙。

鄭堯終于插話進(jìn)來,他說:“原來你是十三中畢業(yè)的。好巧,我也很喜歡去那家店?!?/p>

那天晚上的果子酒甜滋滋的,程綿綿一不小心就多喝了兩杯,開始時并不覺得怎樣,等到走出酒店,夜風(fēng)涼颼颼地一吹,她才覺得腳底輕飄飄的像要起飛。她踏空了一級臺階時,許宥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沒事吧?”

“沒事?!彼銎鹉樞α恕?/p>

許宥知不說話,只是轉(zhuǎn)眼去看燈光如流。那晚臨睡前,他問鄭堯:“你有沒有過一種感覺,有的人明明笑容甜美,卻會讓你覺得心疼?”

鄭堯躺在床上,已經(jīng)好一會兒沒有動靜,這時卻很快回答:“有。兄弟,你完了?!?/p>

許宥知欲言又止。他送程綿綿回去時,微醺中的她笑得格外嬌憨,眼底像映著酒水的光,她說:“想要的東西就要去爭取,對嗎?”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許宥知識趣地回避著,反問:“你是第一次喝酒吧?”

“誰說的?”她逞強:“很小的時候就陪著爺爺喝酒了。”

“是沾在筷子上的那種嗎?”他笑著說:“那得叫吃酒吧?”

“你好聰明啊。”她說著,忽然畫風(fēng)急轉(zhuǎn):“你有硬幣嗎?”

她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地伸手去夠樹上僅剩無幾的黃葉,指尖剛剛碰到,卻摘不下來。她剛想跳腳去夠,許宥知一伸手便把它拈在手里,遞給了她:“你要干嘛?”

“占卜??!”她看著那片葉子:“我覺得鄭堯又聾又瞎,我需要神啟!”

許宥知笑了:“小橙同學(xué),每個人都有又聾又瞎的時候,眼睛和耳朵的開關(guān)都在心里,我也不會對每個人都溫柔,是不是?”

分明有著弦外之音,然而酒精讓人大膽卻遲鈍,程綿綿看著他,笑容燦爛明媚:“你也有喜歡的人,對不對?那我們打賭吧,看誰先追上喜歡的人?”

他哭笑不得,然而程綿綿拉了一下他的衣袖:“你要勇敢一點!”

許宥知對上了她的視線,卻只是說:“外面冷,快回去吧?!?/p>

5

感情這回事,還真不是努力便可以得來的,反而有可能適得其反。比如當(dāng)程綿綿再次出現(xiàn)在鄭堯面前時,他的笑容溫和而疏離:“許宥知在圖書館,你可以去那里找他?!?/p>

說著,他還給她指點了一番去往圖書館的方向。

程綿綿干巴巴地笑著,等到鄭堯走遠(yuǎn)了,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笑容很僵,上唇還粘在牙齦上。

鄭堯是她青春萌動時喜歡的第一個男生。他對程綿綿沒印象,委實情有可原。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進(jìn)入高三沖刺階段,而程綿綿讀高二,喜歡動漫,熱衷美食,一天晚上她在學(xué)校西門外的福鼎肉片店大快朵頤之后,才發(fā)現(xiàn)換衣服時沒帶錢。

她氣短地站在收銀臺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剛說明情況,店主頭也不抬地問:“帶身份證了嗎?”

誰來小吃店還特意帶上身份證???程綿綿正不知如何是好,身后的少年已經(jīng)遞過了現(xiàn)鈔:“我替她買單。”

出了店門,程綿綿一路跟在他身后,“明天我去哪里找你?我怎么還錢給你?”

“沒多少錢,別客氣?!鄙倌暾f著,加快腳步走遠(yuǎn)了。夜風(fēng)掀起他的衣角,他的背影看在十七歲女孩眼底,像極了俠士與王子,自此長駐夢境里。

幾天后的高考百日誓師大會上,程綿綿看到了站在臺上的鄭堯。她用目光給他打著濾鏡和追光,想象著一鍋福鼎肉片可能譜寫的愛情佳話,險些一個人笑出聲來。

然而,直到現(xiàn)在,他對她的情愫也全然不能領(lǐng)會。他們擦肩而過時,程綿綿聽見他身邊的男生說:“你的迷妹嗎?”

鄭堯說:“別胡說,她是許宥知的女朋友。”

她什么時候成了許宥知的女朋友?程綿綿忽然想:鄭堯不會是個傻子吧?

又或者,自己才是傻子?

程綿綿覺得這真是個好問題,她得好好思考一下。在此之前,她先跑去商場買了一只粉色的唇蜜,干巴巴的嘴唇粘在牙齦上的感覺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兩天后,剛好許宥知約她來看銀杏葉,便有了愿賭服輸?shù)哪欠哉摗?/p>

再個周末,許宥知說銀杏大道到達(dá)了顏值巔峰,錯過就要再等一整年,程綿綿帶著相機(jī)又去了醫(yī)學(xué)院。她穿了一條新買的半裙和有著溫柔碎花的襯衫,銀杏葉落地厚厚一層,枝葉高舉的半空中卻仍舊層疊茂盛,她拍了好多張照片,哪有半點兒追不上男神的落寞失意。

銀杏大道上很多游客,有人在與他們打招呼,程綿綿正仰著頭伸長了手臂去拍藍(lán)天與金葉,許宥知卻攥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回自己身邊,說:“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兩位同學(xué)。”

等到他們走遠(yuǎn),許宥知才指了指她的腰際,程綿綿不解其意,茫然地伸手去摸,觸手處赫然是兩張硬硬的卡片——吊牌居然忘了摘!

她想象著吊牌在襯衫下擺試試探探,繼而搖搖擺擺的樣子,忍不住又笑又窘,伸手便拍了他一巴掌:“你怎么不早說!”

他只是笑:“如果不是你伸長手臂拍照,我怎么看得到?”

秋陽披靡而落,他替她解下吊牌。兩個人站得近,她只覺得臉頰和肩頭一片熱辣辣。她剛在心里想著,如果能喝一杯加冰果茶就好了,卻發(fā)現(xiàn)他引她走去的前方,入眼便是水吧的標(biāo)識牌。

程綿綿彎起了眉眼。一杯冷飲下肚,她覺得舒心無比,因此他提議一起吃晚飯時,她心里覺得該回去了,嘴上卻誠實地應(yīng)了:“好啊!”

程綿綿覺得自己今天絕對不正常,不正常到當(dāng)她看到鄭堯女朋友的照片,并聽說自己勇追男神的故事居然還有著另一個曲線救國的版本時,居然平和地全盤接受了,讓做好挨罵準(zhǔn)備的許宥知吃驚不小。

6

許宥知把照片給程綿綿看之前,很是糾結(jié)局促了一陣,他的兩只手插在口袋里,風(fēng)衣的肩線勾勒著瘦削而硬挺的肩骨線條,他問:“真的不喜歡鄭堯了?”

她不想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問題,飛快地點點頭。

“那好?!彼麖囊麓锾统鍪謾C(jī),將鄭堯的微博找出來給她看。里邊有一個女孩的很多照片,背景多是在海邊,她走著、笑著、奔跑著。程綿綿想起自己曾吐槽他又聾又瞎,而他不過是將溫柔的目光和傾聽的耳朵交給了另一個人。

她翻看著微博,最早的一條,顯示著三年前——這么久了啊,許宥知不是才知道吧?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鬧笑話?

程綿綿將手機(jī)塞回他手里:“你怎么不早說?你就不怕我破壞人家感情,做出不道德的事情?”

“看你歡天喜地,一往無前,我開不了口?!?/p>

她愈發(fā)氣惱:“你是不是認(rèn)定了他看不上我?”

“不是!鄭堯的故事說來話長,總之他是一個心有所屬的單身狗。”他說:“他值得你喜歡,我也會開心看到你得償所愿,但你要知道,他沒有喜歡你,不是你不好,只是因為他有他的太陽?!?/p>

程綿綿心里亂糟糟的,不想聽他念經(jīng)。她說:“你為什么不早說?你應(yīng)該早點罵醒我!”

“我用什么立場?”

“那你就眼看著我一次次往醫(yī)學(xué)院跑?丟不丟人……”

“不是那樣的!”許宥知打斷了她的話,他的雙手將衣袋抻得下垂,若不是做工精良,她簡直擔(dān)心布料撕裂,他說:“很多人都以為我們倆在交往,畢竟每次去醫(yī)學(xué)院,你和鄭堯打過招呼之后,都是和我在一起……”

程綿綿愣住了,似乎也不是很討厭這樣的議論和猜測,反而覺得心里輕飄飄的,她轉(zhuǎn)身向樓里走,抬手朝他揮了揮:“再見!晚安!”

她失眠了,腦子里就像不停歇地在放電影,卻全是片段,每一段都藏著一個許宥知,即使偶爾他沒有出場,旁人的演出也只是為了襯托與比對,顯出他的溫柔,他的善解人意,他的微笑,他的好。

她摸出手機(jī),在他的聊天頁面上停留許久,最后居然把聊天記錄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在此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許多默契與歡快。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連鄭堯也說她是許宥知的女朋友了。

程綿綿默默地按滅了手機(jī),她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與某個人的關(guān)系。

7

寒假,程綿綿離校前沒有和許宥知打招呼,她偷偷地溜了?;丶业牡谝惶彀恚チ四感N鏖T的福鼎肉片,她沒想到會在那里遇見許宥知。他的笑容略顯尷尬:“我就是單純想嘗嘗這東西有多好吃?!?/p>

“我就是單純的饞了?!彼Φ猛瑯痈蓾骸澳悴换丶覇??”

他家住在鄰市,他說:“我明早轉(zhuǎn)車,很方便的?!?/p>

兩個人面對面地消滅掉兩碗肉片,程綿綿抿了抿嘴唇,問:“好吃嗎?”

“確實好吃?!彼穑骸八阅阒暗胗浀牡降资侨馄€是請你吃肉片的人?”

程綿綿站起身:“以前的事情不重要,以后再說吧?!?/p>

許宥知笑起來。事實上第二天他也沒有回家,因為一不小心就陪著程綿綿消磨掉了一整天的時間。

她帶他去了巷子里的一家老書店。牌匾黑漆剝落,卻頗有古意,上下兩層樓,因為書籍很多,顯得空間緊湊。店主戴著眼鏡、系著圍裙,正在修補舊書,將一根線繩拉得咝咝作響。他一見程綿綿就笑了,說:“今天煮了白茶,請自便!”

書店里的圓桌小得可憐,兩人對坐時需要很小心才不會碰到對方的膝蓋。許宥知找到了幾本舊的醫(yī)學(xué)雜志,只一會兒便讀得入迷。他頭也不抬地伸手去拿另一本,手指卻觸到了程綿綿剛注滿水的茶杯。他一驚抬手,手背擦過她的臉,留下了長久的柔軟觸感??s回手時,他看到手背上有一抹淡淡的粉色。

他更低地低下頭,裝模作樣地翻著書,那條手臂卻像是剛長出來似的,沒處擱又沒處放。好一會兒,一只拈著紙巾的手伸過來,小心翼翼地在他的手背上擦了擦。

許宥知一抬頭,便對上了程綿綿的笑眼。

目光對視間,她忽覺心里“咚”地一跳,方才解鎖了心動的真正奧義。

原來有些人,從相遇那一刻便埋下了故事的伏筆。

那個寒假變得無比漫長,盡管他們和從前一樣,都沒有吐露更多的情愫,但程綿綿知道,在自己平靜無瀾的外表之下,早已生發(fā)出了無邊的惦念與掛牽。

許宥知快要實習(xí)了。她在等著他跨過一扇門、翻過一座山,讓時間與空間蕩滌出兩個人更加全新、自在的關(guān)系,那里沒有年少時冒出的傻念頭和說過的傻話,讓他們能夠全心全意地拔節(jié)生長并擁抱對方。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抱持著同樣想法。但她覺得不能互相懂得的感情,不該被稱作愛情,最多只是荷爾蒙分泌旺盛引發(fā)的沖動。

春天里,程綿綿拒絕了許宥知的表白。其實她的態(tài)度也沒有很堅決,但他就像一只柔軟而膽小的蝸牛,很快將自己縮回了安全的殼子里。他們坐在咖啡館里,他端詳著手里的杯子,好一會兒才念了一句詩:“你總有愛我的一天,我能等著你的愛慢慢地長大,你手里提的那把花,不也是四月下的種子,六月開的嗎?”

盡管他的唇角帶著笑意,程綿綿卻難過起來,她明白,當(dāng)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漸漸明朗,漸漸落于實處,他其實是在意的,他也會吃醋、會小心眼,也會計較、會鉆牛角尖。

她的笑容像一朵緩慢綻放的花,她說:“不是的。從現(xiàn)在開始,是我在等著你?!?/p>

五一假期里,程綿綿將旅行目的地定在了蘆芽山,沒想到結(jié)果適得其反。

后來,關(guān)于許宥知的消息,大部分來自陸嘉。聽說他拼命準(zhǔn)備考試,聽說他出國了,聽說他身邊有著不錯的女孩,而他就像當(dāng)年的鄭堯一樣又聾又瞎。

其實程綿綿見過他一次,在鄭堯的婚禮上。鄭堯研二那年就結(jié)婚了,和他心心念念的女孩。春風(fēng)得意的鄭堯開朗了許多,熱情地招呼她:“程綿綿!”

他向她走過來,聲音卻低下去:“許宥知會晚點到。這兩年大家之間有誤會,但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p>

她的臉上流露出微笑,卻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真心誠意地說:“學(xué)長,恭喜你!”

程綿綿提前離席,她出門時,許宥知剛好進(jìn)門。一左一右的玻璃門,映出兩個人的身影,她沒有回頭,不知他有沒有。

8

程綿綿畢業(yè)后,接手了巷子里的書店。她做了很大程度上的修改,一樓延續(xù)著從前的風(fēng)格,二樓是書籍和電影周邊,她還租下了與書店院落相連的一所民居,裝修后一間自用,另外兩間房做了民宿,日復(fù)一日間,她成不了富婆,卻也過得悠然自得。

十月的一天清晨,院子里的銀杏樹搖落了一地黃葉,年輕的女房客剛一推門便驚叫了一聲,對程綿綿叫著:“門口……有人躺在地上!”

程綿綿透過門縫,看到坐在一地落葉上的年輕男人正背對著她,前后左右地?fù)u晃著脖子,似乎在做著晨起伸展運動。她沒有多想,嘩啦一聲打開了門,陽光霎時落在她的滿身滿臉,她的目光清澈,笑容明亮,“早上好!請問需要幫忙嗎?”

男人轉(zhuǎn)過臉來。程綿綿愣怔三秒,咣當(dāng)一聲撞上了門。生了紅銹的門環(huán)當(dāng)啷啷撞擊著門扇,像心跳慌亂,只覺狂瀾乍起,再也不肯平靜。

那人在拍門,叫著她的名字:“程綿綿!”

她不示弱地提高了嗓門:“許宥知,你有病就去看醫(yī)生,不要躺在我的門口嚇唬人!”

許宥知笑起來:“我不是故意的。飛機(jī)一落地,我就奔你這里來了??粗焐€早,沒好意思叫門,坐得太累了,不知怎么就躺在地上了?!?/p>

程綿綿的氣焰跟著低下去,“陸嘉給你的地址?”

“你帶我來過這里,忘了?”

隔一會兒,那扇門緩緩打開,程綿綿頭也不抬地說:“進(jìn)來吧,我剛煮了粥?!?/p>

許宥知沒有應(yīng)聲,卻徑自將她擁進(jìn)懷里。

深秋的沁涼和他身上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程綿綿吃了一驚,在那幾秒鐘里,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鵪鶉,呆呆小小地被他攏在懷抱里,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yīng)。但會沉溺嗎?

會的。她毫不掩飾地深吸了一口氣,“你這樣是會挨揍的?!?/p>

“我不這樣做的話,會比挨揍還難受?!彼f:“你等到我了。我呢,等到你了嗎?”

“我聽不懂你的繞口令。”她試圖推開他,可惜力氣有點小,聲音也輕:“鍋里還煮著粥!”

許宥知笑了,終于放開手,卻毫不客氣地將兩個行李箱拖了進(jìn)來。看他的架勢,程綿綿敏感地察覺,這尊大佛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離開自己的小廟了。

果然,她的書店里多了一個笨手笨腳的服務(wù)生,常常看書入了神,就一個人喝光了給客人泡的茶水。夜里,她讓他睡在公共客廳的沙發(fā)上,他卻說:“你是想展覽我的睡姿嗎?”

程綿綿忍不住扭過臉笑了,允許他睡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兩天后的夜里下了雨,她被雨聲驚醒,一翻身卻被躺在身后的許宥知嚇了一跳。她靜止了幾秒鐘,踢了他一腳:“誰同意你睡到床上的?”

“地上很冷?!彼悦院剜絿佒骸安恍拍阍囋嚳础!?/p>

她一掀被子下了床,許宥知清醒過來,跳起來攥住了她的胳膊:“綿綿!”

窗外雨聲喧嘩,渲染著滿室靜寂。好一會兒,他說:“我的確誤會過你。那時候我嫉妒鄭堯,在心里嫉妒得發(fā)瘋。在蘆芽山的那天夜里,我被自己扭曲的想象折磨得幾乎一夜沒睡,我猜測著你有多愛他,才會為了他,愿意和我同處一室,隔著一道形同虛設(shè)的木門……”

程綿綿的淚水來得無聲卻洶涌,她蜷起身子,眼淚盡數(shù)落入了枕頭。

“我錯了,請你給我機(jī)會改正。”許宥知的聲音很輕:“我做了一個決定,事先沒有征得你的同意。我下周就上班了,在距離小橙同學(xué)2700米的市二醫(yī)院?!?/p>

程綿綿覺得自己像是喪失了語言功能,卻有一聲哽咽沖出了喉嚨。

他的手臂仿佛大鳥收攏的翅羽,他在耳邊輕聲允諾:“我以愛人之名,許你余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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