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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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虹是浙江大學醫(yī)學院附屬邵逸夫醫(yī)院呼吸內科的一名主任醫(yī)師。

大年初一，浙江省組建首批135人醫(yī)療隊奔赴武漢，支援武漢普愛醫(yī)院，吳曉虹便是其中之一。初到那里，她就感到形勢比想象中的要嚴峻：“一是病人基數(shù)大，二是這種病的傳染性非常強?！?/p>

吳曉虹和同事到達武漢那天，武漢確診新冠肺炎618例;3天后，這個數(shù)字翻到了2261例。

“最讓我們意外的是，醫(yī)護人員感染的風險比較高，病毒的傳染性非常厲害?！眳菚院缧稳莓敃r的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來武漢是需要勇氣的。在隔離病房，太考驗體力和心理承受能力。”吳曉虹說完這句話，突然沉默，她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體力的考驗自不必說：每天穿戴防護設備七八個小時，不吃不喝。有時候里面的衣服全都濕透了，皮膚瘙癢也不敢去撓。吳曉虹本來就有神經性皮炎，每次穿上那套裝備，一出汗，肩部、脖子就奇癢無比，但也只能忍著。

“有些護士皮膚比較嫩，時間一長皮膚都有點爛了。我們從隔離病房出來，要用酒精棉簽去擦洗耳朵鼻子，那個滋味，真是‘酸爽?！?/p>

這些忍一忍也就過了，心理上的沖擊則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平復。

吳曉虹至今也忘不了一位60多歲的老太太，她是一位新冠肺炎的確診患者。吳曉虹詢問病史時，程序性地問她家人的情況。老太太回答，她先生兩天前去世了，因為這個病。她說這句話時，眼神是空洞的，還帶著迷茫。有些人在至親去世時會很激烈，比如大哭大叫，但她很平靜，是那種茫然無助的平靜。

老人手里拿著很多檢查的片子，她把那堆片子遞給吳曉虹時，又抽出幾張，說那是她先生的，她要保管好，去殯儀館領取骨灰時要用。吳曉虹回憶說：“她說這些的時候，語氣特別平靜，就像說一件無關生死的普通事。”

吳曉虹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眼淚涌到眼前，她努力沒讓它掉下來，她特別想去抱抱這位老人。事后，吳曉虹才了解到，老人的兒子也因為新冠肺炎在住院。

“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闭f完這一切，吳曉虹低聲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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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省中山醫(yī)院呼吸內科副主任醫(yī)師徐慧連在1月28日隨浙江省緊急醫(yī)療隊到達武漢。

2月3日進入普通病房工作時，她并沒有感到異常之處。第二天，工作聯(lián)絡群內負責人詢問：“醫(yī)院的重癥醫(yī)療組醫(yī)師人手緊張，需要支援，哪位醫(yī)師有重癥監(jiān)護室工作經歷？”有10年ICU工作經驗、10年呼吸科工作經歷的徐慧連第一時間報名。

她進重癥監(jiān)護室的第二天，普通病房的同事對她說，病房里的一位患者走了。那是個年輕人，才30多歲。一段時間，徐慧連不斷地給自己做心理調適。

之后，徐慧連參與搶救了一位60多歲的男性患者。那名患者體質不錯，雖然上了呼吸機，但生命體征平穩(wěn)，肝腎功能沒問題，人也很配合。徐慧連覺得他能化險為夷，可第二天交班時，她發(fā)現(xiàn)這位男患者的床已經換了人。

“他是突然走的，滿打滿算也就一天時間?！毙旎圻B有些恍惚，“沒想到會這么快。以前的搶救，大多會經歷很久，找家屬反復談話。在這里，一切都很快。我就覺得，我和這個患者才匆匆一見，都沒來得及仔細看他?！?/p>

有時候，徐慧連會因此產生無力和挫敗感：“作為醫(yī)生，我平時能力還可以，能救很多人。但這個時候，我會覺得無奈?！?/p>

徐慧連的無力感，武漢的同行體會得更深切。此前有媒體報道，武漢某家醫(yī)院的醫(yī)護人員看到省外來支援的醫(yī)療隊就哭了，說援軍終于來了，他們快撐不下去了。

“他們的呼吸科醫(yī)生，一個月都沒有休息了?！毙旎圻B了解本地醫(yī)護人員的辛苦，“他們真的苦，有的連續(xù)一個星期不能回家，撤下來還要隔離14天，只能對著手機和孩子通話。我們來了后，多少能幫他們緩解一點壓力?！?h3>3

進入重癥監(jiān)護室的第三天，徐慧連遭遇了一次危機。

一位60多歲的女患者狂躁地扯掉自己吸氧的面罩，硬生生拔斷輸液管，整個人從床上往下滑。徐慧連和5位同事沖過去，想把面罩給她戴上。這可是要命的事，患者本來就缺氧嚴重，沒有面罩后，臉很快變成青紫色。

患者又踢又打，對著徐慧連他們大喊：“我要醫(yī)生，我要10位醫(yī)生，讓醫(yī)生救我?！毙旎圻B大聲說：“我就是醫(yī)生，你快把面罩戴上！”顧不上太多，徐慧連和同事湊近患者，試圖把她抬到床上。

“我彎腰去抱她，她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后背，緊緊地抓住我的防護服?！狈雷o服一旦被扯破，徐慧連就會職業(yè)暴露。她只好順勢和患者一起躺在地上，用手輕輕拍她，以示安撫。眼看著患者的情緒慢慢安定下來，身邊的護士眼疾手快，把面罩給她戴了上去。

“她不是故意攻擊我們，她是缺氧太厲害，控制不住地煩躁。那種窒息感，讓她有這種求生的掙扎，特別可憐?！睆牡厣掀饋砗螅旎圻B全身都是汗。她后來回憶說：“當時根本顧不上害怕，也管不了那么多。做醫(yī)生的，都有這種職業(yè)本能，有風險也會去做，真的不幸傳染了，也無怨無悔吧?！?h3>【戰(zhàn)“役”時間軸】

會議部署

2月23日

統(tǒng)籌推進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fā)展工作部署會議在北京召開。這次電視電話會議共有17萬人參加，是有史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會議指出，這次疫情是“新中國成立以來在我國發(fā)生的傳播速度最快、感染范圍最廣、防控難度最大的一次重大突發(fā)公共衛(wèi)生事件”。

2月21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召開會議，研究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部署統(tǒng)籌做好疫情防控和經濟社會發(fā)展工作。會議指出，要針對不同區(qū)域情況，完善差異化防控策略。防控工作取得階級性成效，但疫情發(fā)展拐點尚未到來。

2月12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首次提出“疫情形勢出現(xiàn)積極變化，防控工作取得積極成效”，同時提出“疫情防控工作到了最吃勁的關鍵階段”。會議對疫情特別嚴重或風險較大的地區(qū)和非疫情防控重點地區(qū)，分別提了要求。

2月3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再次開會，全面打響疫情防控阻擊戰(zhàn)，提出疫情防控要堅持全國一盤棋。疫情嚴重地區(qū)要集中精力抓好疫情防控工作，其他地區(qū)在做好防控工作的同時，統(tǒng)籌抓好改革發(fā)展穩(wěn)定各項工作。

1月25日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罕見在正月初一開會，對疫情防控工作再研究、再部署、再動員，決定成立黨中央應對疫情工作領導小組，向湖北等疫情嚴重地區(qū)派出中央指導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