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鈴 王蔚

2020年春節(jié)的節(jié)后復工，比往年晚了整整8天。

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即使是2月10日各省市全面復工以后，很多企業(yè)也選擇線上辦公。

家里沒wifi、網絡信號差，沒有舒適配套的辦公桌椅，還有貓狗偶爾搗亂、爸媽不小心亂入……突破層層阻礙，特殊辦公里摻雜著窘境與歡樂。

“在家辦公，爸媽都體會到了我工作的辛苦”

春節(jié)期間，家住山東的孫茜先后收到兩條來自公司的開工短信，她供職于深圳南山區(qū)的一家科技制造業(yè)公司。短信通知，返崗時間從2月3日推遲到2月10日。但對于孫茜來說，推遲返崗并不等于放假。她的團隊領導提出，這一周內要“在家辦公”，大家通過“企業(yè)微信”APP召開線上會議。

經過了一個假期，懶散的身體突然迎接高強度的工作后，表現(xiàn)出些許不適應。孫茜從早上九點開始就一直坐在電腦前辦公，爸媽把飯端到電腦桌前，都沒顧上吃一口，“活就這么多，哪有可能‘摸魚？”

姚辛在一家國有通信公司旗下的一家互聯(lián)網公司工作，公司1200多人僅200人需按時返崗，其余員工則線上辦公。

姚辛的老家在山西陽泉市，每逢過年，村里老小都會參與新年表演，兒時好友聚會聊天。而今年，姚辛在大年初一就已經在線上忙著給公司報送疫情進展、員工健康情況等各類信息，有時甚至會忙到凌晨。

“這次在家辦公，爸媽都體會到了我工作的辛苦”，他笑著說。

由于不在公司，領導們的電話來得更頻繁。姚辛的手指一直在鍵盤和手機之間轉換，打字的同時還得接聽領導電話，回復辦公進度?！坝袝r候，見面兩三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發(fā)微信兩三句卻說不清楚，急事只能打電話?！?/p>

往常，9點上班，姚辛總會在8：30之前坐在工位上。在家辦公后，姚辛只需要保證在開會時按時接聽語音電話就行，“語音會議的好處就是你躺著、站著、坐著怎么接都行”。

姚辛告訴記者，線上辦公的監(jiān)督不到位，效率完全看個人。對于單身員工而言，姚辛省去了很多家庭勞務瑣事，但對有家庭的員工而言，家務、孩子多少會分散注意力，“非正式的小組會議里，有時候能聽到電話里有孩子問作業(yè)、說話的聲音”。

姚辛也注意到，自從線上辦公以后，雖然省去了通勤的時間，午休也可以躺在自家床上，但也沒了上下班和周末的概念，沒做完的事情該做還得加班加點做，原先的8小時工作制變成了隨時隨地“在線營業(yè)”。

秦忠是山西汾陽的一位農民，家住杏花村汾酒廠旁邊的一個小農村。在京滬工作的兒女延遲復工，在家辦公的忙碌程度，讓他這個做了一輩子農活已經對繁重辛勞不以為意的老農民也不禁感嘆，“孩子們不容易咧?！?h3>緣起電腦充電器，快手與阿里員工山里搞聯(lián)合

星疏是阿里的女程序員，今年春節(jié)，回到了湖北恩施老家陪父母過年。因疫情原因，無法回杭州復工的她，緊急開啟“車內辦公”模式。

原來，星疏老家位于山區(qū)，沒安裝wifi，信號也不好?！凹依锏慕锹湓嚤榱耍妓巡坏叫盘?，只有室外有信號?！庇谑撬酥謾C和電腦，常駐室外的小轎車里，打開“手機熱點”辦公。車后座是辦公椅，大腿成了臨時辦公桌。

2月中旬，湖北恩施下了大雪，星疏依然堅持車內辦公，這已經是她堅守的第十三天。“非常時期非常手段，盡管歸途遙遙無期，但工作還是得做好?！?/p>

湖北籍在外務工人員，隔離在家辦公的遠不止星疏一人。在湖北省宜都市潘家灣土家族鄉(xiāng)，還有兩個難兄難弟。劉禹田是快手的一名程序員，家住山腳下的他也在開工后面臨“上網難”?！皟蓚€手機都只有兩格信號，3G網。一般網站訪問都難，更別提公司內網了?！?/p>

更令他發(fā)愁的是，因為沒預想過無法按時返程，“電腦充電器都沒帶回來。”

輾轉打聽中，劉禹田得知同村有個阿里的小伙伴也在家辦公，更巧的是倆人電腦充電器通用?！八滋燹k公，我晚上寫代碼避開公司內網登陸高峰，兩不耽誤?！弊裱板e峰使用”原則，劉禹田晚上取充電器，早上再送回去。

“這次經歷，也算是快手和阿里的一次聯(lián)合辦公了”，他調侃道。

開工后的首周工作日，劉禹田都在借取充電器中度過?！肮镜某潆娖骱貌蝗菀准牡搅?，但網絡問題還沒解決?！蓖砩仙嚼锢洌瑒⒂硖镉袝r會在火爐上寫代碼，在房間時就用毛毯捂著腳?！跋啾扔诠臼孢m的辦公環(huán)境，還有貼心的下午茶，現(xiàn)在苦是苦了點，但沒耽誤工作。”

網絡不好畢竟不方便，劉禹田開始嘗試聯(lián)系附近的技術人員，希望改善網絡?！疤厥鈺r期，大山里很難找到人修網?！眲⒂硖飭柫艘淮笕K于有維修師傅愿意上門，網絡狀況開始好轉。

“兩億人同時在線，對整個行業(yè)來說還是第一次”

多位互聯(lián)網行業(yè)的從業(yè)者告訴記者，他們能較快適應線上辦公的節(jié)奏，他們平常也總是線上協(xié)同辦公。一位做新媒體的女孩說，現(xiàn)在反而能把以前早上通勤的時間省出來，在家做做運動、準備個營養(yǎng)早餐。

相比而言，挑戰(zhàn)更大的是習慣于面對面工作的行業(yè)，比如學校。

2月10日，“上網課的尷尬”登上微博熱搜。在教育部“停課不停學”的號召下，多地中小學陸續(xù)開始通過網絡復課，各地的人民教師們將三尺講臺從課堂搬到了直播間，學生則坐在家中通過iPad、電腦在線觀看網絡課程。

蔡庭是海南某中學的一名教師，她在朋友圈里“抱怨”自己復工的第一天是在更換不同的直播軟件中度過的。更換軟件后基本能夠保障課程流暢，“但課堂效果肯定是沒法保障的”。

她回憶，2月10日首次線上課程，頻頻遇到軟件崩潰，老師和學生們一起盯了一上午的視頻白板。軟件客服只好向用戶發(fā)送致歉信息：“兩億人同時在線，對整個行業(yè)來說還是第一次?！?/p>

不同于中、小學教師們的手忙腳亂，校外教育機構早就做好了網絡授課的準備。

2月3日晚，廣東一家高中培訓機構的老師徐彬，收到了公司行政人員規(guī)劃的網課時間表，計劃表中清晰地寫好了各科老師的講課時間及直播房間號。

由于以前是小班教學，線上開課的方式對徐彬來說更簡單。他利用軟件跟同學共享屏幕，通過語音與學生互動，完成教學任務。由于看不到學生的真實情況，徐彬判斷，線上的教學效率跟線下比肯定會差一點。

雖然在家辦公并非理想化，但大家積極面對的心態(tài)，或排除萬難，或腦洞大開的多元辦公場景，也讓越來越多人在歡笑中看見希望。

摘編自《南方周末》2020年2月12日、中國經濟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