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紅玲
把我的花拿去,做花環(huán),裝飾空瓶子綺麗的夢。
把我的果拿去,供人啃食,榨汁,做罐頭。
把我的葉拿去,做標本,飼料,毯子,以及詩人、畫家、孩子們贊美的對象。
把我的皮剝去,荒誕年代可以煮食,滋養(yǎng)饑餓而不屈的靈魂。
把我的骨骼和肉也拿去,當我茍延殘喘時——挺拔的軀干,上好的板材,做全套家具。柔曼的肢體,適宜做燃料,燒飯,取暖。
而現(xiàn)在你寫作的紙,也來源于我,我的肉身經切割,壓榨,粉碎,搗爛,歷經幾十道繁雜工序,死過去又活回來,才打成這面目全非的紙漿啊——
一想到這,我這棵孤零零的樹,不由得在寒風中縮緊了骨頭。
你聽到的簌簌聲,是我祈求上蒼,再活五百年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