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向東

梁曉聲的母親住院了，一直處在昏迷狀態(tài)，醫(yī)生提出了擔(dān)心：“你母親喉嚨里痰比較多，自己沒辦法咳痰，堵塞呼吸道就很危險?！?/p>

一次，母親因為痰堵塞被嗆到了，臉色鐵青，當(dāng)醫(yī)生用吸痰器幫她吸痰時，母親覺得很難受，推開了。梁曉聲問醫(yī)生：“那用人工去吸可以吧？”“當(dāng)然，那是最好的?！彼朐囈辉嚕墒撬滥赣H這個人很傳統(tǒng)，甚至對電視上男女談戀愛接吻的戲都很反感。想到這些，梁曉聲很猶豫。

一天，他發(fā)現(xiàn)隔壁病房一位老太太走了，感到很奇怪，嘆道：“昨天還好好的。”家人遺憾地說：“一口氣沒上來。”這把梁曉聲給嚇著了。

一天，母親呼吸困難，像是想咳嗽，梁曉聲覺得可能是有痰了，于是不顧一切地去為母親吸痰。他對著母親的嘴用力一吸，由于母親緊閉著嘴，沒吸出來，他呼了一口氣，再一吸，母親微微地張開眼。梁曉聲以為母親會伸手打他，母親卻露出久違的笑容。梁曉聲想解釋，母親卻伸出雙手，一下子緊緊摟住兒子的頭。梁曉聲順勢把臉貼在母親的臉上，依偎在母親的懷里，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次與母親這么親昵，自己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還真有些不好意思。他怕壓著母親，想撐起來，可是母親沒松手。他只好閉上眼睛，繼續(xù)緊緊地貼著母親的臉，眼淚流了出來。他特別享受這一刻，希望這一刻凝固、永恒。

不久，母親走了，是帶著慈祥的笑容走的。這次吻別成了母親留給梁曉聲最溫馨的愛。

【原載《特別關(guān)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