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生
摘要:浪漫主義作家側重從主觀世界出發(fā),抒發(fā)對理想世界的熱烈追求,常用熱情奔放的語言、瑰麗的想象和夸張的手法來塑造形象。李白的浪漫天馬行空,拓寬了人們生活的空間和觀物的視野,帶給人們別樣的審美體驗。在《蜀道難》中,李白的浪漫主義情懷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fā)揮,從中我們可以看出李白式浪漫主義的特點。
關鍵詞:《蜀道難》;李白;浪漫主義
李白作為唐代著名浪漫主義詩人,以其自由奔放、瑰麗多姿的想象力和豪邁熾烈的抒情方式而著稱于世,達到了“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的藝術效果,將浪漫主義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峰。其代表作之一的《蜀道難》即體現(xiàn)出李白特有的浪漫主義特點。
一、突破想象極限,極盡夸張能事
所謂想象力是人所特有的具有生命活力、能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心理功能,主要是在審美過程中通過聯(lián)想、想象、幻想將各種相關形象、記憶表象加以整合以認識對象和創(chuàng)造新形象的能力。沒有藝術的想象,也就沒有藝術本身。詩歌創(chuàng)作以其強烈的抒情性和情景感,也非常需要想象來拓展其藝術表現(xiàn)的領域,想象可以說是詩人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如岑參的“一川碎石大如斗,隨風滿地石亂走”,杜甫的“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韓愈的“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都是運用大膽的想象夸張,突出事物的某種特征,制造一種身臨其境的畫面感和情景感,從而抒發(fā)了作者某種強烈的情感。
而李白《蜀道難》中使想象與夸張達到了巔峰和極致。詩人以浪漫主義的手法,展開豐富的想象,藝術地再現(xiàn)了蜀道崢嶸、突兀、強悍、崎嶇等奇麗驚險和不可凌越的磅礴氣勢,借以歌詠蜀地山川的奇險,顯示出祖國山河的雄偉壯麗。作者在想象中反復詠嘆“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并用“爾來四萬八千歲”揭示歷史的久遠,用“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又聞子規(guī)啼夜月,愁空山”來描寫蜀道之中哀怨的飛禽,又用“捫參歷井仰脅息”“連峰去天不盈尺”等形容山勢高峻,還用“百步九折縈巖巒”“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等形容河川的曲折激蕩。這些強有力的夸張詞語突破了一般詩作的想象力,體現(xiàn)出李白式的豪放不羈、恣意揮灑的精神特質。
二、引用神話傳說,拓展詩歌空間
巴蜀地區(qū)處于中國南北文明的交匯點,吸收了長江和黃河兩大流域文化的精華,先秦時期的《山海經》中記載的伏羲、女媧等神仙體系即反映了巴蜀文化的源遠流長,后來又在儒釋道共同影響下進一步形成了獨具魅力的巴蜀宗教文化。蜀地為道教發(fā)源地,李白受巴蜀宗教文化的影響較深,他相信神仙意境,自稱酒仙。因其神情不凡而又詩酒風流,著名的道士司馬承禎謂其有仙風道骨,賀知章稱他為“謫仙人”。《夢游天姥吟留別》中的“我欲因之夢吳越,一夜飛渡鏡湖月”“虎鼓瑟兮鸞回車,仙之人兮列如麻”,就用大膽夸張的想象,描繪了一個仙人的神奇世界。
《蜀道難》,是樂府相和歌辭舊題。齊梁以來,詩人多以此題描寫蜀道的艱險。但李白此詩無論在思想性或藝術性上都遠遠超出了以往的同類作品。作者為了表達蜀地歷史的久遠,聯(lián)系到傳說中古蜀國兩位國王蠶叢、魚鳧,并用“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來寫出蜀地的久遠和神秘。作者又聯(lián)系到《華陽國志·蜀志》中“五丁開山”的神話故事寫出山路棧道的來歷,作者還聯(lián)系到傳說中的羲和駕著六龍之車,到此處便迫近虞淵(傳說中的日落處)。這些神話傳說的運用,拓寬了《蜀道難》的意境空間,使這首詩不再局限于對蜀地的簡單景物描寫,而是有了歷史和文化的雙重韻味,時空的界限也被打破。
三、抒發(fā)豪邁感情,胸膽血脈僨張
在《蜀道難》中,作者懷著對祖國大好河山的熱愛,掄起如椽之筆,用潑墨山水式的力道,酣暢淋漓地描繪出蜀地山川的壯美雄奇。無論是描寫蜀道的難行,山嶺的高險,還是表現(xiàn)河川的迂回,都飽蘸情感之墨,胸膽開張,血脈僨發(fā),音節(jié)鏗鏘有力,氣勢磅礴豪邁。作者還通過悲鳥、古樹、夜月、空山、枯松、絕壁、飛湍、瀑流等意象,渲染了空曠寂靜的意境,營造了慘淡悲涼的藝術氛圍,表達出對朋友入蜀的擔憂。沒有感情的內在因子,就難以寫出如此有生命力的景物。作者借險峻的蜀道還寄寓了他對時局的關切,萬一有人據險守關,便會為非作歹。此作也借蜀道之難,寫出仕途之路的坎坷,對朋友的擔心其實也是對自己未來人生道路的迷惘和擔憂。
李白的豪邁不同于蘇軾的曠達灑脫的豪邁,也不同于辛棄疾殺敵報國的豪邁,他是縱橫天地,穿越古今,恣肆奇譎狂放自信的豪邁。“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寫出了李白壯闊的胸懷,讓他人難以望其項背。李白年少時拜會渝州刺史李邕,期許自己的未來是“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被召入京時則云“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李白的浪漫是舍我其誰自信的浪漫,是鳳舞九天瑰麗的浪漫,是飄逸瀟灑不羈的浪漫。
《蜀道難》這首詩以豐富的想象和大膽的夸張,將神話、傳說與現(xiàn)實融為一體,抒情奔放熱烈,感情真摯誠懇,句式長短錯落,堪為李白浪漫主義詩篇的代表作。從這首詩中,也可管窺李白式的浪漫與眾不同之處,李白不愧為繼屈原之后又一閃耀文壇的最為著名的浪漫主義詩人,余光中贊其“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李白的浪漫植根于盛唐,反映出盛唐氣象。
參考文獻:
[1]李曉紅:《簡論李白詩歌中的浪漫主義》,《語文建設》2017年第7期。
[2]趙玉萍:《論文學作品的想象力》,《名作欣賞》2009年第9期。
[3]毛曉紅:《巴蜀宗教文化對李白詩歌創(chuàng)作想象力的影響》,《綿陽師范學院學報》2013年第1期。
(作者單位:安徽省亳州市第一中學)
[責編張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