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峰
頭些天,和母親聊天,說起了我們兄弟姐妹兒時(shí)的往事。我對母親毫不掩飾地表示:“我童年最快樂的時(shí)光,就是和我爸一起在宣化生活的那段日子。”的確,那是一段完全屬于小孩子的無憂無慮的時(shí)光。
那時(shí)候,趕上假期,我一個(gè)北京孩子就來到宣化煙筒山中的小山村,一下子成了山村里的人們眼中的“稀罕物”。住在這里的人全是一個(gè)礦區(qū)的工友,爸就拉著我,挨家挨戶地串門?,F(xiàn)在仔細(xì)想,爸有點(diǎn)顯擺。不過,每當(dāng)我怯生生地按照爸的介紹“叔叔嬸嬸”“大爺大媽”地叫過一溜夠之后,那些大人也像疼自己孩子般地?fù)е覈u寒問暖,把自己家孩子的好吃的毫不吝嗇地拿給我,還讓自己家的孩子照顧好我,哪怕被囑咐的孩子比我還小。
山村的孩子是最閑不住的。跟著小伙伴們,整天就是漫山遍野地瘋玩兒,孩子頭兒總會提醒著我們這些小不點(diǎn),別去亂翻山坡上的石頭,因?yàn)槟窍旅嫱鶗≈?。不過,他們都夸我爸是捕蝎子的能手,甚至敢徒手捏住蝎子的尾鉤??此麄兠硷w色舞的樣子,就像是在夸自己的爸爸。孩子們有孩子們能捉的———城里能見到賣蟈蟈的,就能想起我們在一起捉蟈蟈時(shí)的場景。山里的蟈蟈可以說是不計(jì)其數(shù),翠綠翠綠地隱藏在同樣翠綠翠綠的半人高的蒿草間,連成片的聒噪聲,讓你不知道該去先捉哪一只好。大孩子們這時(shí)會逞英雄地沖在前面,躡手躡腳地進(jìn)草叢里,輕輕抬起雙臂,向前探,向前探,然后猛地雙手一扣,將草稈兒上的蟈蟈罩在手心里,然后臉上樂開了花。通常,勝利者輕輕錯(cuò)動(dòng)著“手籠兒”,等蟈蟈頭露出來的時(shí)候,順勢捏住它的頸部,才算真正抓到了俘虜。有時(shí)候,錯(cuò)“手籠兒”的工夫,蟈蟈開牙就是一口,疼得小哥哥們激靈一甩手,蟈蟈逃之夭夭,倒引得我們哈哈地大笑不止……
傍晚,玩累了的伙伴們還是不想回家,坐在山坡上,嚼著剛從地里挖出來去了皮的帶著甜味兒的草根兒,看著快要落山的紅日,開心地聊著。一任家里大人在對面山坡上的屋前大聲地喊著回家吃飯。那聲音,裹著各家各戶裊裊升起的炊煙,在山間悠悠地飄蕩……
如今這里荒草叢生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jīng)有過你們的春秋和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