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微博/@姜以紓
上期回顧:閆椿胃疼暈倒,在自己失憶的這段時間里,她對陳靖回做出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導致陳靖回對她避而不見。閆椿接到了父親閆東升要結婚的消息,她一個人來到婚禮現(xiàn)場大鬧一番,卻沒想到,陳靖回也在現(xiàn)場目睹了一切。
整個會場只剩下閆椿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閆東升。
閆椿抽給他的兩張紙巾從他頭頂飄下。
“擦擦你廉價的汗水,看起來跟真的緊張一樣?!?/p>
閆東升站起來瞪著她,早沒了道貌岸然,只剩下一副撕破臉的偽君子嘴臉。
“你跟你媽一樣,自己不上進也拒絕別人上進!”
閆椿覺得好笑:“上進的前提是自己付出努力,不是殺死別人還踩著她的‘尸體達到你的目的。”
“我踩著誰的‘尸體了?!啊?!誰的?!”
閆椿也不介意跟他掰扯掰扯:“祝自漣嫁給你那天起,就愛你像是愛生命,她把娘家掏空來為你實現(xiàn)你那荒誕不經的夢想。你不滿足,又把她所有房產變賣,連祖上的四合院你都哄了她抵押出去,然后拿著這些她對你的‘愛去碰瓷富家小姐。一個又一個,你把她弄成一個一天到晚緊張兮兮的神經病,自己倒是愛情事業(yè)雙豐收,試問這是什么道理?”
到這份兒上,閆東升已經視臉皮為無物了。
“她蠢!她樂意!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閆椿也覺得祝自漣蠢,可蠢就該被欺負嗎,這世界還能有點底線嗎?
“她樂意,我不樂意?!?/p>
閆東升就是知道祝自漣的精神狀態(tài)每況愈下,才在距離上一次被她破壞兩年后的今天舉辦婚禮。為了安撫她們娘倆,他甚至作為家長去了閆椿學校,還給她買早餐,就是希望她念在他們還在一個戶口本上待著的情分,放他一馬。沒想到,祝自漣下崗了,閆椿上崗了。
他看閆椿擺出一副要跟他斗到底的架勢,說不怵是假的。
“椿椿,我錯了?!?/p>
瞧瞧他信手拈來的楚楚可憐,閆椿但凡心腸軟一點,就信了。
“收起你這套,我沒那么好騙?!?/p>
閆東升也不費勁了,臉變得比天都快。
“你們娘倆要是鐵了心想搞我,我也不是沒辦法應對?!?/p>
閆椿好怕哦。
“我告訴你的新娘子,你還沒有跟前妻辦離婚手續(xù),所以才不能跟她領結婚證。你心里知道,祝自漣不放過你,是因為你出賣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傷害了她對你的一片真心。而我,就想要回那套四合院?!遍Z椿面無表情。
閆東升的臉一下子白個徹底。
閆椿早把他從里到外看了個透徹。
“你拖著祝自漣不辦離婚手續(xù)就是知道她瘋了,但祝家人沒瘋,只要你提離婚,便會跟你就財產問題一一說清道明,稍有對不上的,便會鬧上法庭。你好不容易漂白了自己,在上流社會分了一杯羹,你是不會離婚的。”
閆東升只生不養(yǎng),這么多年也不知道閆椿成長成什么模樣,今日她在他的婚禮上“大放異彩”,還真是叫他應接不暇,偏偏她還有備而來,他只能跟吃了黃連一樣,被她打得叫苦不迭。
閆椿還沒說完:“只要你把四合院給我,其他的就當我們積德行善了?!?/p>
閆東升不敢信她能做這個主,要不是祝家已經遷居海外,是連他的命都不想放過的。
“你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孩,說話有什么分量?”
閆椿接著說:“我以祝自漣的名義找了律師,起草了一份贈予協(xié)議,協(xié)議里除了那套四合院,其他房產、鋪面和錢財都給你。就是說,你只需要把四合院還回來,我們就跟你到民政局辦理離婚手續(xù)?!?/p>
如果是這樣,那把房和車都抵押出去換回四合院給她也值啊,閆東升心里盤算著。
“附加一條,你要在電視臺公開對我道歉,挽回我的名譽,并跟我的未婚妻解釋清楚?!?/p>
只要可以徹底擺脫這個男人,把四合院拿回來,她沒意見。
“可以?!?/p>
就這樣,閆椿帶著勝利果實回家了。
終于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
雖然她也知道,祝自漣不會允許她自作主張,可她現(xiàn)在都經常分不清小貓和小狗,又能為自己做什么主呢?
反正拿回一件是一件,一件不拿就一件都沒有。跟閆東升這種毫無道德底線的社會敗類糾纏不清,搭進去的只會越來越多。
陳家的車上,陳靖回和父親陳茂坐在一起。
陳茂回想起剛剛在婚禮上那一幕:“這位部長,故事有點多啊?!?/p>
陳家世代從商,錢多卻不粗俗,早在陳茂父親那一輩就教育孩子上善若水、厚德載物,到他這一代,頗有成效,就是隔輩寵太嚴重——陳靖回從小被爺爺開小灶,聰明是聰明,可也實在太招搖,要不是生得好看,就沖他目中無人那個德行,也早上了報紙,被唾沫淹死了。
對于閆東升他們家這場鬧劇,教風嚴謹?shù)年惷仓徽f了那么一句。
陳靖回的浮想?yún)s止也止不住,他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渾蛋的女生。
她在學校是什么做派,他也聽說過,跟他一起被稱為“三中門神”,可事實上,他們并未打過交道,平時也沒打過照面,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這種并不相干的關系。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兩個人的星盤撞了,接觸頻繁得有點超越普通同學之間的頻率了。
她在他臉上噴優(yōu)酸乳那次,他沒當回事,反正學校里利用各種突發(fā)事件引起他注意的女生只多不少。后來把別人的字條說成是她的,倒是讓他吃了一驚。
陳靖回路過主任辦公室看到她暈倒,她揪住他不松手,他不得已把她帶去了醫(yī)務室,當時多看了她幾眼,長相可以算十分,可不修邊幅這一點又給她減了兩分。
之后便是枯燥無味的校園生活。
一直到今天,陳茂強行帶他來參加這個剛剛走馬上任的部長的婚禮,他被閆椿占了便宜,才確定一件事,看來他們要有很長一段時間朝夕相對了。
反正他以后會躲著她走的。
閆椿回到家已經很晚了,祝自漣已經睡了,客廳的垃圾桶被倒扣在地上,垃圾耀武揚威般地鋪滿了地板。她走進自己的房間,果然,她房里的垃圾桶也沒能幸免。
祝自漣隔三岔五就要翻一翻垃圾桶,說是里頭有閆東升出軌的證據(jù)。閆椿也懶得管她,都是默默收拾她的戰(zhàn)場。
閆椿收拾好,洗完澡,已經是后半夜了。
閆椿躺在床上,理了理白天發(fā)生的事,除了不小心碰到陳靖回的臉的那一口,都沒有值得回味的。
想到陳靖回,閆椿又摁不住少女心了,它似乎拼了命地想躁動。
她用她可以秒殺多半岐州學子們的大腦反復思考,總算是找到個比較靠譜的原因——她看上陳靖回了,她對他非常感興趣。
不然干嗎讓趙順陽跟他要字條呢?
不然干嗎打聽他反省幾天呢?
她很成熟,這要感謝祝自漣和閆東升這對跟別人不太一樣的夫妻。她也很理智,還很渾蛋。
反正從小沒人管她,她就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成長了,別人喜不喜歡她不知道,但她自己挺喜歡這樣的自己,當然,也包括對陳靖回跟對別人不一樣的模樣。
頭一次心里這么滿滿當當?shù)剡M入睡眠,閆椿這一宿睡得格外安穩(wěn)。
似乎一眨眼的工夫,假期就結束了,閆椿在這兩天如愿以償,拿回了祝家的四合院??粗慨a證上祝自漣的名字,本來半碗飯量的她,直接吃了一碗。
祝自漣起初還不愿意離婚,主要是她的精神病發(fā)作起來,誰都摁不住。幸虧閆椿吃透了她媽,知道她有些什么顧慮,也知道她有些什么訴求,僅一句“這婚一離,閆東升人財兩空,咱們是最大的受益者”,就輕輕松松讓她簽了字,領了小本本。
閆東升從民政局出來,就讓閆椿去電視臺發(fā)聲明。
“可以恢復我的名譽了吧?”
閆椿是那種信守承諾的人嗎?
“我什么時候說恢復你的名譽了?再說,那東西你有嗎?”
閆東升的臉漲得通紅,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要不是他好面子,對“大庭廣眾之下”這個因素耿耿于懷,一定吐一口血出來。
“你要知道,我作為部長,讓你一個普通小老百姓低頭是輕而易舉的事?!?/p>
閆椿以為他有多大能耐呢。
“靠吃軟飯當上的部長能有多大含金量,你有能耐去告我啊,我眉頭皺一下算我輸?!?/p>
閆東升早見識過她的“勇氣”,也知道她軟硬不吃,可名譽關系到他還能不能繼續(xù)擔任這個部長,也事關他能不能成為百億集團的乘龍快婿……
“你答應了卻做不到,我一告一個準?!?/p>
父親告女兒,要是案情精彩說不定能成為經典案例。
閆椿笑:“咱們之間只有一個贈予協(xié)議,并沒有你說的什么恢復名譽的條約?!?/p>
閆東升把協(xié)議從包里掏出來,手抖得幾乎看不清楚字。待他反復確認之后,終于接受了這個事實——所謂的附加款項,閆椿的律師并沒有加到協(xié)議里。
是他大意了,以為閆椿最多也就是有點膽量,沒想到在算計他這件事上,也顯得那么專業(yè)。
閆椿好心提醒他:“口頭協(xié)議需要有第三方在場的情況下才具備法律效應,不然白搭?!?/p>
閆東升咬牙,為了把四合院的抵押合同拿回來,他幾乎傾盡所有財產和人脈,就想跟祝家分道揚鑣,好開開心心地娶新人,沒想到這一遭竟“賠了夫人又折兵”。
怪他生了個這么厲害的女兒嗎?
不,怪他自己,好好的人不做。
周一開學,閆椿在校門口碰上趙順陽,從他肩膀把書包拿過來。
趙順陽問她:“這兩個星期你干嗎去了?人也找不著?!?/p>
閆椿一扭頭就看見陳靖回單肩背著包往學校走,旁邊女生只敢在距離他一米之外的地方徘徊,是有多怕他?
她一樂,快步走到他身邊,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早上好啊?!?/p>
陳靖回處事不驚的人設立得住腳,淡漠地收回手:“離我遠點?!?/p>
閆椿又攬上去,還朝他拉鏈拉到一半的校服里看了一眼:“沒穿白襯衫啊,怕什么?”
陳靖回停住腳,也不顧周圍驚詫的眼神:“你是故意讓別人以為我跟你怎么著了,是嗎?”
“我是那么心思縝密的人嗎?我就是單純地想跟你說話?!?/p>
陳靖回第二次躲開她的手:“說完了?”
閆椿還有最后一句:“中午我去找你吃飯吧?今兒周一,二食堂有西芹炒百合,我想吃?!?/p>
陳靖回不想吃。
“我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閆椿目送他進校門,他的背影有毒,叫人挪不開眼,仿佛他在哪里,光就在哪里。
趙順陽罵罵咧咧地走上來:“你怎么突然變成這樣了?他都讓你滾了你還盯著他看,就那么耐看?長得也不怎么樣啊,細胳膊細腿的?!?/p>
閆椿恍若未聞:“你說,我怎么快高三了才碰見他呢?真是白瞎我長這么好看了?!?/p>
趙順陽一腳踢在門口的石臺子上,可以說是很難受了。
“你變了?!?/p>
直到陳靖回的身影看不見了,閆椿才收回視線:“廢話,一成不變的是死人?!?/p>
進到班上,桌上沒有早餐了,幸好閆椿得失心沒那么重,也不在意。
可前后桌就不這么想了:“看樣子這人就是三分鐘熱度,你沒答應他吧?”
她們一直以為給閆椿送早餐的是她的追求者。
閆椿說:“不能夠,幾頓早餐就能被收買的人太便宜,不符合本人昂貴的自我定位?!?/p>
趙順陽進門第一件事也是看閆椿的課桌,沒有早餐!剛剛才被傷害過的靈魂瞬間治愈了。
“人啊,貴在有自知之明,不錯,孺子可教?!?/p>
閆椿跟他們這一幫蠢貨真沒話聊,還是陳靖回聰明,也有梗,跟她不能用“勢均力敵”來形容,卻也算是棋逢對手了,她喜歡。
就這樣,她想了一上午陳靖回。
陳靖回,這名字真是好聽,以前怎么沒覺得呢?還有眼不識金鑲玉地管人家叫“憋大”,他一雙大長腿,一張眉清目秀的臉,怎么就憋大了?
她想著想著,作業(yè)本上寫了“陳靖回”三個字的地方也被她畫上一個小動物,很可愛的那種。
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閆椿又“耗子上身”,第一個溜出了教室,早早等在陳靖回的教室門口。
陳靖回他們班還沒放學,給他們上數(shù)學課的是張釗,他看見閆椿,本來平和的眉目又扭曲起來,他匆匆收了課本,走過去:“干什么呢?”
閆椿嘻嘻笑:“老大,我不找你?!?/p>
張釗瞥她一眼:“你這樣的人緣,還能交到趙順陽以外的朋友?”
閆椿捂住心口:“老大,你在傷害我。”
張釗看她的戲說來就來,眼疼了。
“行了,趕緊去吃飯,別跟個幽靈似的滿世界晃悠?!?/p>
閆椿用力地點點頭:“好嘞?!?/p>
張釗一走,閆椿的腦袋就伸進了一班,跟前桌說:“幫我找下你們班的陳靖回?!?/p>
前桌女生的面部表情很精彩:“你找誰?”
閆椿瞧著陳靖回的方向,用力地喊了一聲:“陳靖回!”
一班還沒去吃飯的同學都露出了精彩的面部表情。
這閆椿,牛啊,先是大庭廣眾之下說喜歡陳靖回這種厚顏無恥的話,現(xiàn)在居然敢找上門來了。
陳靖回煩,他的前桌項敵可不煩,有熱鬧不看是渾蛋:“怎么回事,情緒沒安撫好就來上學了?”
“走開。”陳靖回嘴唇微啟。
項敵看閆椿那架勢,估計是等不到人不罷休了。
“你要不去問問她啥事,別讓她等到下午上課?!?/p>
陳靖回看都不看她一眼:“關我什么事!”
項敵笑了:“那怎么著,你還吃不吃飯了?”
陳靖回不想吃西芹炒百合:“不吃了?!?/p>
“那我去了,用不用我給你帶點???”
少吃一頓也餓不死,他回答:“不用?!?/p>
項敵又朝閆椿的方向看了一眼:“瞅瞅你這魅力,十里八鄉(xiāng)的小姑娘全被你斬獲了,那些庸脂俗粉也就算了,閆椿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怎么也沒能免俗?”
陳靖回抬起眼皮:“喜歡拿去。”
項敵可拿不住這個,閆椿在三中留下的神話,他現(xiàn)在都沒消化完呢。
一眨眼的工夫,教室里只剩下陳靖回一個人,他本來以為只要他不出去,閆椿湊上來的可能性就不大,可他忘了她不是什么善茬,他不出去,她沒說不進來。
他剛剛感覺不太好,閆椿就進來了,款款走到他的桌前,大大方方地坐在前座的椅子上。
閆椿雙手疊放在課桌上,下巴墊上去,看著陳靖回:“你不餓?。俊?/p>
陳靖回這會兒讓她出去也不太現(xiàn)實,就順其自然了:“看見你就飽了?!?/p>
閆椿厚顏無恥,笑得花枝亂顫:“我這么秀色可餐的嗎?”
陳靖回“呵”一聲:“書沒看?你倒是比那里頭所有厚顏無恥的案例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閆椿有錢就吃冰激凌了,買什么書?
“你都是這么夸人的嗎?”
陳靖回把隨身聽的耳機塞進耳朵里,拒絕再跟她說話。
閆椿也不失落,坐到他同桌的椅子上,把她用心疊了一節(jié)課的東西偷偷塞進他手心里:“我去食堂了,給你打飯?!?/p>
說完,她就跑掉了。
陳靖回張開手,一個手工不怎么樣的粉心,上面還用黑色中性筆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句話:
“今天星期一,你好,陳靖回。”
陳靖回隨手扔進了垃圾桶,字太難看,差評。
閆椿喜歡吃二食堂的飯,據(jù)說二食堂掌勺的師傅是新東方出來的,難怪她每次味蕾滿足得跟下館子一樣。
她到時,已經錯開放學高峰期,菜色也沒那么讓人有胃口了。
還是趙順陽貼心,看見她就把人截來了。
“你干嗎去了?給你發(fā)消息也不回。喏,給你打了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還有西芹炒百合和松仁玉米。”
閆椿樂了,拍了拍趙順陽的肩膀:“好兄弟!”
趙順陽還沒來得及膨脹,閆椿就端起餐盤去窗口要包裝盒了。
閆椿打包好,匆匆朝外走。
趙順陽追上去:“老張不是不讓往教室里帶飯嗎?”
“老張是不讓咱們班往教室里帶飯。”
趙順陽不明白這里面有什么玄機 :“所以呢,你不是咱們班的嗎?”
閆椿懶得跟他廢話,一路小跑回到教學樓,從一班后門進去,把飯放在陳靖回桌上。
“不要餓肚子,人家會心疼的?!?/p>
項敵進門正好看到這一幕,目送閆椿出門,看了一眼陳靖回桌上滿滿當當?shù)乃膫€打包盒,沖他豎起大拇指:“牛?!?/p>
陳靖回不吃,看著他:“沒吃飽吧?”
“不能再飽了?!?/p>
陳靖回把袋子拎到項敵桌上:“你那是錯覺?!彼靼住俺匀俗燔洝钡牡览?,尤其對方還是閆椿。
項敵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
“早知道你這有免費的午餐,我干嗎還花二十塊錢吃一碗刷鍋水煮的面,她明天還來嗎?”
還來?陳靖回覺得血壓有點高。
項敵看他讓人肖想的脖子青筋暴突,哈哈大笑。
“以前給你送東西的,至少還會尊重一下你的意見,你要是擺明不要,人也不會死乞白賴的。這個猛,愛要不要,反正是給你了?!?/p>
陳靖回又把耳機戴上了。
項敵摘下他左耳朵的耳機:“張志新那事,你管不管?”
陳靖回早說過別打著他的旗號出去胡作非為,被欺負了就想起他來了,那他開個慈善堂得了,一準對他們有求必應。
項敵看他這態(tài)度是不管了。也是,他護犢子,卻也不是不分青紅皂白。
“據(jù)說也不是咱們挑事,就在驢肉火燒他們家,剛要了兩個火燒,對方就過來找碴了?!?/p>
驢肉火燒,不就在學校邊上?
陳靖回問他:“咱們學校的?”
“嗯,哪個班的不知道,張志新也沒說清楚,下午放學問問他?!?/p>
要是三中的,陳靖回還真是好奇,誰這么不長眼?
不光他好奇,項敵也好奇。
“你說,半個歧州,只要還在上學的,哪個不知道你?還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挑釁,我倒是欽佩他的勇氣?!?/p>
陳靖回把耳機塞上:“下午再說吧?!?/p>
趙順陽回來看到閆椿已經在了,桌上卻空空如也。
“這么快吃完了,你那是嘴還是水管?”
在閆椿的熏陶下,趙順陽也潛移默化地學到了她的說話方式。當然,只是皮毛,要在天時地利人和全占滿的時候,才能發(fā)揮出一句。
閆椿雖然是剛開始有點小心思,卻也一發(fā)不可收拾。
“西芹炒百合和松仁玉米都是清口的,這兩個菜的性質撞了,換個丸子湯合適。”
趙順陽沒聽懂:“你干嗎呢?”
閆椿看他一眼,嫌棄起來:“打個飯都不能做到葷素搭配、營養(yǎng)均衡,你那腦袋里都是積水嗎?”
趙順陽被噎住,想不出話來反駁。
還是得自己打,閆椿想。
趙順陽心情復雜,又是挨罵的一天。
他悻悻地回到座位上,同桌實在看不過去了:“她這么對你,你干嗎還死心塌地的???”
趙順陽瞪他:“你懂什么?她就是嘴賤,你看她有對我不好過?”
同桌閉上了嘴,他還真列舉不出來。
午自習,大家都睡了,只有閆椿在寫卷子,本來她打的是“要有不會寫的直接去問陳靖回”的主意,沒想到現(xiàn)在模擬題都太簡單了,一個多小時的工夫,她寫完了兩套半,一道難題都沒有。
下了自習,她撐著一雙眼,飄到了單輕舟跟前,一股可憐勁。
單輕舟看她又過來賣慘,了然。
“這回寫什么作業(yè)?”
“我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那種特別難的題,就是解一道要用一兩天那種的?!?/p>
單輕舟看著她:“你想干什么?”
閆椿說實話:“咱們那高考模擬測驗我都做兩套了,毫無難度?!?/p>
單輕舟輕笑:“那已經有一定難度了,你要是還嫌簡單,只有去做高數(shù)題了。”
閆椿頓時來了勁兒:“從哪兒搞?”
“書店吧,學校門口那個書店應該有賣的?!?/p>
閆椿摟住單輕舟的脖子,使勁晃悠了兩下:“好兄弟!”
下午第二節(jié)課是體育,沒老師占課,二班的學生跟放了羊一樣開開心心地去操場上奔馳了。
閆椿把趙順陽攢的簽過字的假條拿過來一張,隨便編個理由出了校門。
趙順陽想跟她一起去,但一聽她說要去書店,瞬間萎了。
閆椿找了半天才找到單輕舟說的書店,可見她長這么大來這種地方的次數(shù)真是屈指可數(shù)。
“愿心書店”匾額高懸,進門往右是書架,設計洋氣,書按照類別擺放上去,左邊還有休閑區(qū),一張長書桌,桌上有個花瓶,插著幾枝跳舞蘭。
整體布局大氣,不失格調。
閆椿無心品鑒,走到柜臺單刀直入:“有高數(shù)真題庫嗎?”
老板給她取來,包好。
“二十六塊五?!?/p>
閆椿付給他錢,又想起陳靖回說的《自知之明》。
“老板,有沒有《自知之明》?”
老板想不起來:“誰寫的?”
閆椿哪知道?
“就是一些厚顏無恥的人的案例,應該是?!?/p>
老板沒聽過,也沒看過,遺憾地搖搖頭。
合適,反正閆椿也不愛看書,“沒有”是老天對她的成全啊。
回到學校,正巧陳靖回要出校門,閆椿一看,不上去打個招呼都辜負了這樣的緣分。
陳靖回是去幫張釗選高二鞏固基礎知識的套題。
要說張釗,也是有趣,雖然教一、二班的數(shù)學,但在他擔任班主任的二班明明有一個榜眼苗子單輕舟,卻老是使喚陳靖回。
閆椿蹦蹦跳跳到陳靖回跟前,“逃課!讓我逮著了吧?趕緊堵我的嘴,不然我說你擅自離校,讓大頭喂你吃處分?!?/p>
陳靖回眉毛要擰成一股了,把她推開 :“你好好站!別往我身上靠!”
閆椿拉起袖子來聞了聞:“有什么味道嗎?昨晚用的還是茱莉蔻玫瑰味的沐浴露呢。”
陳靖回不想跟她周旋:“我對你過敏,你要是為我好,就跟我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闭f完他趕緊走了。
閆椿細細回味他的話,三米以上?沒問題啊。
陳靖回出了校門,朝里看一眼,閆椿已經走了,要是一直有自知之明,那他還廢什么話?
他走進書店,“高二鞏固基礎知識”都到了嘴邊,卻還是說:“老板,有《自知之明》嗎?”
老板開始懷疑他們是在諷刺自己了,不然怎么前后腳來的兩個人都跟他要《自知之明》呢?
作為一個有基本素質的人,老板還是禮貌地回答他:“哪個作者寫的?”
陳靖回也不知道,只記得以前在祖父的書房看過,文筆詼諧,故事生動。
“忘記了。”
老板再好的脾氣也被撞了個缺口:“有完沒完!?。俊?/p>
陳靖回莫名其妙地看著老板。
老板作勢轟他 :“出去,出去!有這時間多上兩節(jié)課,搞什么惡作?。 ?/p>
陳靖回這下徹底蒙了,他站在書店門口,看著老板關上門,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不過時間不等人,為了高效率完成任務,他很快把疑惑忘掉,穿過兩條街,在另一家書店購到了套題樣本。
他很想再問問老板,有沒有《自知之明》,卻被理智控制住了嘴。
回到學校,下午的課只剩一節(jié)了。
體育課一下課,閆椿就去了教職工超市,趙順陽看她神秘兮兮的,也跟了上去。
閆椿買了一條防丟繩,這東西主要是控制寵物的行動路線,一頭拴住它們的脖子,另一頭套在主人手上,想去哪兒都得主人說了算。
陳靖回不是要跟她保持三米以上的距離嗎?她就買條三米的防丟繩,拴住他,這樣又能滿足他的條件,又能解決自己的需求,兩全其美。
趙順陽見她拿了條狗鏈子出來,好奇地問:“你要養(yǎng)狗啊?”
閆椿瞥他一眼,覺得他很無知:“人家這叫防丟繩,用在狗身上叫狗繩,用在人身上就是防丟。”
趙順陽把手藏到后面,脖子也往回縮 :“你別給我戴!我丟不了?!?/p>
閆椿笑:“我去年給你的生日禮物多少錢?”
趙順陽回憶了一下:“去年生日,你給了我張賀卡,超市買的,五毛一張,然后寫了一句‘生日快樂,還是用我的圓珠筆寫的?!?/p>
閆椿又問:“那你覺得我會花十五塊錢買條繩拴住你嗎?”
“不會……”
閆椿忙著往前走:“洗洗睡吧?!?/p>
六點半,準時放學。
這個時間,天還沒黑透。陳靖回和項敵提前十分鐘出來,聽張志新交代事情的經過。
說完,項敵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陳靖回,說:“不是冤家不聚頭啊,趙順陽是閆椿的人吧?之前上初中就聽說過趙順陽,人品一般,闖的禍不少。上了高中,跟閆椿混到一塊兒之后,倒是安生多了,不過這絕對不能當成他‘目中無你的理由?!?/p>
閆椿一下課就去一班門口,卻被告知陳靖回提前走了。她立馬奔向校門口,猜測這會兒趕過去應該還能撈一個熱乎的。
剛出教學樓,她就被趙順陽“守株待兔”了。
她看著他,越看越發(fā)愁:“放學不回家,你干嗎呢?”
趙順陽一臉不高興:“你是不是去找陳靖回了?”
“不明顯嗎?我就差在臉上寫‘我去找陳靖回了這幾個字了。”
趙順陽就不明白了:“那會兒沈藝茹被大頭逮著,你替她出頭,我還以為你是見義勇為,現(xiàn)在想想,你根本就是利用那件事讓陳靖回注意你?!?/p>
閆椿睨他:“你這語氣是怎么回事?弄得我對不起你一樣?!?/p>
他跟了她那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只是希望能有個身份,也沒毛病啊。
“以前你對誰都一樣,我也不給你施加壓力,現(xiàn)在你對陳靖回不一樣了,我也必須要個說法?!?/p>
閆椿知道了,從包里掏出一個筆記本,撕下一張紙來,大筆一揮,寫了幾個字:“閆椿指定總管趙順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p>
閆椿跟他說:“你放心,誰也取代不了你的位置,我死了也把你帶走給我捏腰捶腿?!?/p>
趙順陽聽見她這么說,總算放心了。
“反悔吃垃圾。”
“你惡不惡心,誰愿意吃你?”
趙順陽齜牙一樂:“走了,走了,我請你吃麻辣燙。”
閆椿被他推著往外走。
趙順陽細細琢磨閆椿給他寫的那句話,不對勁啊。
“總管聽起來怎么那么像太監(jiān)?”
閆椿能承認嗎?
“別瞎說,你哪兒能跟太監(jiān)相提并論?”
“好吧?!?/p>
閆椿咧嘴一笑,趙順陽多好蒙啊。
下期預告:為了把閆椿約出來,陳靖回帶走了她的朋友趙順陽,兩人再次碰面表明了對對方的態(tài)度。閆椿將從閆東升那里拿回的屬于她媽媽的四合院租了出去,她去見租客時,正好碰到租客的弟弟來接人,卻不想這個弟弟正是陳靖回。
(下期連載詳見《花火》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