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繼東
我每年總想多挑一些報刊的作品,哪怕某些作品略遜一籌,也會收錄一些,以示編者“海納百川”。其實,這對讀者未必是一件好事。作為編者,首先要做的,就是把最好的東西呈現(xiàn)給大家;收錄不必在乎其發(fā)表園地,見好就收——今年,我大致就是這樣做的。
我一直在想,雜文這種文學樣式,還會有多大的發(fā)展空間呢?隨著生活節(jié)奏的加快,寫這類文字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而刊載這類文字的陣地,也日見稀少。平時沒感覺,當著手編這樣一本小書時,才突然感到是個問題。
如今媒介多了,尤其是各種自媒體,空前活躍。人們的雜思碎想,大都流向了微信,或滿足于朋友圈刷存在感,或彼此取暖找樂子,雖曰自由自在,但畢竟太碎片化了,調(diào)侃有余而正經(jīng)不足。經(jīng)過一番琢磨,我選了《八兒》《鎖鑰之間》《日本二題》《那不曾低下的頭顱》《保養(yǎng)善心》《因借書與木心絕交的人》等篇什。也許有朋友覺得:編者的胃口是否變了?其實這與胃口無關。雜文包羅萬象,它可以是“投槍和匕首”,也可以是生活中的某一維度,或大痛大哀,或感人至深,或長人見識,未嘗不可。
世界不是一律的。生活不是可以安排的。
我們無論愜意或失意,日子還得繼續(xù)過,一些形而上的東西還得有。因為人畢竟是人,除了吃飽睡好,還得有點想入非非,或者有點奇思妙想,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這十多年,我之所以堅持做這件事,也是出于自己內(nèi)心的渴求。當然,還要感恩于那些喜歡雜文的讀者——有人往往為搜羅到十多年前我編的選本而大費周折——在此,我對這些熱心的朋友深表謝意,但又深感愧疚——本來還可以做得好一點,可又往往難如人意……有時我想,不是這本小書編得如何,而是本書始終堅守了一個底線:不說謊話、大話、空話、套話,只說人話,說自己的話……
這十多年里,我先后在序文里提到不少雜文精英的早逝,如徐懷謙,如朱鐵志,如李恩柱等。今年,又要悼念另一位雜文精英,他就是理釗。理釗也許不太知名,是的。前幾位都是知名媒體的又編又寫且能呼風喚雨者,而理釗只是沂蒙山區(qū)的一個小公務員,雜文卻照樣寫得不同凡響。
大致算來,認識理釗差不多近二十年了。那時我在《湘聲報》編副刊,也編出了一點影響,所以天下好稿紛至沓來,理釗就是投稿者之一。他的文字好,且有內(nèi)涵,發(fā)過他多少稿不記得了,反正他的稿子拿來就可以發(fā),無需大的改動。他曾賜我一本《人就是人的通行證》,一直置于案頭,間或翻翻。大約七年前,我編了一套“野丁香文叢”,算是協(xié)作出書吧,作者買回一些圖書,出版社也發(fā)行一些。一套七本,最后只出了五本,他的《精神王國的背影》竟未能出版。我后來到南方謀職,做些圖書策劃,又想起他這本書,后來選題批復要“審讀”,責編嫌送審很麻煩,又不了了之。他知道是什么情況,也從不問我。我心里總想著這本書,暗暗做著努力,想屆時給他一個驚喜;哪知他沒能等到那一天,就匆匆走了。他才55歲,還有多少事情要做啊!理釗的文字大都是思想隨筆,其次是文史隨筆。我這里選了他幾篇文史隨筆,并感謝其夫人李衛(wèi)華女士提供了這些文稿。
此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