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哲滔
★編者按:
我們經(jīng)常說,父親像是一座大山,永遠屹立在那里。父親的愛也許是冷峻的,他們也許不善于表達,他們也許經(jīng)常板著臉,但是他們的愛是深沉的,不同的父親有著不同的愛的表達的方式,但他們對我們的愛,都是一樣的啊。
星光點點,映出一個強壯男人的身影,一雙鳳眼,兩撇劍眉,一頭如墨的鬈發(fā),寬厚的背上伏著一個小小的身影。男人不時發(fā)出高亢的噪音,好像在數(shù)落著什么,男孩嘟著小嘴,滿臉不快……
——題記
汽車在公路上飛馳,父親坐在駕駛座上,嘴像連珠炮般高聲斥責著。我把打著石膏的腿架在后排座位上,不甘示弱地大聲回擊——我右腿不慎骨折,在家休養(yǎng)了幾天,回校撞上期中考,考得慘不忍睹。父親看到分數(shù),二話不說便開始責問我。那時我覺得父親真是不近人情,只知道盯著分數(shù),大腦一熱,便與父親爭執(zhí)起來。
不知不覺間,到家了。父親小心地把我從車中扶出來,嘴上卻不肯停,接著,父親背對我蹲在我面前——我家住五樓,得靠父親把我背上去。我一邊嘟囔著,一邊心安理得地伏在了父親略顯佝僂的背上。父親深吸一口氣,緩緩起身,走進了樓道。
突然,我仿佛回到了以前——小時候,我爬不動樓梯,父親不也是這樣背著我上樓嗎?以前我犯了錯誤,不也是伏在父親背上聽他訓誡嗎?不——好像有什么不一樣了……
無意間抬頭,目光正對上父親的后腦勺。頓時,仿佛有一只大手將我的心死死攥住了——父親的發(fā)亂蓬蓬的,卷而無序,油而無光,恰似深秋的叢林。青絲早已無力掩蓋那數(shù)以百計的華發(fā),兩鬢更不用說,幾乎被白發(fā)占領(lǐng),如打了霜一般。那一簇簇的白發(fā)仿佛組成了一張青面獠牙的怪臉,猙獰地笑著,嘲笑父親一去不返的青春,嘲笑我那悄然消逝的童年。好像有一把利刃,深深扎在我心窩里,淚水如決堤之水狂涌而出。那頭如墨的黑發(fā)哪里去了?那個年輕健壯的父親哪里去了?
終于到家門口了。我長吁一口氣,連忙從父親背上爬下??劢?,望望父親,他的鬢角好像又多了幾點蒼白。
父親的教訓聲早已停止,只剩那粗重的喘息聲一下下敲打著我的心。
父親老了。
我也該長大了。
(指導老師:鄧小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