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鋒
雪一下,腦海中不期然就浮現(xiàn)出了白居易那句“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總覺得要喝上幾盅黃酒暖暖身子才算是應了這雪、這冬。
開埕,濃郁酒香撲鼻而來,不飲先醉。
取過酒提子,舀上一壺酒。
酒提子是竹制的,利用自然形成的竹節(jié)做成酒提子的底部,連接圓桶的一端留下窄窄長長的提柄。這根酒提子是父親年輕時候自己做的,切割、打磨,跟隨他多年,感情深厚。平日里掛在墻壁上也有幾分古樸的雅趣,瞧著是一件精致的物什。
將酒壺放入水中隔火加熱。
天寒,適宜溫飲。
我喜歡用透明的酒盅來盛酒,微微一晃,倒是品出了幾分李白詩句中“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的意境來。詩中泛著琥珀光澤的酒,不正是我手中這盅黃酒嗎?
唐代詩人白居易,對黃酒也頗為推崇。他曾被貶到重慶忠縣,在那里寫下了《荔枝樓對酒》:“荔枝新熟雞冠色,燒酒初開琥珀香。欲摘一枝傾一盞,西樓無客共誰嘗?”詩句中燒酒就是煮酒的意思,琥珀香就是琥珀色的黃酒加溫后發(fā)出了香味。
又如他在詩詞《雪夜喜李郎中見訪兼酬所贈》:“可憐今夜鵝毛雪,引得高情鶴氅人。紅蠟燭前明似晝,青氈帳里暖如春。十分滿盞黃金液,一尺中庭白玉塵。對此欲留君便宿,詩情酒分合相親?!边@詩中的“黃金液”,指的便是黃酒。
到了宋代,詩人陸游喝黃酒反而喝出個長壽身來。他的《對酒戲作》:“亂插酴醾壓帽偏,鵝黃酒色映觵船。醺然一枕虛堂睡,頓覺情懷似少年?!焙鹊木剖屈S酒。他的《對酒》:“新酥鵝兒黃,珍橘金彈香,天公憐寂寞,勞我以一觴。胸中萬卷書,老不施毫芒,持酒一澆之,與汝俱深藏。生當老窮巷,死埋南山岡。古來共如此,已矣庸何傷!”喝的還是黃酒!
趁酒盅溫熱,淺淺抿上一口,酒味鮮甜醇和。柔和順口,即使不勝酒力,我亦忍不住又抿了一小口。就這樣抿著抿著,以窗外飛雪下酒,倒是不知不覺喝盡了一壺酒。
酒罷,身子暖融融的,竟是有了微微的汗意。
量淺,微醺,只記得聽過這么一句話:人在世上混,得有四樣本事:一筆好字,兩口二黃,三斤黃酒,四圈麻將。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