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念望
摘 要:王鐸是晚明清初最有才華和最有影響力的書法家與顯宦,他擅長楷、行、草、篆、隸諸體。文章試對溫州博物館館藏王鐸書畫扇面作品的創(chuàng)作時間及書畫藝術(shù)風格進行解讀,并大略介紹其書畫藝術(shù)主張及其成就,同時對他書寫的與溫州元素相關(guān)的作品一并作介紹,意在拋磚引玉。
關(guān)鍵詞:溫州博物館;書畫;藝術(shù);王鐸;解析
有幸展讀溫州博物館收藏的明代王鐸書法扇面2幅、山水扇面2幅、蘭草扇面1幅,無論是他的書法,還是繪畫,總有一種眼看不飽、手難釋之的感覺。本文試對溫州博物館館藏王鐸書畫扇面作品的創(chuàng)作時間及書畫藝術(shù)風格進行解讀,并大略介紹其書畫藝術(shù)主張及其成就,同時對他書寫的與溫州元素相關(guān)的作品一并作一介紹,意在拋磚引玉。
1 溫州博物館藏王鐸書畫扇面解讀
①王鐸《仿古山水》扇面,作于明天啟己丑(1625)四月,縱17厘米,橫51厘米(圖1)。
款識“畫理貴天機,又須意適景和,無事相悟,然后有所會心焉。不然,聲勢相逼,紙絹盈幾,肥仆林立,四座嘩然,議路穴繅,媒利稊榮,以數(shù)椀腥截,誘求書畫己心,全未領(lǐng)略,對枕上囈人細細說夢。嗚呼,祗自勞神耳。三弟鑨裱之,以見予之六旬所造如此,兄鐸”。鈐印白文“王鐸之印”,扇面左下角又有款識“己丑四月,兄覺斯仿古,為三弟子陶寫”。
王鐸山水仿荊浩、關(guān)仝,皴擦不多,以暈染作氣,敷以淡色,沉穩(wěn)豐蘊,意趣自別。該幅《仿古山水》畫面山巒起伏,遠近層次分明,遠山慘淡,山間云煙縹緲,樹木稀疏,構(gòu)圖簡潔,錯落有致。畫面正中的山谷中間為一澗溪流,澗水回環(huán)曲折,白色的瀑流從崚嶒的崖壁間緩緩下傾,溪流內(nèi)碩石累累,畫面左邊近處的留白即為溪流,一條張著箬篷的漁船靜靜地靠泊在岸邊,一位漁夫在船頭悠閑地坐著,漁夫頭戴箬笠,正在緩緩地收攏釣竿,依稀可見出水的釣鉤上掛著一尾大魚。岸上是一片樹林,繪有六七棵枝葉扶疏的參天樹木,遠處的路邊有幾棵小樹,小樹過處便是村莊,一座廟宇建筑赫然可見。落款在畫面中間上方,也許是作者在完成作品之后,發(fā)現(xiàn)畫面左側(cè)下方似乎過于空虛,便將“己丑四月,兄覺斯仿古,為三弟子陶寫”補款此處。
②王鐸《山水》扇面,作于明天啟己丑(1625),縱17厘米,橫51厘米(圖2)。
款識“己丑,寫于瑯華館,為三弟子陶。兄鐸”。鈐印白文“王鐸之印”。該幅扇面較《仿古山水》扇面更精細,由遠至近分別繪山巒、村莊、樹林。三座饅頭山不高,卻顯得丘壑偉峻,很有氣勢,以暈染為主,間以皴擦筆法,右側(cè)的饅頭山上垂下來一簾蜿蜒曲折的白色瀑流。硬山頂?shù)娜孔涌此仆瑯拥母甙?,門窗開得較大,房前屋后樹木高高下下,濃濃淡淡,樹葉有針葉、闊葉,別有意趣。畫面右側(cè)的留白處為一條河面寬闊伸向無限遠方的溪流,右側(cè)近處河汊錯落有致。落款在畫面中偏右側(cè)上方。
兩幅山水的布局與落款風格幾乎一致,款均大致落在畫面中間。由款識可知,這兩幅扇面均是畫給三弟子陶的,王鐸的書畫作品流傳不多。
王鐸對繪畫有獨到的見解,曾對人說:“畫寂寂無余情,如倪云林一流,雖略有淡致,不免枯干,尪羸病夫奄奄氣息,即謂之輕秀,薄弱甚矣,大家弗然?!庇衷疲骸耙跃辰缙鎰?chuàng),然后生以氣暈,乃為勝,可奇造化?!彼@種對繪畫的感悟與理念,深深地浸潤在他的書畫作品中,如從溫州博物館收藏的《墨蘭》扇面,就可見他的繪畫與他在書法中追求氣勢與造型的奇幻有異曲同工之妙。
③王鐸《墨蘭》扇面,作于明崇禎十四年(1641),縱17厘米,深51厘米(圖3)。
款識“辛巳。王鐸”。鈐印兩方,分別是朱文“王”“鐸”。王鐸融草書筆意于蘭草繪畫,堪稱純水墨大寫意繪畫風格的代表作品。畫面簡致,揮灑自如,用筆率意灑脫,墨色濃淡相宜,寥寥數(shù)筆,使蘭草片片葉子勁健精神,偃仰欹側(cè)變化多姿,蘭草飄逸,花蕊舒張,似乎可聞到縷縷清香,好一派生機盎然的春色。
④王鐸書法扇面,行草,作于明天啟五年巳丑(1625)(圖4)。
扇面內(nèi)容“終年纏此,當治何理耶?且方有諸分張,不知比去復得一會。不講意不意,可恨汝還,當思更就理。所游悉。誰同故數(shù)往虎丘,不此甚蕭索。祖希時面,因行藥欲數(shù)處。己丑六月初七臨,王鐸”。鈐印白文“王鐸之印”。
⑤王鐸臨王操之、凝之、坦之帖的行草扇面,作于清順治七年庚寅年(1650)十月(圖5)。
扇面內(nèi)容“臨王操之帖。操之等白,得識婢書,慰意。知年光,數(shù)問可不?姜順消息懸心。操之頓首。臨凝之帖。八月廿九日,告庾氏女,明便授衣。感致念增,遠思。得郗中書書,說汝勉難安隱,深慰懸心,漸冷產(chǎn)后何似,宜佳消息。吾并更不佳,憂之。遣不次。凝之等書。臨坦之帖。坦之惶恐言,不知己與謝郎,事慮。日多以來憂懷實,已萬端。庚寅十月兄鐸與三弟”。下鈐印白文“王鐸之印”。
該書法扇面也是贈送三弟的,可見三弟與他關(guān)系非同一般。查《王鐸年譜》,關(guān)涉三弟子陶僅記錄一事,即崇禎三年庚午(1630)五月,王鐸告假歸里,某日,約友人及二弟仲和、三弟子陶等相聚于孟津城外一里的柳寺,集會上,王鐸舒毫染翰,書寫個人吟詠的詩作,王鐸復作《游柳寺賦》,以書雅集之意。
從兩幅書法扇面來看,王鐸用筆迅捷,富于變化,章法奇特,取法高古,錯落有致,正欹相生,結(jié)體緊密,姿態(tài)欹側(cè),縱斂適宜,剛?cè)嵯酀?,氣勢雄渾,富有動感。而從庚寅年的書法扇面來看,字體大小相間,忽左忽右,參差錯落,字行不時傾斜欹側(cè),某些字在運筆時有筆勢遇阻多次停駐的痕跡,營造出書法的動感與張力,增添了視覺沖擊力與觀賞趣味性。雖曰“臨”,卻是一種割取數(shù)帖、拼湊成新的難以卒讀“文本”的臆造性創(chuàng)作,雖然扇面每個字還可以勉強辨認,但是全篇的文義很難理解。這件扇面作品說是“臨王操之帖”“臨凝之帖”“臨坦之帖”,只言片語,內(nèi)容卻毫不相關(guān),不知所云,顯然這是一件晚明時期出現(xiàn)的“雜書卷冊”的典型代表。
雜書卷冊,是指書寫者在一件手卷或冊頁中,使用三種或三種以上的字體書寫一組內(nèi)容毫不相干且相當短小的文本?!半s”則指不同字體和文本在同一件卷冊中并存,雜書卷冊的文字內(nèi)容相當靈活寬泛,既可以是古人的詩句、奇聞軼事或雜文,也可以是自己書寫的詩文、隨筆或不同文本的混搭。
2 王鐸的生平與書畫藝術(shù)成就
2.1 王鐸生平
王鐸(1592-1652),字覺斯,又字覺之,號十樵、嵩樵、石樵、癡庵、雪山、癡仙道人,別署煙潭漁叟。明萬歷二十年(1592)生于河南孟津雙槐里。曾祖、曾父、父親均為諸生。幼時家境貧寒,過著“不能一日兩粥”的生活。明萬歷三十二年甲辰(1604),王鐸13歲始臨習王羲之《圣教序》;萬歷三十四年丙午(1606)王鐸舅陳具茨于鄉(xiāng)里組織辦學,王鐸從之學文;萬歷三十五年丁未(1607),16歲的王鐸入庠讀書,此時家境日益窘迫,生計維艱,與孟津東10千米花園村長其二歲的馬氏之女成婚,岳父馬從龍為河北香河知縣,在經(jīng)濟上多接濟王鐸。萬歷三十七年己酉(1609),18歲的王鐸離鄉(xiāng)就學干山西蒲州河東書院。天啟二年壬戌(1622),31歲的王鐸捷南宮,殿試名列三甲第58名,賜同進士出身。與倪元璐、黃道周同改庶吉士,王鐸與倪、黃的交游即始于此年,時人有“三株樹”與“三狂人”之謂。天啟四年甲子(1624)正月,33歲的王鐸授翰林院檢討,倪元璐、黃道周授翰林院編修。天啟七年丁卯(1627)五月,王鐸任福建考試官,由東直門出京城,經(jīng)山東袞州之汶上,繼沿運河達杭州府,沿富春江歷巖州府之建德、衢州府之兩安,后取陸路至玉山、廣信、鉛山而入福建境內(nèi)。當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啟程返京。崇禎元年戊辰(1628)初春,王鐸在京城,充“皇陵陪祀”職;四月,陟翰林院侍講職;夏,返里,修整“再芝園”,藝以新竹,重名之“擬山園”;為“文岳老父母”書《再芝園詩軸》,作《與大覺禪師草書啟》;九月,黃道周為王鐸作《題王覺斯初集序》。崇禎三年庚午(1630)五月,王鐸請假歸鄉(xiāng)。張鼎延助其刻《瑯華館帖》并為之作跋。崇禎十一年戊寅(1638),王鐸任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經(jīng)筵講官、教習館員等職?!扒镏v”日,王鐸進講《中庸·唯天下至圣章》:“力言加派,賦外加賦,白骨滿野,敲骨剝髓,民不堪命,有司驅(qū)民為賊,室家離散,天下大亂,致太平無日?!背绲澋垡云溲赞o過激,切責之。十月二十一日,作《銅雀瓦硯銘》,銘曰:“胡以瓦也而躋之棟,沈之淵。胡以吾也而授之幾,升之筵。水之匯而胡以浴云飛煙。又何知此后之千百年,誰為主也為誰妍。物之遇合也且然。孟津王鐸銘。崇禎十一年,繡衣使者二東張背仲貺余,余再拜而受,識于北都之大明門,時虜警予晨于是門,三十日矣。十月二十一日午時。鐸之附記?!背绲澥吣昙咨辏?644),李闖王攻克京城,崇禎帝自縊于景山,馬士英等人擁立福王,王鐸入輔為東閣大學士。順治三年丙戌(1646),王鐸以原禮部尚書管宏文院學士,充明史副總裁;順治六年己丑(1649),授禮部左侍郎,充太宗文皇帝實錄副總裁,加太子少保;順治九年壬辰(1652),授禮部尚書,居于鄉(xiāng),病逝故里,贈太保,謚文安,蔭孫之鳳任中書舍人。
2.2 王鐸獨特的臆臨經(jīng)歷與藝術(shù)旨趣
王鐸博學好古,工于詩文,精于書畫,尤以書法見長,作《擬山園帖》《瑯華館帖》等,諸體悉備,名重當代,學者宗之,對日本近世書壇影響較大,在中國書法史上有“神筆王鐸”之譽。行草宗“羲獻二王”,對《閣帖》研究最深,早年臨習《圣教序》,晚年勤研《褚遂良帖卷》,兼臨王僧虔、謝安等人帖軸,形神筆墨,足與古人比肩,自云:“《圣教》之斷者,余年十五,鉆精習之?!蓖蹊I在《瓊?cè)飶]帖》中寫道:“沉心驅(qū)智,割情斷欲,直思跂彼堂奧。恨古人不見我,故飲食夢寐以之?!奔闯浞诌\用自己的理解與情態(tài)去臨寫古人,以遺貌取神意來超越古人。此外,王鐸廣泛涉獵魏晉唐宋諸名家,研習各家流變,最終形成自己風格。其手卷蒼勁恣肆,布局連綿,心手相應,變化神出;楷書師法鐘繇,又學顏柳,然多自出胸臆,雄健悠肆,骨力暢達,端正莊重,靈氣俊逸,于時風中別樹一幟。師古臨帖是王鐸書法藝術(shù)的重要特色,他一生都在刻苦地臨帖、摹寫?!拌I每日寫一萬字,自訂字課,一日臨帖,一日應請索,以此相間,五十年終日圪圪而不輟止”,謂“書不師古,便落野俗一路”。在臨摹方法上,王鐸受米芾作品啟發(fā),采用“不規(guī)則摹擬”,把握出帖與入帖二者的平衡,為后世帖學的發(fā)展提供了借鑒。堅持一日臨帖,一日自由書寫,終身不易,令人嘆服。其草書運筆有顫動的韻律,墨色枯濕淡濃,富于變化,受黃庭堅、祝允明的影響,變化較多,其臨帖作品,書法率意灑脫,氣勢綿延跌宕,筆致蒼茫渾厚,雖系臨摹古帖,卻不拘泥于原帖之形,筆法上亦不受拘束,另辟蹊徑,揮灑自如,字形大小、欹側(cè)相間,不拘一格,恣肆汪洋,氣勢恢宏。近代著名書畫家、西泠印社首任社長吳昌碩評價其“文安健筆蛟蟠龍,有明書法稱第一”。當代著名教育家啟功曾言:“王侯筆力能扛鼎,五百年來無此君。”王鐸在山水、花木、竹石繪畫創(chuàng)作中皆用書中關(guān)紐,間作蘭、竹、梅、石,灑然有物外趣,不過傳世繪畫作品不多。何紹基跋其《蘭竹草石卷》云:“孟津字多如落葉,而畫乃少如晨星,以非精能之至,故不多作也。”
2.3 王鐸的書法藝術(shù)思想與成就
作為晚明清初最有才華與影響力的書法家與顯宦,王鐸擅長楷、行、草、隸、篆諸體,尤其喜愛充滿運動感、富有表現(xiàn)力與視覺沖擊力的行草書,追求一種書風豪放、抒情寫意、氣勢撼人、卓爾不群的“奇”美。他的《草書頌》是唐代之后贊頌草書藝術(shù)的最偉大作品,內(nèi)容為“草木之始,本篆所為;鳥跡穗象,施張有宜;簡安飛揚,規(guī)動萬隨;握固深柢,寧極劃劙;左之勿殐,右焉勿悲;縮于內(nèi)轂,馳驟郁紆;問演隸波,無氣周回;迅發(fā)機赴,絕無閃揄;高望崎岳,垂抱龍珠;擴于鸞折,睽以虵瞿;似譎仍正,凝傾終夷;將犇姑留,□□難尼;獅吼猊怒,頓挫于諸;密闊有位,部厥抪師;縱橫顯伏,斷絕屹□;亂怫勾連,制勝扼欹;勿魔勿癖,緣□臨危;尋測無端,妙寓茈虒;斂魄歸寂,包元一之;張芝羲獻,余鏟邪枝;考古工深,襲取蹈基諆;骨脈凝神,妍皮罔臻;達以天機,法忘乎法;庶幾夸毘,匆匆奚暇;精味椒糈,勿曰幻化;空懣五悲,霧合星開;地乳天眉,冥賞神合;略毛騮驪,大哉斯道;孕實毋虛,怡此皓首;輙與松期,解者熟后;靈通經(jīng)奇,浩唱舉概。幽奧難知。”這種書寫內(nèi)容與形式隨意結(jié)合的書法作品中,包含大量一般人難以辨認的異體字。從其書法作品中大量使用常人難以認讀的異體字,不難看出王鐸終其一生都在臨古帖與創(chuàng)作,他從魏晉唐宋歷代名家豐厚的傳統(tǒng)和遺產(chǎn)中汲取靈感的同時,也有一種“高山仰止”活在前代大師豐碑陰影之下、難以超拔的深深焦慮。萬歷初年,以優(yōu)美與嫻雅著稱的漢代《曹全碑》出土,王鐸從崇禎三年(1630)開始把它作為學習隸書的范本,隨著崇禎年間趙宧光《說文長箋》(晚明最重要的文字學著作)、張灝(明代文人篆刻之父文彭的同鄉(xiāng))《學山堂印譜》(詞語印譜)、胡正言《胡氏印譜》等作品刊行,直接引發(fā)篆書等古體字的研發(fā)熱潮,書作中使用異體字便大行其道。躊躇滿志的王鐸在藝術(shù)之途多方面學習古人,在接續(xù)傳統(tǒng)的同時又宣揚個性化的自我,竭盡所能地擺脫古人、超越古人,這可從王鐸清順治三年(1646)書寫的草書手卷跋文中得到佐證:“吾學書之四十年,頗有所從來,必有深于愛吾書者。不知者,則謂高閑、張旭、懷素野道,吾不服!不服!不服!”王鐸在自負中難掩其發(fā)自內(nèi)心的焦慮與不平。
3 王鐸書法作品中涉及溫州元素
在觀賞溫州博物館收藏的王鐸書畫作品時,筆者認為從王鐸的作品中可以發(fā)現(xiàn)他與溫州士人交往的只言片語或蛛絲馬跡,王鐸應該是來過溫州的,或者至少是到過雁蕩山大龍湫的,時間應在明天啟七年丁卯(1627)十一月,王鐸從福建回京途中經(jīng)過。從王鐸在明崇禎癸未十六年(1643)的自作文《吾洛與津為寇破》立軸(圖6)亦可見。該書法立軸為行書,紙本,縱224厘米,橫50厘米,廣東省博物館藏。書“吾洛與津為寇破,幸在山巖,渡河南行,雪冰澀梗。及至白門,亂寢復逮,舟(右邊加“邛”偏旁)中琴書如蝸牛角,丈夫何地不可棲,龍湫雁宕可為菟裘之處。癸未二月至燕磯書事。孟津王鐸”。
除該書法立軸外,王鐸在臨帖作品中也多次臨摹有與永嘉有關(guān)的書帖。如明崇禎六年癸酉(1633),王鐸《臨王獻之愿馀帖》軸,絹本,草書,縱197.5厘米,橫50.5厘米,青島市博物館藏。書“愿馀上下安和,知日夕疏慰意育,故鄙懸心倪比健也。適逢之永嘉,去月十一日,動靜故常,無復消息,獻之。癸酉夏。王鐸”。崇禎七年(1634),王鐸《臨永嘉敬豫帖》立軸,紙本,草書,縱172厘米,橫53.5厘米,美國紐約私人收藏。書“永嘉至奉集,欣熹無喻。倫等還殊,慰意增慨。敬豫在彼,尚未議,還增耿耿。王羲之。湘渚丈托湛虛兄求此,甲戌春夜王鐸”。崇禎十三年(1640),王鐸行書臨寫《永嘉馬居士答陳公虞十七問》:“問:渴鹿趨溪如何得歇?答:焰促渴生,渴亦焰,有若悟自家田地,常足水草,自不他趨,如未能然,當促陽焰猛起,趨一翻見得,焰中無水,熱渴自除……”據(jù)考證,這里的“永嘉馬居士”,原名馬一騰,曾撰寫過《永嘉兩庠請講“楞嚴經(jīng)”書》,并在該書卷中把佛教高僧大德喻為“象王”,云“象王到處,佛種緣生”。
摹寫“二王”的書家歷代數(shù)不勝數(shù),王鐸一生堅持臨帖與創(chuàng)作結(jié)合,并在創(chuàng)造性吸收、臆造性臨摹中進一步領(lǐng)悟“二王”精髓,綜合吸收顏筋柳骨,師法鐘繇,并吸收褚遂良、米芾、黃庭堅、趙孟頫等歷代名家法帖精華,在急于超拔古人的焦灼中及時涉獵碑銘,做到融會帖碑、獨出機杼、自成風格、別開氣象,在晚明清初可謂絕無僅有,其藝術(shù)思路、藝術(shù)旨趣、藝術(shù)成就都值得今人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