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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秘密護送在港民主人士北上記

2020-07-09 09:02孟紅
黨史文苑 2020年4期
關鍵詞:李濟深潘漢年民主人士

孟紅

新中國成立前夕,籌備召開新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成為中國共產(chǎn)黨一項緊迫的重大政治任務。為此,中國共產(chǎn)黨建起了香港至北平的秘密通道,秘密護送參加新政協(xié)的在港民主人士悄然北上。1948年8月至1949年9月,香港華潤公司在中共中央的直接指揮下,巧妙地以航運貿(mào)易為掩護,歷經(jīng)艱險,把受國民黨迫害而旅居香港的民主人士秘密安全運回解放區(qū),從而保證了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的勝利召開。

組建華潤公司,籌劃運送工作

早在1938年,中央就派楊廉安(博古的弟弟,原名秦邦禮)去香港開辦公司。楊廉安化名楊琳,在周恩來的具體安排下,在香港成立了“聯(lián)和行”?!奥?lián)和行”當時的任務很多,除了給延安采購急需的藥品和物資以外,還要配合宋慶齡的“保衛(wèi)中國同盟”保管和運送海外華僑的捐款、捐物,并在愛國華僑中做統(tǒng)戰(zhàn)工作。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到1947年時“聯(lián)和行”發(fā)展成一個正規(guī)的外貿(mào)公司。

1948年4月30日,中共中央發(fā)表紀念“五一”勞動節(jié)口號,號召召開沒有反動分子參加的新的政治協(xié)商會議。

5月,周恩來連續(xù)發(fā)了幾個電報,催促正坐鎮(zhèn)大連“中華貿(mào)易總公司”、開展“大連—香港”雙向進出口貿(mào)易準備工作的錢之光“即去香港”。

7月31日,周恩來致電中央軍委總后勤部部長楊立三:

港、滬將有一批黨員干部和民主人士經(jīng)大連來華北,已指定錢之光負責大連的接頭、招待事宜;由大連到俚島及由俚島到石家莊,擬由后勤部負責。

8月2日,正當錢之光經(jīng)由朝鮮登輪赴港之前,周恩來又致電錢之光:

以解放區(qū)救濟總署特派員名義前往香港,會同方方、章漢夫、潘漢年、連貫、夏衍(五人都是中共中央香港分局的成員——編者注)等,接送在港民主人士進入解放區(qū)參加籌備新政協(xié)。

之后,周恩來指派錢之光夫人劉昂赴大連,代替錢之光的工作。接到周恩來的電報后,錢之光立即著手赴香港的各項準備工作。錢之光還安排祝華、徐德明和俄文翻譯陳興華等同他一起去香港。等劉昂一到大連,錢之光便啟程出發(fā)了。同年8月上旬,錢之光抵達香港,以“解放區(qū)救濟總署特派員”的身份開展工作。

為了利用經(jīng)濟貿(mào)易工作作掩護接送民主人士,錢之光、潘漢年對設在香港的“聯(lián)和行”進行了改組和擴大。錢之光提議說:“我想給我們的公司取名為‘華潤公司。華是中華的華,代表中國;潤是毛潤之的潤,代表我們黨。這就是說,這個機構是我黨辦的貿(mào)易公司?!闭鞯么蠹业耐夂?,“華潤公司”的招牌掛到了香港那條著名的皇后大道上。公司最初由楊琳任經(jīng)理,后來黨中央又決定由錢之光任董事長。

錢之光的到來,為華潤公司帶來了另一個重要使命:接送在港民主人士進入解放區(qū),參加全國政協(xié)第一屆會議。

在錢之光等人啟程赴香港后,周恩來于8月9日為中共中央起草了致中共香港分局書記方方并香港分局的電報。電報說:

為邀請與歡迎港、滬及南洋民主人士及文化界朋友來解放區(qū),并為他們籌劃安全的道路,望指定漢年、夏衍、連貫負責計劃,并協(xié)商一個名單電告。

方方接到電報后,立即和潘漢年等人著手安排這項工作。錢之光到達香港后,馬上與方方聯(lián)系,并來到方方家中。這時,香港分局負責統(tǒng)戰(zhàn)工作和情報工作的領導人潘漢年也正好在方方家中。錢之光應大家要求,首先介紹了解放區(qū),尤其是東北解放區(qū)的一些情況。接著,錢之光說:“8月初周副主席給我來電報,讓我以解放區(qū)救濟總署特派員的名義來香港和大家一起安排民主人士赴解放區(qū)的事宜。大連的接待工作由中央派劉昂從西柏坡趕來接替。我們租了蘇聯(lián)的貨船從朝鮮的羅津港出發(fā),沿途遇到了國民黨飛機的監(jiān)視,現(xiàn)在總算平安來到了這里。”

方方說:“老錢長途航行,辛苦了。關于安排民主人士赴解放區(qū)一事,我們也于8月10日接到中央的電報。這項工作意義很大,我們必須好好安排計劃?!?/p>

潘漢年說:“香港社會十分復雜,港英當局的巡警密探、國民黨特務十分注意民主人士的動向。而安排赴解放區(qū)的民主人士,社會影響大,一舉一動都為人們所關注。所以,這項工作是十分艱巨的,責任也非常重大,絕不能掉以輕心,大家都要很好地商議籌劃,才能把工作做好,確保萬無一失啊。”

在議論中,幾個人一致認為,在香港的民主人士很多,他們一直與中共常有聯(lián)系,其中有與香港分局直接聯(lián)系的,還有中共其他方面的同志所聯(lián)系的民主人士,這樣,宜分期分批行動。至于每一批安排哪些人走,什么時候開船,必須根據(jù)民主人士本人的準備情況、貨物的采購裝運、香港的政治氣候以及聯(lián)系工作的情況等來決定。

大家認為,為了盡快與中央和大連保持聯(lián)系,還必須建立專門電臺,以便隨時向中央和周恩來匯報情況,并通知大連方面。幾天后,電臺建起來了,并與西柏坡和大連溝通了聯(lián)系。

為了盡快安排首批民主人士北上解放區(qū),華潤公司和香港分局的方方、潘漢年等開始就如何秘密聯(lián)系民主人士,如何避開國民黨特務的監(jiān)視,如何應付可能發(fā)生的意外情況,如何租船、船上裝什么貨,以及勘察地形、設計出海線路等進行了大量的籌劃工作和緊張的準備工作。

在一家高級旅館五層的一套客房里,錢之光、潘漢年和華潤公司的職員們商議著詳細具體的行動步驟。潘漢年對參與聯(lián)系民主人士北上的同志說:“香港情況復雜,而工作出不得半點差錯,所以,我們負責聯(lián)系的同志,要機智靈活,特別要注意密探的跟蹤。對于上船要經(jīng)過的路線,要調(diào)查,熟悉要經(jīng)過的地段。同時,還要事先約好,要經(jīng)過哪些街道,什么人去接。還要知道,萬一遇上了緊急情況,如何應對和處理?”

針對以上顧慮和問題,大家有的放矢地安排相應工作人員一一到位。經(jīng)過一番努力,在較短的時間內(nèi),基本上做好了第一批民主人士北上的準備工作。

租用蘇聯(lián)貨輪,運送第一批民主人士

8月下旬,第一批民主人士北上的準備工作就緒,決定9月初起航。航線是從香港北上,經(jīng)臺灣海峽,至朝鮮羅津,再到哈爾濱。

8月底,錢之光向周恩來發(fā)出請示電:

準備租用蘇聯(lián)貨輪運送第一批民主人士經(jīng)朝鮮到東北解放區(qū)。

8月30日,周恩來起草并發(fā)出與任弼時、李維漢聯(lián)名的致錢之光電:

同意組織一批民主人士乘所租的蘇聯(lián)貨船開往朝鮮,但須注意絕對秘密,保證安全。出發(fā)以后有什么情況,要隨時報告。

收到了周恩來等人發(fā)來的電報,錢之光與潘漢年便開始確定具體的護送名單。當時準備進解放區(qū)的民主人士很多。因第一批帶有試探性,人員不宜安排太多。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馮玉祥在從美國歸國途中,因輪船失火不幸遇難。

中共中央得知此消息后,十分震驚,由此聯(lián)想到馬上就要行動的這一大批留駐香港的著名人士的人身安危問題,十分擔心在香港租的蘇聯(lián)貨輪的旅途安全。9月7日,周恩來為中共中央起草致潘漢年并香港分局電:

民主人士乘蘇輪北上一事,望慎重處理。第一,如該輪確無航行保證,以不乘該輪為妥;第二,如該輪有保證,而民主人士表示有顧慮,亦可不乘該輪;第三,如該輪有保證,而民主人士也愿意北上,亦不宜乘一輪,應改為分批前來,此次愈少愈好。

接到此電報后,潘漢年和錢之光等人對第一批北上的民主人士做了更為慎重而妥帖的安排。

為了確保民主人士的安全,大家一致認為:不能讓這么多民主人士同乘一條船一起走,改為分批回國更妥。主要考慮有兩個原因:一是萬一遇上意想不到的災禍,免受全軍覆沒的滅頂之災;二是這么多人同時出現(xiàn),興師動眾,暴露無遺,很容易引起敵對分子的注意,會受到陰謀阻礙甚至加害。經(jīng)過反復權衡,最后決定分四批進行運送,第一批人數(shù)要少,這樣不易暴露目標,那么就先走四位:蔡廷鍇、譚平山、章伯鈞、沈鈞儒,由章漢夫護送。

輪船是錢之光1947年在朝鮮平壤辦了租用手續(xù)的蘇聯(lián)的“波爾塔瓦”號。這艘輪船可以停泊于羅津港。羅津港靠近現(xiàn)在的吉林省,便于裝運東北物資。護送民主人士時,船上面裝滿了華潤公司的貨物,以上5位作貨物押運員。問題是,這5個人無論如何不像貨物押運員,而當時其他可靠的華潤員工還走不開,后三批運送任務更加艱巨。

楊琳決定讓自己的兒子和博古的兒子同船前往,完全當作貨物押運員,這兩位朝氣蓬勃的小青年人都很會講粵語。博古的兒子高中剛畢業(yè),自博古飛機失事以后,就住在楊琳家里;楊琳的兒子當時在香港讀大學二年級。楊琳完全知道,這是一次極其危險的航行。

1948年9月12日,遼沈戰(zhàn)役開始。13日傍晚,楊琳帶著兩個青春大男孩先行上了船,安排好以后就默默地下了船。行前,錢之光趕到蘇聯(lián)貨輪上,在船上迎接四位民主人士和章漢夫,并依依話別。為了避免可能引起的麻煩,直到黃昏時,借助夜幕將臨時敵對方的麻痹大意和市井混亂為遮蔽,幾位民主人士才在章漢夫陪同下,打扮成短衫工人模樣,乘小舢板登上蘇聯(lián)貨輪。

沈鈞儒已是70多歲高齡的老人,比起過去他在重慶、上海時要消瘦一些,但仍步履穩(wěn)健。譚平山過去在重慶時與錢之光就有往來,現(xiàn)在見面彼此十分高興。錢之光說:“可能沒想到吧,在這里我們又見面了!”譚平山緊握錢之光的手,連聲說:“是呀!是呀!”這時章伯鈞攀扶著軟梯爬上貨輪。他猛一抬頭,突然看見錢之光,感到很驚奇,連忙迎上來,興奮地說:“老兄,你也來了!”兩人相握了一下手,彼此會心地淺笑起來。由于工作的關系,錢之光此次到香港后還沒有機會與他見過面。這時,在這么一個特殊的時節(jié)和場地,二人竟然突然相遇了,彼此都感到十分意外,卻又心照不宣,心領神會。

為護送第一批民主人士,錢之光、潘漢年除了安排章漢夫陪同北上外,又派祝華和徐德明兩人護送。

夜深人靜的時候,輪船駛出香港。輪船在海上行駛了8天,有一天,美國的飛機飛到輪船上空偵察,飛機飛得很低,很久不肯離去,蘇聯(lián)船員拿出蘇聯(lián)國旗,在兩個孩子的幫助下,把旗幟鋪在甲板上,飛機看到蘇聯(lián)國旗就飛走了。在駛過臺灣海峽時還遇到臺風,那一夜,華潤公司參與此項工作的人員徹夜不眠。同時,毛澤東、周恩來在西柏坡也徹夜未眠。

首批安抵后,細密安排第二批

第一批離開香港后,錢之光立即向黨中央和大連方面報告了第一批民主人士出發(fā)的情況。

收到錢之光從香港發(fā)來的電報后,9月18日,在西柏坡的周恩來馬上起草了中共中央致東北局電:

第一批來東北解放區(qū)的民主人士近日內(nèi)抵朝鮮羅津,請張聞天、高崇民、朱學范分別代表東北局、行政委員會、全國總工會前往迎接。

東北局接電后則建議改派離羅津較近的李富春、朱理治代表東北局前往迎接。中央同意了東北局的建議,重新派李富春等人去迎接第一批民主人士。

在香港的錢之光、潘漢年等人一直焦急地盼望著民主人士抵達目的地的消息。直到第8天,焦慮不安的錢之光等人才收到劉昂從大連發(fā)來的電報:

貨船已順利到達朝鮮的羅津,中央派李富春同志專程迎接,已前往哈爾濱。

此時,遼沈戰(zhàn)役正進行得如火如荼。9月29日,沈鈞儒、譚平山、蔡廷鍇、章伯鈞等順利抵達哈爾濱。10月3日,毛澤東、朱德、周恩來聯(lián)名致電沈鈞儒一行,對他的這次北上安全抵達表示慰問和歡迎。

第一批民主人士離港安全北上順利到達解放區(qū)之事,使錢之光、潘漢年等人倍受鼓舞。接著他們又開始著手安排第二批民主人士北上的準備工作,并初步擬定第二批民主人士在10月中旬出發(fā)。

由于第一批民主人士在香港“消失”后引起輿論界種種猜測,所以,第二批民主人士出發(fā)時間推遲。另外一個原因是,“波爾塔瓦”號在香港與一艘法國船相撞受損,需要一段時間修理;華潤公司不得不臨時租船,后來租了一艘挪威貨輪。10月底,第二批民主人士乘坐懸掛有挪威國旗的“華中”號輪離港北上。

第二批民主人士人數(shù)較多,其中包括郭沫若、翦伯贊、許廣平、周海嬰、馬敘倫、陳其尤、沙千里、宦鄉(xiāng)、曹孟君、馮裕芳、丘哲等。陪同第二批民主人士北上的是連貫,胡繩同志隨同北上。錢之光專門派王華生隨船護送并負責貨品押運,他是廣東人,會講粵語。早在抗戰(zhàn)勝利后連貫就奉上級指示,于1946年返回香港從事統(tǒng)戰(zhàn)工作了。這次同船的還有原國民黨第四十六軍軍長韓練成。韓練成早于抗日戰(zhàn)爭之前便同中國共產(chǎn)黨建立了關系,在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戰(zhàn)爭中,都曾為人民立過功。韓練成在濟南戰(zhàn)役之后離開國民黨部隊來到香港。連貫按周恩來的指示送他進入解放區(qū)。

航行途中的11月2日,遼沈戰(zhàn)役勝利結束,他們在船上收聽廣播得知了這個消息后,十分興奮,高興得跳起來。

11月中旬,“華中”號輪抵達安東(后改稱丹東)石城島。郭沫若等第二批民主人士改乘小船上岸,東北局派負責同志迎接。12月6日,郭沫若一行到達沈陽。后來接到周恩來電示,要連貫領著韓練成經(jīng)山東到華北解放區(qū)去。這樣,連貫便同韓練成一起坐船到煙臺,經(jīng)濟南轉(zhuǎn)到華北,最后到達中共中央機關的所在地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村。

周恩來接見了連貫和韓練成。表示熱烈歡迎韓練成,也肯定了連貫完滿完成任務并告他:“據(jù)香港分局的電報,你離港后三天,住家就受到了當局的搜查,看來,你不能回香港去了……”原來,愛國民主人士經(jīng)香港從海路進入北方解放區(qū)的事,早已引起海內(nèi)外關注,國民黨特務處伺機破壞。連貫所在的中共香港分局統(tǒng)戰(zhàn)委員會機關所在地筲箕灣,自然也成為特務窺伺和破壞的主要目標之一。連貫隨北上人士離港后數(shù)日,因為工作人員的疏忽,住所衛(wèi)生間的水龍頭忘關。而香港常缺水,因沒水,開了龍頭就常忘關,來水后又沒人及時發(fā)覺,自來水便漫了出來,從三樓直往下流,鬧得樓下居民嚷了起來。港英警察便借口搜了房子,拿走了文件和資料,連貫私人的書籍、照片和衣物全被搜走,還把一位剛剛進門來聯(lián)系工作的干部給帶去“審查”(經(jīng)營救,不久就被釋放)。根據(jù)周恩來的指示,連貫就留在解放區(qū)并被分配到中共中央統(tǒng)戰(zhàn)部工作,擔任了以章漢夫為主任的二室副主任,主要負責海外和華僑方面的聯(lián)系和統(tǒng)戰(zhàn)工作?;I備新政協(xié)是當時統(tǒng)戰(zhàn)部的重點工作,連貫立即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第三批上船遇奇險,機警甩脫敵特跟蹤

第三批民主人士最多,除了李濟深之外,其他同行的民主人士還有朱蘊山、梅龔彬、鄧初民、章乃器、施復亮、彭澤民、茅盾、洪深、孫起孟、吳茂蓀、李民欣等30余人。乘坐的是“阿爾丹”號蘇聯(lián)貨輪,徐德明陪同并負責押運貨物。

如此一批又一批地往返運送,雖然沒有聲張一丁點,盡量進行得極為低調(diào)、隱蔽而講究策略,然而,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悄無聲息。俗語說得好:“沒有不透風的墻?!?1月以后,這個人來人往的“華潤公司”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不斷有人到“華潤公司”摸底。為了安全起見,也為香港與東北的貿(mào)易需要,1948年年底,華潤公司購買了自己的輪船,命名“東方”號,組建了“華夏航運公司”,隸屬于華潤公司。為便于國際航運,該船掛巴拿馬國旗。

第三批護送任務,選擇在圣誕節(jié)后第二天,即12月26日。為安全起見,避人耳目,要走的人事先都不知道和誰是同船出行的,各走各的路。有的從家里轉(zhuǎn)到朋友家里再上船,有的在旅館開個房間停留半天再上船,有的人還搬了家,把要帶的行李放在了原來住所,由華潤公司派人去搬上船。民主人士不隨身攜帶行李,看不出出門遠行的跡象,到達了約定的地點,由錢之光派人護送上船。

夜晚,香港到處是一片火樹銀花、人聲鼎沸、歡樂悠閑的景象。在這種熱鬧繁華的濃重氛圍中,位于堅尼地道的皇家酒店三樓,高朋滿座,杯盞交錯,談笑風生。而一群記者也聚集在酒樓內(nèi)外,凝聚起渾身的警覺神經(jīng),特別是那雙銳利的眼睛,時時刻刻不放過蛛絲馬跡地窺測著酒宴的動靜。甚至香港當局也出動了警探,布置在酒樓的周圍,悄悄地巡視著一切。因為席間有一位引人注目的人物——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主席李濟深。

原來,為了讓李濟深擺脫敵特監(jiān)視安全北上,華潤公司籌劃了一幕十分驚險的“金蟬脫殼”之計。

沈鈞儒等一大批民主人士悄然離港,使滯留在香港的李濟深格外引人關注。圍繞李濟深的去向,各種勢力展開了激烈爭奪。美國人積極拉攏李濟深。桂系為了實現(xiàn)劃江而治的企圖,極力拉李濟深加盟。國民黨則千方百計要把李濟深扣在香港,如不能達到目的,不惜置他于死地,而港英當局又是傾向國民黨的,要達到目的并不困難。

李濟深周圍殺機四伏。朋友們都在為李濟深的安全擔心,手心里捏著一把汗。何香凝一針見血地說:“任公,你還是早走的好,一則是形勢的需要,二則為了任公你自身的安全?!崩顫盥勚袢恍膭印?/p>

中國共產(chǎn)黨對李濟深的爭取工作也是不遺余力。為了解除他出走香港的后顧之憂,錢之光先對他的家屬做了周密妥善安排,同時在安排同行的人員時盡量組織民革中與他親近的人一起走,以增加他途中的安全感。最后,李濟深終于決定秘密北上。

李濟深的離港時間定于12月26日夜。圣誕期間,全港放假。如果直接出港登上蘇聯(lián)輪船,將會引人注目。為了迷惑外界,錢之光特地安排李濟深參加一個宴會,做東道主的名義上是香港名士鄧文釗。鄧文釗,系廣東五華人,香港早期建筑業(yè)巨富之子,大英銀行華人經(jīng)理、華比銀行華人副經(jīng)理。鄧文田、鄧文釗兄弟繼承祖業(yè),和睦相處??谷諔?zhàn)爭開始,中共中央派廖承志赴港,設八路軍辦事處,鄧氏兄弟甘冒風險,將自己經(jīng)營的崇德堂進出口莊,作為辦事處的通訊、聯(lián)絡站,接收、轉(zhuǎn)運僑胞和國際友人捐贈的款項、物資,支援八路軍、新四軍。1941年中共在港創(chuàng)辦《華商報》,鄧文釗出錢租房為報社社址,并提供部分辦報經(jīng)費;鄧文田出任督印人兼總經(jīng)理,并資助4萬元自辦印刷廠,使報紙順利出版。同時,千方百計為解放軍進軍大西南提供大量汽油,為解放海南島協(xié)助進口大米7萬噸……同時赴宴的有朱蘊山、吳茂蓀、梅龔彬、李民欣、陳此生、何香凝。

這次宴會盡管召來了不少人,可是沒有人能接近宴會的包間。包間外,兩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劍拔弩張,任何人接近包房的企圖,都會化成泡影。李濟深難得這樣高興,環(huán)顧左右,都是至交好友,多年來忠誠地追隨在他的左右,現(xiàn)在,他將帶領他們開始一次新的征程。

李濟深感慨地說:“中共朋友安排得如此周密,可謂煞費苦心了。你我定不負中共朋友的厚望,為新中國的建立貢獻綿薄之力?!弊詈笏麑Υ蠹艺f:“諸位,今天晚上,我們就要離開香港了,我的宗祖李白詩曰‘錦城雖云樂,不如早還家。此一行,對我們來說,是回家。大家風雨同舟這么多年,這一回是真正風雨同舟了,別的,我就不必多說了。來,我請大家一起干了這杯酒,祝我們旅途順利,早日回到家中?!贝蠹壹娂娖鹆⑴霰?/p>

酒闌意盡,大家陸續(xù)離座而去。新聞記者們蜂擁而上,七嘴八舌地發(fā)問:“李先生,你對毛澤東的邀請將持什么態(tài)度?”“李先生有離港的打算嗎?”“李先生是否準備與白崇禧將軍合作?”

李濟深笑而不語,隨行人員從人群中奮力推出一條縫,李濟深沖出記者的人墻。記者們失望地瞧著一行人登車而去。仍有些人余猶未盡,不甘心一無所獲,而尾隨李濟深一行身后,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欲打撈點什么。

李濟深一行的車隊浩浩蕩蕩直奔維多利亞海灣,早有幾條游艇等在碼頭上,小艇上有酒有菜,一行人棄岸登舟。近處漁火明滅,遠處萬家燈火,良辰美景,泛海賞月……

記者們眼睜睜望著小艇遠去,好生納悶:時局如此艱難、陰霾密布,李濟深反而還有這等游山玩水、把玩風景之雅興?

乘風破浪幾波折,最終平安到大連

港灣里游艇如梭,李濟深乘坐的游艇在港灣中來回巡梭,很快混淆其中。所有的眼睛都緊張而焦急地在海面上搜尋,在焦急不安的期待中,游艇在海面上漂蕩了近一個小時。這時,一條小艇飛快地向他們沖過來,駛到近前時,按事前的約定發(fā)來信號。艇上的人不約而同地長吁一口氣,接應人終于盼來了。漸漸地,大家看清小艇的船頭立著一個人,海風狂吹著他的長發(fā)。

那人,正是錢之光。錢之光的小艇在前方不遠劃了一道弧,然后,調(diào)頭向東南方駛?cè)?,李濟深的游艇立即加大馬力,緊隨其后。前方出現(xiàn)一艘巨輪——蘇聯(lián)“阿爾丹”號貨輪。小艇一駛近貨輪,便發(fā)出信號,巨輪立即放下軟梯。當李濟深被攙扶著顫悠悠登上甲板后,定睛一看,四周熟人不少,有茅盾夫婦、章乃器、彭澤民、鄧初民、王紹鏊、柳亞子、馬寅初、洪深、施復亮、孫起孟等人。他們不是西裝革履,便是長袍馬褂,一副商人的打扮。

大家見過面,彼此握手寒暄。錢之光上船,與大家告辭,同時又叮囑大家:“諸位先生已經(jīng)順利登船,但是后面的航程還很長,我們這艘船是跑東北這條線的,所以大家現(xiàn)在都是去東北做生意的,衣服口袋里都有一份給大家準備的訂貨單,大家抽空看一看,還要事先準備一套話,以便應付路上的盤查。為了保證航行安全,請大家一定要記住自己新的身份。龔飲冰、盧緒章同志將陪同諸位先生赴東北,另外,徐德明同志隨船護送?!弊詈?,錢之光又說:“諸位先生是國家民族的寶貴財富,我們有責任把諸位安全地送到目的地,但是目前在海上,我們的力量有限,我們只有靠機智、勇氣和紀律,戰(zhàn)勝一切可能出現(xiàn)的困難,在航行過程中,希望大家與陪同隨行的同志多聯(lián)系?!?/p>

與此同時,在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館里,潘漢年、饒彰風和夏衍三個人神色肅穆地候著電話機,緊張地關注著李濟深一行人的行蹤。在李濟深車隊所經(jīng)過的路段,都已事先安排好了人,一旦有事,可立即接應。電話鈴聲不斷,一切都是嚴格地按著預定的計劃運行著。當最后一個電話打來時,報告消息的人幾乎抑制不住興奮:“船開了,‘貨放在大副房間里,‘英姑娘沒有來送行?!边@就是說,一切順利,英國警察沒有察覺。

為慶祝這次難忘的航行和1949年元旦的到來,1948年12月31日,茅盾特地請李濟深題詞。李濟深信筆寫道:

同舟共濟,一心一意,為了一件大事!一件為著參與共同建立一個獨立、民主、和平、統(tǒng)一、康樂的新中國大事!同舟共濟、恭喜恭喜,一心一意,來做一件大事。前進!前進!努力!努力!

李濟深的興奮之情,躍然紙上。

“阿爾丹”號一聲長鳴,緩緩出港。船到青島海面,遇到逆風行駛,又偏偏壞了一個引擎,每小時只能走6海里,走了12天,直到1949年1月7日上午,總算平安抵達了目的地——大連。茅盾這樣描寫道:“輪船駛進了大連港。大家蜂擁到甲板上,貪婪地眺望這片神圣的土地。?。∥覀儊淼搅?!我們終于勝利地來到了!”

中共中央已派李富春、張聞天專程在大連迎接,先期到達解放區(qū)的民革中央常委朱學范和中共大連市委負責人也恭候在大連港。李濟深等上岸后,立即被安排到大連最高級的“大和飯店”。因為當時天氣很冷,中共接待人員根據(jù)周恩來的囑咐,給他們送來了事先準備好的貉絨大衣、獺皮帽和皮靴。李濟深對此十分感動,連聲說:“恩來同志想得真周到,吃、穿、住、行都給我們安排好了,真太感謝了!”

當天中午,李富春、張聞天在關東酒樓舉行歡迎宴會。晚上,李濟深等人到火車頭俱樂部觀看蘇聯(lián)海軍歌舞團的演出。次日一早,李濟深就把朱學范叫到自己房里了解東北情況。李濟深對中共與民主人士真誠合作的態(tài)度很滿意,對籌備新政協(xié)、成立聯(lián)合政府、建立新中國十分樂觀。1月10日,李濟深一行到達沈陽。

第四批民主人士是1949年3月14日從香港出發(fā),在天津上岸的。那時北平、天津已經(jīng)解放。中共中央決定把召開新政協(xié)的地點由哈爾濱改為北平。因此,第四批民主人士的北上路線是“香港—天津”。在潘漢年等人的安排下,在劉恕陪同下,著名的民主人士黃炎培夫婦、盛丕華及其兒子盛康年、俞澄寰及楊延修等人,乘坐華潤公司自己的“東方”號輪船,秘密啟航離開香港,于3月25日到達北平,董必武、李維漢、齊燕銘等前往迎接。

從香港北上參加新政協(xié)籌備會議的大多數(shù)民主黨派代表人物和著名進步愛國人士,主要是這四批,先后平安到達東北和華北解放區(qū)。另外,也有一些民主人士是通過其他關系、經(jīng)過其他路線進到解放區(qū)的。在接送民主人士進入解放區(qū)的過程中,中共中央還作過其他計劃和努力。

就這樣,在遼沈戰(zhàn)役、平津戰(zhàn)役的隆隆炮火中,從1948年9月至1949年9月,華潤公司聯(lián)合駐于大連的中華貿(mào)易總公司等有關方面,圓滿完成中央交辦的這樣一個偉大的歷史使命,先后把從香港北上參加新政治協(xié)商會議的大多數(shù)民主黨派代表人物和著名進步愛國民主人士350多名,分批平安地運回東北和華北解放區(qū),保證了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的順利召開。

題圖 李濟深等民主人士下榻的大和飯店(今大連賓館)

責任編輯 / 馬永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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