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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形色色花絮

2020-07-16 18:29:15韓小蕙
美文 2020年13期
關鍵詞:大院里協(xié)和大院

至此,協(xié)和大院的故事基本講完了。但還有點讓我意猶未盡,因此,再補充一些頗有意味的“碎片”吧,以形形色色的“花絮”,作為對“正史”的注腳。

信馬由韁,想起一段便記錄一段,以數(shù)字連綴之:

大院里的夫妻教授?

大家都知道協(xié)和大院里的“大神”和

“大醫(yī)”多,然而我最羨慕的,還是一對對夫妻教授。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有十多對呢,

構(gòu)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30號樓,藥理專家金蔭昌——夫人藥理專家唐冀雪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名醫(yī)篇)》)

32號樓,外科專家吳蔚然——夫人黃伍瓊校長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第十章《三十朵金花(上)》)

32號樓,放射生物學專家陸如山——夫人生物學家吳冠蕓

(詳見本書第十二章《大孩子們》)

32號樓,婦科專家連麗娟——夫君陸士良研究員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

33號樓,放射醫(yī)學專家王世真——夫人兒科專家黃謹泉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

34號樓,內(nèi)科專家張安——范琪

(詳見本書第十三章《小孩子們》)

35號樓,何觀清——司徒美媛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

35號樓,生理學專家華光教授——夫人口腔醫(yī)院章銘佩大夫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

37號樓,細菌生理學家張寬厚——夫人預防醫(yī)學專家李玉瑞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

39號樓,外科專家費力民——夫人婦科專家韓美玲

(詳見本書第十章《三十朵金花(上)》)

43號樓,整形專家宋儒耀——夫人口腔科專家王巧璋

(詳見本書第六章《協(xié)和大院一百年(人物篇)》)

新樓,生物化學家王克勤——夫君吳正若總工程師樓一

(詳見本書第十章《三十朵金花(上)》)

給溥儀和周揚治病

1962年5月中旬,中國末代皇帝溥儀在自由選擇配偶、與護士李淑賢建立起新的幸福家庭后僅僅兩周,腎癌的先兆——輕微的血尿現(xiàn)象就出現(xiàn)了。但遺憾的是未引起重視,那時人們的醫(yī)療知識普遍缺乏,不懂血尿的厲害,他們夫妻倆只是看了看中醫(yī),被大夫診斷為“膀胱熱”,未能早期發(fā)現(xiàn)癌細胞。后來溥儀再次出現(xiàn)血尿現(xiàn)象,這回經(jīng)西醫(yī)檢查,大夫認為是“前列腺炎”,也未能及時發(fā)現(xiàn)這是癌癥病變。自此,溥儀被病魔纏上身。

一天,周恩來總理接溥儀去陪同會見外賓,聽說他已經(jīng)住院。當天晚上,周總理親自打電話告訴全國政協(xié)副秘書長申伯純,要求密切注意溥儀的病情發(fā)展,組織專家全面會診。這才引起全國政協(xié)的高度重視,即馬上按照總理指示做了細致的安排。第二天,以大神吳階平大夫為主,還有幾位外科、腫瘤科專家共同給溥儀會診,先后做了膀胱鏡檢查、前列腺組織穿刺、精液檢查和腎臟造影,仍未見異常。但此時吳大夫已感到有問題,一面采取措施止血,一面繼續(xù)觀察。二十天以后溺血停止,溥儀出院,并參加了全國政協(xié)的會議。1965年2月5日,溥儀因溺血又趨嚴重而再一次住進人民醫(yī)院。在3月6日的膀胱鏡檢查中,終于發(fā)現(xiàn)了膀胱內(nèi)有兩個小瘤子,一如黃豆粒大,一如小桑椹大,而且懷疑是惡性的,病歷上的診斷為“膀胱乳頭瘤,前列腺肥大”。

這回,歸根結(jié)底還是得靠協(xié)和了。在周恩來總理的直接關懷下,溥儀轉(zhuǎn)到協(xié)和醫(yī)院高干病房,由泌尿科專家吳德成大夫任主治醫(yī)生負責治療,還有腫瘤科專家吳恒興大夫及幾位外科專家也參與其中,他們采取了各種積極措施,精心予以治療及護理。遺憾的是,已經(jīng)誤診三年,失去了最寶貴的早期診治的最佳時期——多年以后,我聽協(xié)和醫(yī)院“大咖”潘凌亞教授說過:“癌癥,只要是早期發(fā)現(xiàn),我們都能治……”

1965年,58歲的文化部長周揚患了肺癌,準備在阜外醫(yī)院動手術?!八臈l漢子”之一周揚是新中國文藝界的第一人,其地位遠非后來的任何一位文化部長所能比擬,所以,這次手術也是興師動眾的。當時特意從上海請來胸外專家××,做主刀嗎?不是,只是做第一助手;又請來時任中國醫(yī)學科學院院長的著名胸外科專家黃家駟大夫,黃為美國胸腔外科學會創(chuàng)始委員、美國亞歷山大胸腔外科學會會員和國際外科學會會員,名列美國《世界名人錄》,1965年當年,他在協(xié)和醫(yī)院完成首例針刺麻醉下胸外科手術,接著又完成高難度的針麻下外側(cè)切口全肺切除術,媒體做了大規(guī)模報道,連我這個當時的小孩子都還留有深刻印象。那么手術是由黃院長主刀嗎?也不是,他只擔任第二助手。

吳英愷大夫在手術前資料圖片吳英愷淵1910-2003冤中國胸心血管外科和心血管病流行學奠基人之一

周揚這臺手術,是由阜外醫(yī)院院長吳英愷大夫主刀的。這位吳院長是相當了得的“大神”,被稱為“中國心胸外科的開創(chuàng)人之一”,阜外醫(yī)院和后來的安貞醫(yī)院都是他組建的,并任第一任院長。他原來也是老協(xié)和的,但受業(yè)不在協(xié)和醫(yī)學院,而是畢業(yè)于中國醫(yī)大的前身沈陽小河沿醫(yī)學院,二十世紀30年代到協(xié)和進修,因表現(xiàn)極其優(yōu)異被留下做了醫(yī)生。1940年首次成功切除食管癌;1944年成功施行中國第一例未閉動脈導管結(jié)扎術。1946年在天津中央醫(yī)院建立胸外科,成功完成中國首例慢性心包炎切除術。1949年成功施行中國第一例慢性心包切除術。1951年起擔任協(xié)和醫(yī)院外科學系主任,這對于非協(xié)和畢業(yè)的醫(yī)生來說是鳳毛麟角,在高手如林的環(huán)境下,完全憑的是真本事。1956年起組建中國第一所胸外科??漆t(yī)院——中國人民解放軍胸科醫(yī)院(后改為阜外醫(yī)院)。1962年起兼任中國醫(yī)學科學院心血管病研究所所長。1979年以非凡的氣魄,組織了全國90個城市、208個農(nóng)村地區(qū)的高血壓普查,總計普查人口400多萬。1981年建立北京市心肺血管醫(yī)療研究中心并任主任。1984年建立以心肺血管病為重點的北京安貞醫(yī)院,兼任院長。1998年,吳英愷大夫榮獲“第三屆中國醫(yī)學科學獎”,即將10萬元獎金全部捐給“首都愛心護心工程”。2003年,吳院長以93歲高壽離世,生前立下遺囑,后事從簡,捐獻遺體做病理解剖。此外,吳英愷教授還是在中國率先研究心血管病的流行學及人群防治第一人,還培養(yǎng)了大批胸心外科和普通外科人才,還在中國與國際醫(yī)學學術交流等方面作出了杰出貢獻……看看,看看,這位醫(yī)學大神在一生中,做了多少偉大的事情?。∷运拿秩缋棕灦?,在我們家里,我從小就老是從父親嘴里聽到說起他,不過那時我弄錯了,以為他也出自江蘇常州吳家門,跟吳階平、吳蔚然是兄弟。后來才知道,這一位吳大神是遼寧人,沒有什么家族背景,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奮斗出來的。他好像沒在協(xié)和大院住過,但像吳階平大夫一樣,來過好幾次,連我都覺得在院子里見過他。

手術很成功,以至于得了肺癌的周揚,不僅撐過了“文革”中瘋狂的“造反派”們的一場又一場批斗,后來,還熬過了勞改、秦城關押的漫長歲月,一直活到“四人幫”垮臺,經(jīng)過痛徹的反思,親自向“文革”前被自己“整”過的不少文藝家道了歉??梢哉f,是吳英愷、黃家駟等幾位大神給了他第二次生命。

大醫(yī)們無償給大院人看病

至今,每當我走進大院,一眼看到29號小樓時,還都會習慣性地向一層的大窗戶望去,期待里面出現(xiàn)勞遠琇阿姨的笑臉,但讓人傷心的是,沒有,只是密密覆蓋的“爬墻虎”在那里搖曳。勞阿姨是在94歲的高壽時靜靜地走的,大院人聽說后,都非常懷念她,因為大院里的大人、孩子,可以說幾乎沒有人沒受過她的恩惠——我的印象里,她似乎把大院人的眼睛都包下來了,誰的眼睛一出問題,便都會在第一時間里“去找勞大夫”,這好像已經(jīng)形成共識,甚至形成習慣,更甚至形成“定理”——然而今天我忽然想到:憑什么?憑什么我們大家就都這么做了呢?

對于勞遠琇這么大的“腕”,這樣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眼科“大神”,你想排隊掛上她的號?對不起,基本沒門!可是大院人去找她,不管是大人、老人、孩子,不管是專家、干部、工人,勞阿姨全部一視同仁地幫忙,幫忙,幫忙,從來不拒絕,從來不厭煩,從來耐心解答各種問題,哪怕是匪夷所思的問題。而且,這是從二十世紀50年代初就開始了的,勞阿姨“海歸”一回國,直到她西行去“休息”,持之以恒地做了五十多年啊!捫心自問:如果是我,能像她做得這么盡善盡美?答案是:若是十年八年,能做到,再長了,難說;若是對老人、大人,能做到,可面對一幫臟乎乎的孩子,難啊……

大院里像勞阿姨這樣的大夫,還有,還有。

或者可以說,大院里的大夫,個個都是雷鋒。

“院二代”小時候,請兒科主任周華康大夫的最多,別看他是“大神”,平時也不愛說話,可是不擺架子,有請必到。我們家請得比較多的是大醫(yī)鮑秀蘭大夫,她就住我們家前面,人也和氣得可愛。那時一般情況是,孩子病了,家長到大夫家里去請,醫(yī)生吃完飯后就來了,經(jīng)過幾分鐘的診斷,給出處理意見就行了。本來午飯后大家都午休,但如果你看到這些教授在院子里匆匆走來,八成就是給人看病去。那時請大夫看病,既不用給“紅包”也不用送禮,“大神”和“大醫(yī)”都把這看成是自己的天職。外科的吳蔚然大夫、內(nèi)科的張安大夫,也都是大院里的忙人。此外還有幾位護士長,如慶克嫻、萬麗芬,加上黃伍瓊護校校長,都曾經(jīng)把我們按在手里打過針哈。

真懷念那時的幸福日子??!

韓方生 攝

林巧稚夸大院孩子有能力

大院人都知道林巧稚大夫愛花,每周末都領著家里的一眾晚輩,在她28號樓的前前后后,周周邊邊,種上許多花。培植最多的是玉簪花,已經(jīng)長成一大片并成為多年生花卉,每年春天不用再撒種,它們自己就開始抽芽,慢慢長出翠綠色的大葉片,油亮油亮的,即使不開花,光看綠葉也漂亮。何況還是要莊重地開花的,初夏開始時分,它們就紛紛伸出老長老長的花莖,然后終于在某一天,突然開出大朵大朵的白花,那是潔凈到天地原始之初的處女白、肌膚白、牛奶白、椰子白、白雪白、白云白……一只只倒火炬形的大花瓣,無言地向下謙虛垂著,像是要用白色的火焰照亮大地。此外,林奶奶還種有一歲一枯榮的月季、玫瑰、薔薇等等,它們都是艷麗的紅、黃、粉、紫、藕荷色,姹紫嫣紅一大片,老遠就看見了,好不美麗。

但讓林奶奶煩心的是,28號樓旁邊有一株大國槐,老則古矣,茂則盛矣,5月開花也香甜到人的五臟六腑中。可缺點就是一到夏天就生“吊絲鬼兒”,滿地黑色的鬼屎讓人無法下腳,吊下來的青鬼蟲也隨風忽忽悠悠,掉到人的腦袋上、肩膀上,十分討厭;落到地上的則到處亂爬,做蛹,特別惡心。每年林大夫請工人來噴藥,好多天都不能開窗戶,而且等藥味散發(fā)完了,幾天后“吊絲鬼兒”也就又冒出來了。后來,林大夫這心事被大院的男孩子們知道了,就去仔細觀察,之后向林奶奶報告說,他們發(fā)現(xiàn)“吊絲鬼兒”的蛹生在槐樹周圍陰暗潮濕的墻根、地角,要是在這些地方撒些“六六六”藥粉,殺死蟲蛹,“吊絲鬼兒”自然就出不來了。林奶奶將信將疑,買來“六六六”撒下后,“吊絲鬼兒”真的幾乎絕了跡,林家小樓南側(cè)長年不敢打開的窗戶又能開啟通風了,林大夫高興極了,特地把出國訪問帶回的外國糖果拿給孩子們吃,還逢人便夸大院里孩子“聰明、懂事、有能力,將來長大了準有出息”。

韓小蕙 攝

韓方生 攝

大院孩子“近朱者赤”

由于歷史的原因,大院里“二代”孩子最多,差不多得有一百多個,功課拔尖的不算少。這一般跟家長的直接督學沒什么關系,因為那時候家長都不怎么管孩子的功課,抓學習是學校和老師的事,哪像今天這樣家長每天陪著做功課、忙著在各種輔導班之間穿梭?不過那時,大院孩子的功課確實比胡同里的孩子好,這肯定跟大院里教授、專家成堆,文明程度高,對讀書和知識分外尊崇有關。“近朱者赤”,潛移默化,好風氣使然。

到1966年“文革”前,有這么一些考上好學校的:

清華大學:李天初,教授李耕田的兒子。

清華附中:胡瑞萍,干部趙林的女兒。

北京四中:韓方生,干部韋木的兒子。

北京二中:張正國,教授張安的兒子。

北京二中:李 平,教授李銘新的兒子。

北京五中:陸頌芳,教授陸如山的兒子。

師大女附中:吳北玲,教授吳征若的二女兒。

北京女一中:吳北霞,教授吳征若的大女兒。

1978年恢復高考以后,有這么一些考上大學的:

北大醫(yī)學院:張正誼,張安教授的女兒。

南開大學:韓小蕙,干部韋木的女兒。

南開大學:張萌,干部張家謙的女兒。

大連海運學院:陸頌聯(lián),教授陸如山的兒子。

大連工學院:陳燕生,干部陳XX(不記得名字了)的兒子。

西北電訊工程學院:薛利,干部薛則亮的兒子。

人大一分校:惠軍,干部惠建的兒子。

人大二分校:梁榮軍,干部楊信的兒子。

到了21世紀,大院第三代成長起來以后,也有不少功課非常棒的80后嶄露頭角,考上名牌大學的有:

北京大學:王蓓,勞遠琇大夫的外孫女。

南開大學:王惕,干部王從陣的孫子,后又考入美國名校。

巴斯大學(英國):梁思彥,干部韋木的外孫女。

還有很多考入美國、英國、澳大利亞、日本等名牌高校的,有的是在中國接受的中小學教育,從北京考去的;更多的是“院二代”留學海外,然后留在了那里,他們的孩子就直接是在國外出生并接受教育的。說來,由于“院一代”的專家教授們基本都是海歸,所以,我們這一輩“院二代”出國留學,然后留在歐美的特別多,比例大概高達40%到50%。有一年,我中學同班同學張ZY回國,我發(fā)現(xiàn)她說話的速度特別慢,甚至都有點猶猶豫豫的,心里很奇怪,后來才明白,是因為她久在美國不講漢語,回國以后的漢語思維就有點反應慢了。還有的“院二代”當年出國早,已取得外籍,退休后又回到大院的舊屋里居住,是為故土難離,大院難舍呀。

懷念兩位小伙伴

要說到一個痛心的話題:在我們“院 ?二代”的小伙伴中,已有兩位駕鶴西方,先極樂去了,令人感傷。

一位是比我大一歲的張展兄。他也住過31號樓,父親是北京市局干部,母親是協(xié)和醫(yī)院的電話員,他是家里的老大,一九六九屆初中生,下面還有一弟一妹。張展也是愛整天“瘋”在大院里的“淘包”,但他懂事,有責任感,從不渾到做壞事,對朋友熱情仗義,每回從家里拿出來點兒吃的、玩的,都會給小伙伴們分享,所以他在男孩群里人緣好,有威信。后來他去了東北兵團,表現(xiàn)好,1974年被推薦回京,上了北京大學考古系。1977年畢業(yè),成為北京市文物管理處考古隊的一名干部,兩年后上調(diào)北京市文物局博物館處工作。后擔任過北京藝術博物館、大鐘寺古鐘博物館館長,北京市文物局圖書資料中心主任,北京市文物進出境鑒定所所長。他先后參與了多個遺址的清理發(fā)掘和一批博物館的籌建,為規(guī)范和完善文物進出境管理作出了貢獻。他還發(fā)表了一些專業(yè)論文,在學術研究上也取得了一定成績。我個人覺得,少年時在大院里的“瘋”日子,訓練出了他的聰明才智,后來他的專業(yè)成績里,一定有著小時候的“淘勁兒”所帶來的靈感。可惜天妒英才,患了肝癌,走時才58歲,正是出成果的盛年,可嘆呀!

另一位是比我小一歲的王玲妹妹。她爸爸高奇叔叔是醫(yī)科院xx所總支書記,她媽媽王暉阿姨是醫(yī)科院院直辦公室干部,她哥哥高X是我小學、中學的同班同學。小時候我們兩家住得很近,加上父母都是一個單位的,所以我倆是非常親密的小伙伴,即使“文革”中我父被斗、我成為“黑五類子女”時候,她也一直跟我說話,找我玩兒。后來我初中畢業(yè),進了工廠,覺得特別幸運,她卻跟我說她可不喜歡工廠,覺得當個工人,整天干一樣的活兒,沒勁。后來她果然就當兵去了,在海軍的一個什么單位當繪圖員,不在北京而是在山西侯馬。幾年后轉(zhuǎn)業(yè)回京,到某出版社上班,干經(jīng)營,由此實現(xiàn)了她不當工人的愿望。此時,她家已搬出協(xié)和大院,搬到了“大南院”醫(yī)科院在天壇附近新蓋的宿舍大院,那時她哥哥、我的同班同學高X已做了老板,小有成就??烧l知命運無常,某天突然傳來噩耗,王玲在一次游泳中被游艇所傷,生命之花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凋謝在盛開的中年,悲夫,令人大慟!

我也跳過墻頭、上過房 ?

我小時候由于奶奶管束的嚴,一向是個乖乖女,是老師眼中的標準三好生??墒?,我竟然也跳過墻頭,上過房。

“跳墻頭”,是二十世紀60年代中期,流行在大院男孩子中的最時髦的“危險游戲”,源于當時上演的一部電影《鐵道游擊隊》??赐昴瞧雍?,男孩子們都瘋了,模仿的欲望讓他們把目光瞄上了大院的墻頭。原來,協(xié)和大院的墻頭真是“寶物”,在16棟小洋樓的后門外,都有個大方塊石板地的小后院,連接著小洋樓的后門以及地下室的大門。每個小后院都有一扇開放式的磚墻門,由一人多高(1.7米)、1尺多厚(40厘米)的磚墻連接著。這些磚同小洋樓的用磚一樣,都是赭紅色耐火鋼磚,其硬度如鋼似鐵,別說能扛十級地震,就是掄起大錘去砸,也很難砸動,所以最是令維修工們“膽寒”。當初有一年,需要在28-29號樓之間的連接墻上打開一個口子,按老建筑的風格做一個開放式的門,可是工人掄起大錘,差點沒把虎口震破了,也沒能鑿開一個窟窿。最后沒辦法,求助有關方面,用上了雷管爆破法,才最終得手。

韓方生攝

網(wǎng)絡圖片

按照1920年代時期的設計和施工,大院兒的“洋樓墻”共分兩段:東段是從大門口的東小胡同門起,連接28號、29號、30號共三座洋樓,這一段比較短,不太好玩。西段是從大門口的西小胡同開始,連接起43號、42號、41號、40號、39號的五座獨立小樓,之后呈九十度轉(zhuǎn)角,一條直線地連接起從38號-31號共八座連體樓,基本等于繞了大半個院子,長度了得,據(jù)有人說加起來能有兩三里地,但我覺得沒那么長,不過好玩是真的!

所謂“跳墻頭”,就是在那1米7高、40厘米寬的“長城”上走、快走乃至小跑,遇到一個個開放式的門,就縱身一躍跳過去。那門大約有1.5-2米寬,在地面上跳沒什么難度,但在“半空”中跳,而且那“城墻”只有一尺多寬,要準確起跳落墻,真的就需要膽量了!我不知別的女孩跳過沒有?而我那時正“黑五類子女”,大院里沒人跟我玩兒,我就勇敢地鍛煉自己的生存能力,一天天地練習,最終可以在大院“長城”上行走如飛,而且從來沒有過閃失——連大院里的一個大男孩都摔斷過胳膊呢。

后來我還上過房。那是在大院東墻下,有兩處小平房,趁父母不在時,我就上去坐著,也是為了練膽。有一次正坐在房上看云彩,忽然發(fā)現(xiàn)我老爸遠遠地走過來,嚇得我嘰里咕嚕就趕緊下來了,沒摔著卻弄了一身土。幸虧那時老爸心事重重的,或許是真沒看見,或許是裝沒看見,我沒挨斥,不過從此,我就對上房和跳墻頭都失去了興趣——現(xiàn)在想來,太慘了!當時正是我青春精力最旺盛、記憶力最好的時期,如果能正正規(guī)規(guī)留在課堂里讀書,那今天的我一定不是這么沒出息,說不定中國能多一位女院士哪哈!

兩朵奇葩

1976年粉碎“四人幫”以后,我父平反后又上位了。有一段時間,有一位既無學歷,又無專長,還沒什么工作本領的“長臉鴨”,每天晚上《新聞聯(lián)播》一結(jié)束,便到我家“串門兒”來了。真是沒什么事,東聊天,西扯呼,國際政治,國內(nèi)形勢,張家李家王家,天上地下海中,無非海侃一陣,至晚上9點結(jié)束,回家。你說它工作雖然干不好,但在人際關系上是真有本事,心理素質(zhì)也真強大,連我這不相干的孩子輩心里都明鏡似的,知道它天天來坐著是想要什么。那時我也漸漸成人了,經(jīng)歷過“文革”,看到了那么多“有權(quán)即有飛蛾來撲火,無權(quán)就見小人來下石”的世情冷暖,心里不由得生出寒意。而且,作為平民知識分子的我,對于官場上那些假心假意的阿諛奉承者,是非常輕蔑也有警惕的,知道他們來得也快、去得更快。我父經(jīng)歷了“文革”的批斗折騰,當然比我還明白??墒羌懿蛔 伴L臉鴨”天天堆著笑臉來攻關,最后,竟然連我也不反感它的那些神聊海侃了——你想,類似這種小人的這種“迂回包抄”的下三濫手段,對那些在位的“官老爺們”的心理影響有多大?時間久了,好聽話聽多了,肯定就會被“拿下”。而那些不會天天“泡領導”,只會嘔心瀝血做事的好干部,則被冷落在一邊,他們?nèi)羰窃俜競€“書生氣”,給領導提個意見什么的,不就更得去坐冷板凳了?而等“運動”一來,第一個出賣你的很可能就是你提拔的小人,那些舊日里不來拍你的人,反而不一定會來傷害你。這些一系列“運動”中天天發(fā)生的悲劇,怎么就教訓不了那些當權(quán)者呢?——話題扯遠了,還是說回天天來我家這位“長臉鴨”吧:后來,它想要的,位子、房子、待遇……全都一一到手了。之后,當然也就不用再來坐著了。我父離職之后,當然更不用來了。不過說句實話,到了春節(jié),它倒也還記得打了個問候電話,而且也沒干那種馬上出賣舊領導,去舔新領導的勾當,這在當今的官場,已經(jīng)算是比較正直的人了。

與此相比較,大院里的J伯伯就吃了大虧。他當所長時,有一個心術不端的下屬“三腳雞”也是整天往他家里跑,不停地匯報這個那個,那個這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J伯伯被它的妖言所惑,視為心腹,提拔到管理人事的要害崗位。孰料,他剛從所長位下來后,它便立即動用手里的權(quán)力,削減他的離休待遇,還去惡人先告狀,到院里有關部門揭發(fā)檢舉一二三四五……幸虧J伯伯一生清白,那“三腳雞”也就咬了一嘴毛,沒把老所長怎么著?然而大院人憤憤不平了,紛紛議論說:人家本是你的伯樂,昔日給你的都是信任,你卻無緣無故地害人家,而且對你自己又沒得什么好,這不是典型的損人不利己嗎……你說它是傻是癡還是壞?它為什么要干這種事???除了人性惡之外,簡直無法理喻。這個世界真是復雜,還真有“寧愿我惹一身騷,也要讓你不痛快”的陰邪之人,真是絕了!至此,我想起當年在工廠時,一位住在大雜院里的師傅跟我說,他們街坊有一位就是這樣的人,“氣人有,笑人無”,平時就是看不得別人高興,你說邪門不邪門?

兩位大神的反應不一

“文革”暴起,當抄家、揪斗的“造反 派”突然降臨,兩位大神的反應不一,但 ? 都表示不服。

被一派人馬扭著臂膀,強行往大院子門口拖的黃家駟院長,一邊掙扎一邊高聲喊:“抓人啦!非法抓人啦!”一向面相白凈、慈眉善目的老人,此時憋得滿臉通紅,因恐懼和憤怒,臉型都改變了。當時連大院里的孩子都被嚇到了,回家向自己的父母訴說:“從沒見黃爺爺這么狼狽過……”

而住在43號樓的北京整形醫(yī)院宋儒耀院長,則表現(xiàn)得很鎮(zhèn)靜,試圖對闖進家中的“造反派”講理:我也是“人民”一分子,你們不可以隨便闖入“人民”的家里抓人……

經(jīng)濟基礎決定了很多事

我印象很深的還有三件事:第一是在1979年我上初中二年級的時候,有一天學校組織去某工地勞動,全班同學一起放工回家。夏天,悶熱,干了一天活兒又很累,同學們都軟塌塌地拖著腿,恨不能趕緊回到家,先喝上一大杯白開水,然后休息。就在此時,忽然聽見一個聲音:“小X,咱們?nèi)X店喝汽水???”原來是我們協(xié)和大院里的一個女生向另一個女生發(fā)出邀請,倆人都是教授的孩子。若是放在后幾年,一點波瀾也不會有,但在二十世紀60年代末的中國,社會普遍貧窮,很多家長天天最操心的事就是怎么能讓孩子們吃飽飯。我記得當時“北冰洋汽水”是一毛五1瓶,而黃瓜、西紅柿、茄子什么的也就二分錢1斤,所以汽水絕對是奢侈品,很可能班上有不少同學根本就從來也沒喝過“北冰洋”呢。所以那一聲喊,即使不是帶有炫耀的意味,也是非常刺耳的,嚴重脫離了群眾,嚇得另一位不缺心眼的大院女生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孔老夫子早就把我們民族的特性說得一針見血了。那時,大院里的專家沒有不家境優(yōu)渥的,因為他們的工資高,一級教授的月薪能高達330元,而醫(yī)科院一個處長級干部是100元多一點,協(xié)和醫(yī)院的一個成熟洗衣工是49元。而1949年以前,教授們的收入更高,像協(xié)和大院的小洋樓,一般都是一座樓只住一戶,每家都雇有保姆;我還聽我老爸說過,1948年他們受中共地下黨的派遣,到某一小洋樓里做教授的爭取工作,那時教授家就已經(jīng)有了冰箱,招待他們吃冰淇淋呢……

第二是在1990年代,有一次我回家,路過大院石板甬道時候,聽見一座小樓旁邊有幾個人在聊天。只聽一位醫(yī)院的勤雜工LQG跟一位老教授FCI說:“聽說又要漲工資了?這幾年您漲幾次(工資)了?”F教授說:“我的工資一直沒漲過,剛‘解放時是三百多,現(xiàn)在還是這么多。我聽說這次國家還是規(guī)定,只給低的漲,高的還是不漲?!蔽遗滤麄兿游彝德?,便一低頭匆匆過去了,同時心想:怪不得前兩天都在傳說北大的一位教授提意見,說他們家已經(jīng)吃不起肉了……

第三是在進入21世紀以后,在唐JX女教授還在世時候。有一天我老媽出去曬太陽回來,跟我說她剛才在大院里跟T 教授聊了一會兒。當時T阿姨已經(jīng)90多歲了,丈夫J教授已經(jīng)先她而去,唯一的女兒在國外,老太太是跟外孫及保姆一起住在以前的房子里。T阿姨每天背唐詩宋詞鍛煉記憶力,頗有效果,耳不聾,眼不花,記憶力也沒衰退。T教授年輕時上的是燕京,我母親比她小9歲,說是當時家里條件不好上的是中法,倆老太太聊得挺深,就自然涉及到身后事。T阿姨說她最擔心的是自己那個外孫子,已經(jīng)快三十了還沒有對象。我們都是看著那孩子長大的,因為那孩子從小就跟老教授夫婦一起生活,垂髫之年就開始學鋼琴,功課也不錯,上的大學也不錯,畢業(yè)后在一家公司工作,現(xiàn)在長得高高低低的,模樣也不錯,怎么會找不到對象呢?T教授嘆了一口氣,半天才幽幽地跟我老媽說:你看,我們家現(xiàn)在是又沒權(quán)、又沒錢,誰能看上我們啊……

我真的是有點震驚了。從我們小時候起,大院里的老專家教授們就是“高等華人”啊,他們基本上都是從美國回國的海歸,有學問,有名氣,有地位,有錢,有優(yōu)裕生活,幾乎家家有鋼琴,戶戶有保姆。他們的孩子都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從小享受到各方面的優(yōu)質(zhì)教育資源,過去都屬于上流社會人士,別說一般平民百姓,就是干部階層,也得是有相當級別的高干才能與其聯(lián)姻的?,F(xiàn)在,他們的地位竟至果真滑落如此?

聯(lián)想到歐洲的舊時貴族,有點像,當你沒有了錢,光剩下一個名義上的外殼,其社會地位也是會慢慢降低的——經(jīng)濟基礎不光決定上層建筑,也還決定了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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