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超

不靠譜

甲：過年好！

乙：十五好！

甲：像你這樣問好的我還是頭一次碰到。

乙：我這叫創(chuàng)新。你問我過年好，我再反過來問你過年好，你說俗不俗啊？

甲：對，就這個字，俗！還真讓你給碰上了。你們那兒過年嗎？

乙：誰家不過年呢？

甲：對，誰家都過年，這就叫俗。

乙：過年要掛燈籠、貼春聯(lián)，一家人團圓吃年夜飯。

甲：對，這也叫俗。

乙：除夕吃餃子，初一吃面條，初二走舅舅家或老丈人家，初三、初四走姑姑家姨姨家，初五不出門。

甲：對，這也叫俗。

乙：可年年這么過我覺著太俗，所以，今年除夕我不煮餃子改煮土豆了，初一不吃面條改吃紅薯了。

甲：你怎么吃怎么過應(yīng)該是你的自由，可這不是俗。

乙：我今年這么吃，明年還這么吃，以后年年都這么吃，不就成俗了嗎？

甲：不靠譜，你這么吃一輩子再吃了下輩子也成不了俗。

乙：我叫我的親朋好友遠房親戚年年都這么吃不就成俗了嗎？

甲：還是不靠譜。俗這個東西啊，還真是不能亂來。你越想急著成俗還越是成不了俗。不信你去試試。

乙：我已經(jīng)試過了。

甲：怎么試的？

乙：別人家過年貼窗花，我們家年年貼人民幣。

甲：成了嗎？

乙：成了??！怎么？你還不知道？新聞里早都報道了。

甲：跟你怎么說呢？新聞只能算是新聞，只能說一件事情發(fā)生了，怎么能算得上俗呢？

乙：我們不常聽說對習(xí)俗要創(chuàng)新嗎？

甲：對，但創(chuàng)新的前提是不能太離譜，特別是不能異想天開地隨心臆造。這么跟你說吧，明天就要過十五了，十五按習(xí)俗我們一般要干什么？

乙：耍社火挑燈籠吃涼粉。

甲：對，耍社火我們可以變著花樣耍，可以舞長龍，也可以耍獅子，可以踩高蹺也可以耍地攤，可以裝古代題材，也可以裝現(xiàn)代題材，可以蘇武牧羊，也可以張騫暮楚。

乙：朝秦暮楚吧？

甲：我也半瓶子，反正就那意思，不是孔子周游列國，就是李白乘舟遠游。

乙：那張騫呢？

甲：哦，對了，張騫是出使西域。

乙：跟孫悟空誰去得早？

甲：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過我真還回答不上來。言歸正傳，接著說俗吧，正月十五耍社火可以夜間耍，也可以白天耍，可以讓老頭老太婆出來耍，也可以讓少男少女出來耍，不管怎么耍都在正月十五耍社火的習(xí)俗里；吃涼粉我們可以涼著吃也可以熱著吃，可以鏤成長條吃，也可以切成方塊吃，可以蘸著辣子吃，也可以就著酸菜吃，怎么吃都在正月十五吃涼粉的習(xí)俗里?？赡阌彩且谡率逶?jié)吃粽子，在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吃涼粉那就亂套了，怎么也沾不上俗了。你會耍猴，愣是要說正月十五耍猴是俗，你說上一輩子也不會有幾個人認(rèn)同的。

乙：那你說，入不了俗，還不著急死我，我這耍猴的本領(lǐng)不白學(xué)了嗎？

甲：不靠譜，更不靠譜。你耍猴別人就不能遛狗了嗎？

乙：對，我就是要別人都圍著我轉(zhuǎn)。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甲：什么什么？越說越不靠譜。你是下級也能讓上級跟著你轉(zhuǎn)？

乙：對，我就有這個本事。

甲：你這本事可真不小啊，能說出來老哥學(xué)學(xué)嗎？

乙：這是個秘密，可是嘛，念在咱倆關(guān)系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給你透露一點兒。人都要吃飯，對吧？

甲：對呀。

乙：吃了誰的飯，跟著誰來轉(zhuǎn)，對吧？所以啊，我就經(jīng)常請上級吃飯。

甲：這招兒太俗了，誰都會，還有別的嗎？

乙：別的嘛，有是有，可我暫不告訴你?？傊?，你得有招兒，這樣才能在你耍猴時不看見別人遛狗。

甲：你這樣做靠譜嗎？

乙：管它靠譜不靠譜，我這叫獨占鰲頭。

甲：啊？我看你這叫欺行霸市。

乙：你這話靠譜嗎？

甲：是啊，我發(fā)覺跟你說了半天，我說的話都有些不靠譜了！

讓我高興點兒

甲：得讓我高興點兒。

乙：為什么呀？

甲：我高興了，風(fēng)和日麗、陽光燦爛，下雨也是和風(fēng)細(xì)雨，潤物無聲啊。

乙：??？那要是你不高興呢？

甲：那得看不高興的程度。

乙：說說看。

甲：我要是郁悶，天空肯定陰云密布。

乙：??？真的？

甲：沒錯，我多次試驗過，哦，不，多次觀察過。

乙：那你要是生氣了呢？

甲：那得看生氣的程度。

乙：?。恳捕啻斡^察過？

甲：嗯，沒錯。

乙：快說說看。

甲：應(yīng)該是二〇一一年吧，冬天，對，是在冬天，我上職稱遇挫，不順心，整個晚上睡不著。你猜那天什么天氣？

乙：下雪？

甲：打雷！

乙：??？！真的？冬天打雷？

甲：沒錯。不但打雷，而且是冷不丁一聲特大的悶雷，響徹夜空。

乙：不會是在你夢里邊吧？

甲：沒半點錯，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啊，這雷聲，我聽得是那么舒服，就像是從我心頭發(fā)出來的。

乙：是真是假，暫且不說，一不為證，再說說，還有沒有別的體驗？

甲：有啊！二〇〇八年，記得嗎？

乙：記得?。∧悄?，北京第一次承辦國際奧林匹克運動會！

甲：沒錯，那年也發(fā)生了地震。你知道這地震是怎么發(fā)生的嗎？

乙：難道你知道？！

甲：我是真知道。

乙：不妨說說看。

甲：那天，我失戀了。

乙：你失戀跟地震有什么關(guān)系啊？

甲：我失戀了，我心情極度悲痛??！所以地震了。

乙：啊？這么巧？

甲：就這么巧，一點兒也不差。我生氣了，給自行車用氣管子充氣，我彎著腰雙手握著氣管子不停地給自行車充氣。

乙：怎么，自行車輪胎給充爆了？

甲：沒有，是把我的氣全沖給腳底下的地球了，地震了。

乙：我的個媽呀！我聽說過氣沖牛斗、氣沖霄漢，還沒聽說過氣沖地球。

甲：我那天，真是氣沖地球了。

乙：那天，你在哪兒啊？

甲：我在甘肅，甘肅的涇川。

乙：那離著十萬八千里，八竿子打不著??！

甲：同在一個地球。

乙：還真是這么回事。對，這次也給你算上，巧合也罷。再說說，還有沒有別的。

甲：有啊。那一年，我記不清了，有個人一直暗地里欺負(fù)我，我生氣了，多次生氣了，終于忍不住了，就沖那個人的方向瞪了瞪眼，結(jié)果呢，那人就出事故了。

乙：??？！死了嗎？

甲：沒死，我也沒想著讓人家死。

乙：那你要想著讓人家死，是不是就真給死了？

甲：說不準(zhǔn)。反正嘛，得讓我高興點兒。

乙：越說越離譜。你生氣了都這么厲害，那要是你給氣死了呢？

甲：我給氣死了，地球肯定毀滅??！

乙：不靠譜！

（謝幕）

（作者單位：甘肅省涇川縣文化館）

（責(zé)任編輯 徐參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