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廷旺
·導(dǎo)讀·
暑期,我去草地,注意到一個男孩,七八歲的樣子,陪伴在他身邊的是一條牧羊犬。這是一條很普通的牧羊犬,沒有高大的身材,更缺少兇猛的性格。它像男孩一樣,看到陌生人就遠遠地躲開。當(dāng)他們獨自相處時,又是那么的融洽。我經(jīng)??吹侥泻δ裂蛉f著什么,它靜靜地蹲坐在那里,耐心地聽著。一次,我看到男孩與牧羊犬嬉戲,一人一犬滾在一起。最后,牧羊犬騎在男孩身上,伸出柔軟、猩紅的舌頭舔舐男孩。男孩雙手捂住臉,咯咯地笑。
懲罰狼夫妻
草地的秋季美麗而短暫,冬季漫長而寒冷。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風(fēng)宣告草地秋季提前結(jié)束了。但天氣異常的溫暖,空氣和風(fēng)濕漉漉的。草地上有經(jīng)驗的老人知道,這是暴風(fēng)雪出現(xiàn)的前兆。
中午時分,氣溫驟降,狂風(fēng)驟劇,瀑布似的彤云從天邊涌了過來,遮住了太陽,天空變得昏暗了。暴風(fēng)雪提前到來了。
學(xué)校提前放學(xué)了,朵蘭老師叮囑每個學(xué)生趕緊回家,千萬不能在路上貪玩,否則就有生命危險。
朵蘭老師不是危言聳聽。
敖登入學(xué)沒有多久,而且離蒙古包的路途遙遠,朵蘭老師要送敖登回去。敖登謝絕了朵蘭老師的好意,拍著胸脯說:“朵蘭老師,您要送就送別人吧!我可不需要!”
敖登走出沒有多長時間,風(fēng)勢變得強勁了,灰蒙蒙的天空中紛紛揚揚地飄著柳絮般的雪片。不一會兒,草地上覆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坐騎有極強的識路本領(lǐng),而且善解人意,風(fēng)馳電掣般地向蒙古包疾馳而去。
柳絮般的雪花變成了鵝毛大雪。雪太大了,塞滿了天空,遠遠望去,雪花就像扯也扯不斷的棉絮,把天空都罩住了。
雪大風(fēng)厲,風(fēng)就像利刃似的,從臉上吹過,絲絲地疼痛。
敖登把臉埋在馬背上,身子縮成一團。即便如此,凜冽的寒風(fēng)仍舊尋找著一切空隙往臉上鉆,往身上鉆。漸漸地,敖登感覺手腳就像貓咬似的腫脹酸痛,不一會兒,腫脹酸痛的感覺消失了,手腳變得木木的、麻麻的。
不知什么時候,敖登變成了雪人,坐騎也變成了雪馬。
敖登再也堅持不住了,從馬背上滾落下來。坐騎察覺到了,猛地收住四蹄,轉(zhuǎn)過身,用長長的脖頸摟住敖登,大嘴嗅聞著敖登。這一摔,敖登清醒了,他必須活動活動手腳,靠運動取暖。否則,這一路走下去,他就有可能永遠失去手腳。
坐騎很懂事,放慢腳步,用身子擋住肆意的寒風(fēng)。
敖登緊跟在坐騎身后,雙手籠在一起,低著頭,匆匆行走著。走出一段距離,渾身木木麻麻的感覺消失了,手腳也有了溫度。
天太冷了,敖登的全部精力都用來活動手腳和行走上,也就忽視了腳下。敖登腳下一滑,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身子就失去了控制,滾進雪坑里。
這是一個類似于陷阱的雪坑??颖诋惓9饣?。人一旦掉進去,在沒有外人幫助的情況下,一時半會兒上不來。
坐騎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脖頸伸得長長的,發(fā)出咴咴咴的叫聲,試圖救出敖登??颖谏细擦艘粚颖”〉姆e雪,盡管坐騎小心翼翼,卻多次險些滑進雪坑里。雪坑里空間有限,萬一坐騎掉進雪坑里,勢必對敖登造成新的傷害。 敖登趕緊制止了坐騎。
坐騎神情焦慮,眼巴巴地注視著敖登。敖登試著爬出雪坑,但最后都失敗了。一番掙扎,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敖登的體溫急劇下降,他的意識變得模糊了。
恍惚間,敖登看見坑壁上出現(xiàn)了兩條牧羊犬。他猛地睜大眼睛,出現(xiàn)的是特努固勒和巴嘎巴蓋,可不知為什么,坐騎異常驚恐,它們之間還發(fā)生了格斗,最后,坐騎撇下敖登跑進雪霧里。
敖登仔細一看,出現(xiàn)的不是牧羊犬,而是兩條狼。而且還是那對狼夫妻。暴風(fēng)雪中,狼夫妻出來尋找食物,與敖登不期而遇了。
坐騎心里惦記著敖登,又回來了。狼夫妻暫時放過敖登,一起撲向坐騎。坐騎雖然憑借著大嘴和四蹄與狼周旋,但終究不是狼夫妻的對手。但它沒放棄,尋找一切機會,接近雪坑,似乎這樣一來,狼夫妻就不敢亂來了,敖登就會安全一些。
公狼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看了母狼一眼,母狼會意,與坐騎周旋。公狼來到坑壁附近,尋找合適的落腳點,準(zhǔn)備進入雪坑。
狼夫妻配合得十分巧妙,母狼攔住坐騎,公狼進入雪坑。
眼看著公狼就要進入雪坑了,突然,從雪霧里赫然鉆出一個龐然大物。它輕輕掃了一眼,原本要撲向公狼,可坐騎危險,不得不臨時改變主意,一頭撞向母狼。母狼正一心一意地攻擊坐騎的腹部,忽視了從背后撲來的龐然大物,只聽砰的一聲,母狼感覺五臟六腑都被撞碎了。一對結(jié)實有力的爪子從母狼的面部踏了過去。
龐然大物無心與母狼戀戰(zhàn),直奔公狼而去。
母狼翻身爬起,來不及招呼公狼,一頭扎進蒼茫雪霧里。
公狼終于找到合適的落腳點,就在它準(zhǔn)備進入雪坑時,感覺身后無論風(fēng)勢還是雪勢都變了。它猛地轉(zhuǎn)身,看見雪霧里沖出一個龐然大物,滾燙的呼吸夾雜著利刃似的寒風(fēng)一起向它砸來。公狼揮嘴迎擊龐然大物。
龐然大物既沒有躲,也沒有藏,揮動大嘴,以電光火石般的速度撞擊過去。公狼膽怯了,抽身而退,但還是慢了一步,一陣鉆心刺骨的疼痛之后,公狼丟下一只耳朵逃進茫茫雪霧中。
這個龐然大物是牧羊犬特努固勒。
暴風(fēng)雪到來時,特努固勒坐臥不安,趁阿爸不注意,一頭鉆進暴風(fēng)雪中。跑出沒有多遠,它就聞到了狼的氣味,還混合著敖登的氣息。它身子一抖,像一團雪花隨著狂風(fēng)而去。
暴風(fēng)雪中傳來坐騎的嘶鳴聲。
特努固勒循著嘶鳴聲跑去,一眼認(rèn)出了狼夫妻,全身的被毛挓挲開,大嘴直奔公狼的咽喉,慌亂中咬住了公狼的耳朵。特努固勒仰起大頭,喉頭上下滑動,囫圇吞下公狼的整個耳朵。
敖登在雪坑里昏睡著,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都沒有驚醒他。
特努固勒跳下雪坑,圍著敖登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喉嚨里發(fā)出細碎的吟叫,伸出舌頭不停地舔舐著敖登的嘴巴、鼻子、眼睛。它有十足的信心,堅信敖登會醒過來。
敖登緩緩地睜開眼睛,當(dāng)他看到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特努固勒時,激動地抱住了它,流下晶瑩的淚花。敖登依偎在特努固勒身上,它就像一個懂事的老人,緊緊地把敖登摟在胸前,仍不停地舔舐著敖登的手和臉。
從濃濃的雪霧里傳來牧羊犬巴嘎巴蓋的吼聲。特努固勒發(fā)出回應(yīng)的吼聲,眨眼間,巴嗄巴蓋出現(xiàn)了。它后面跟著阿爸。
阿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敖登弄出雪坑。
特努固勒一點兒高興不起來,低垂著大頭,一臉懊悔的樣子,似乎因它來晚了,才讓主人受了難。
(敖登為何會對有救命之恩的小犬特努固勒拳打腳踢?請關(guān)注《流浪的小犬》大結(jié)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