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巖
小巷的過客變了又變,可那一聲清脆的叫喊聲卻始終縈繞在巷口。
房檐上的貓打著哈欠,伸展著肥碩的身子;吊蘭在陽光的照耀下仿佛能綠出水來;坐在巷口的人邊擇菜邊聊著家常;老人躺在吱吱作響的木椅上曬著太陽……
“豆腐腦嘞,豆腐腦嘞……”貓像是被嚇了一跳,一骨碌從房檐上跳下。
他騎著一輛有些發(fā)黃的三輪車,破舊的輪胎碾過布滿青苔的石板路,留下一道道車轍。賣豆腐腦的,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大叔。他一年四季都戴著一頂破草帽,臉黝黑,但眼睛十分清澈,那種淳樸的眼神和憨笑,最讓我印象深刻。夏天,他穿一件灰白色的褂子,大大小小的補丁訴說著它的歷史;冬天,他穿一件軍大衣,雖然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格外整潔。
他就是這么一個人,似乎,從來沒有變過。
孩子捧上瓷碗,他會笑著從盆中撈起白嫩嫩的豆腐腦,淋上香噴噴的麻油和醬料,撒上一把蔥花和香菜,價格永遠都是三個硬幣,沒變過。他和人們攀談,卻從不抱怨瑣事,談東邊的趣聞、西邊的家常,還有他的兒子。那個在北方上學的學生,是他快樂的源泉。
我以為我是巷中人,未曾料到,我也僅僅是匆匆而過的路人。一次拆遷,就會載走我的童年記憶。當我再次回到這里,也只是過來告別的。
“賣豆腐腦嘞,賣豆腐腦嘞……”熟悉溫暖的聲音再次傳來。我抬頭望向巷口。?。∈撬?。他的草帽不見了,曾經(jīng)挺直的腰卻彎了下來。豆腐腦還是三塊錢一碗,卻沒有人叫住他。我起身想喊他,看見那三輪車后面,仍是滿滿的、白嫩嫩的豆腐腦。
小巷,最終還是走了。變了的,是人;沒變的,依舊還是人。
(指導教師:周音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