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
我們經??吹綗狒[的城市街道旁停著獻血車,車上的工作人員會為無私的獻血者抽取血液,并將之存入血庫,以滿足傷病患者的不時之需。然而,獻血這個偉大的發(fā)明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困難,發(fā)生過在今天看來荒誕不經的恐怖事件,才最終誕生出如此精妙的醫(yī)學奇跡。
這是人體循環(huán)系統(tǒng)的示意圖。本圖左右各顯示動脈和靜脈,只是為了方便顯示。實際上人體的動脈和靜脈在身體兩側都有。
血液就像體內的河流,奔騰不息,直到身體死亡的那天。就像河流裹挾著泥沙和各種懸浮物流經各地一樣,血液也攜帶著氧氣和各種養(yǎng)分,送給身體的幾乎每個組織或器官,同時把廢物如二氧化碳帶走。如果血液流失過多,就會有生命危險。
心臟是血液流動的動力來源,心臟不停地跳躍實際上是它在不停地收縮和舒張,像一個水泵一樣將血流泵出或回收,泵出的血液是鮮紅色的,攜帶著氧氣等營養(yǎng),經過動脈把營養(yǎng)傳送到身體各處;返回心臟的血液是暗紅色的,因為氧氣已經送出,收回的是二氧化碳等廢物。心臟與血管組成的這個系統(tǒng)被稱為“循環(huán)系統(tǒng)”。
請你的一位長輩伸出手來,有的人的手背上會出現(xiàn)明顯的青筋,這其實就是靜脈血管,暗紅色的血液在黃色的皮膚下顯出青色。用手指非常用力地將血管按壓,并沿著血管向遠離心臟的方向移動,相當于把血管中的血液推向手指方向,這時你會發(fā)現(xiàn),青色消失了,因為血液在此斷流了。當你松開按壓的手指后,青色馬上恢復了,因為靜脈血又回到了這段血管中。如果你把血液推向心臟方向,青色就不會消失,這證明靜脈血是從身體各處流向心臟的。
血液的一個神奇之處在于,我們可以使用他人的血來補充自身流失的血液。當人受傷流血過多,或在重大的手術中失血較多時,醫(yī)生就會為傷病患者輸血。當然,并非所有人的血液都可以隨意互換,不同的人有不同血型,只有配合的血型才能為患者輸入。
如果隨意輸血,會造成強烈的身體排異反應,血液接受者的身體會將輸入的血液當成入侵的異物,而啟動免疫程序,試圖將之從身體清除。而這種機體反應會對身體本身造成巨大的傷害,甚至致人于死地。
血管破裂,血液流出。
人類共有八種血型:A+型、A-型、B+型、B-型、AB+型、AB-型、O+型和O-型。如果血型的字母類型相同,那么捐受雙方之間可以輸血;而且,O型血能輸給所有血型的人,AB型血的人能接受所有血型的血;但以上配型有一個前提:“-”型血的人不能接受任何“+”型血。根據這些條件,你能為獻血者與匹配的接受者之間連線嗎?(答案在文章末尾)
在17世紀的歐洲,輸血這個治療方法剛剛被發(fā)明不久,人們不知道血型的存在,也不明白免疫系統(tǒng)的運行規(guī)律。
1667年,在法國,一名醫(yī)生為了治療一個人的瘋病,將羊血輸入了這個人的身體中。輸血使病人產生了各種嚴重的反應,他滿頭大汗,腎臟劇痛,惡心嘔吐,排出黑色的尿液。第二天,病人居然好了一些,發(fā)瘋的癥狀也減輕了。人們以為這是輸血的療效,他們不知道的是,病人輸血后因為身體排異反應,已瀕臨死亡。雖然最終病人活了下來,但那都是靠身體的自愈能力。
這一次輸入動物血液的“成功”使人們又對好幾個病人進行了嘗試。現(xiàn)在我們知道,每一次輸血都是對人體的一次入侵。最終,那個瘋病人在第二次輸血的過程中死亡,雖然最后斷定不是因為輸血而死,但輸血療法還是被禁止了。
這幅畫繪于19世紀,描繪了一群醫(yī)生在為一名女子輸入山羊血的情景。
這幅畫展示了最早將羔羊血輸入人體的情景。
1818年,在輸血禁令頒布約150年后,人與人之間的輸血開始被實施。但那時的醫(yī)生們仍然不知道血型的存在,不知道如何消毒,甚至沒有給病人打麻藥,這些當代醫(yī)學中的常識和操作規(guī)范在當時還是空白。19世紀諸多的輸血案例多半以病人死亡告終,輸血在當時就是一場生死賭博。由于輸血的高度危險性,輸血療法又進入了冷宮,直到20世紀初血型被發(fā)現(xiàn),輸血才開始走向正軌。
當你的手指被割破了,血會流出來,但不一會兒它就停止流動了,而且傷口上的血液會變成固體,這是因為血液中含有凝血物質——血小板。如果沒有它,血液會不停地流,很可能造成生命危險。只有出現(xiàn)較大傷口,或動脈破裂時,血小板才不足以制止血液流出,需要借助其他手段,如按壓、包扎、冰敷等。
患了血友病的人,血液不會凝固,只要一出血,就會血流不止,包括內出血。因此,對這種患者而言,磕碰、摔跤、割傷等都可能危及生命。
當你把一份血液靜置幾個小時,它會變成明顯的三層,上層是呈淡黃色的清澈液體——血漿,其中占大多數的是水分,含各種蛋白質和白細胞,幫助血液對抗各種病菌;底層是紅細胞,它們就像氧氣運輸車,專門將氧氣運送到身體各處,并回收二氧化碳;中間薄薄的一層是血小板,起凝血的作用。
雖然血小板可以救命,但在輸血療法的探索期,如果通過輸送管,血小板會使血液在3~5分鐘內就凝固,導致針頭和針管被堵,輸血被迫中斷,因此,輸血往往需要十幾位醫(yī)生和非常復雜的操作。醫(yī)生們還曾把捐贈者和接受者的血管分別切開,再縫起來,以保證輸血的正常進行。
20世紀初,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前夕,美國醫(yī)生理查德·盧因森發(fā)現(xiàn)檸檬酸鈉可以減慢凝血的速度,而且在保證劑量不超標的情況下,這種物質對血液接受者是安全的。這一發(fā)現(xiàn)使得輸血的過程更加順暢,操作起來更加簡便。
一份血液分為三層后的樣子。
常人的總血量占體重的8%左右,以60千克體重的成年人為例,其血液重4.8千克左右,大約4800毫升。有專家認為,一次性流失15%的血量一般不會對人體造成明顯的影響;當失血量達到20%,人體會出現(xiàn)失血癥狀,當失血量達到30%時,人會有生命危險。
在中國,一般每次獻血為200毫升,最多不能超過400毫升,即最多10%左右;45千克體重以下的人群被禁止獻血。兩次獻血之間最少需要間隔6個月。
血液在人體中不停死亡和新生,血液的制造工廠是骨髓,人體每秒鐘能生產200萬個紅細胞。
但骨髓并非唯一參與制造血液的組織,腎臟會在血液缺乏時向骨髓發(fā)送特殊的蛋白質,通知它按需生產。
你一定渴過豬骨湯,你有沒有注意過豬腿骨被劈開后,里面是什么樣子?骨頭內部并非硬制實心,而是柔軟的骨髓,這里就是制造血液的地方。烹飪之前,骨髓應該是紅色或者淺紅色,豬越年輕,骨髓顏色越紅,因為年紀越小,造血能力越強;當機體老化后,骨髓造血能力減弱,漸漸變成脂肪,紅色也變淡了。
當獻血車或獻血站采集了血液之后,直接把它們存在冰柜里就可以為病人輸血了嗎?雖然過去很長一段時間里,人們都采用這種方式,但現(xiàn)在一般不使用全血,而是分開使用,這樣一來,一份捐贈血液可用于治療三四個病人。
通常,每天采集的血液都會進入血液加工廠,檢測血型和病菌,再通過各種裝置分離出血漿、紅細胞和血小板三種血品,保存在血庫中,供醫(yī)院使用。
血漿可用來幫助失血過多的人增加血量,恢復血壓;紅細胞則用來增強病人血液的氧氣輸送能力;而血小板則可以用來促進血液凝結、治療血友病。血液中各種物質還被醫(yī)生用于研制藥物。
在人們發(fā)明出保存血液的方法之前,每次輸血都是臨時尋找獻血者,如患者親朋、附近的窮人,但常常因無法及時獲得血液而使患者病情延誤。于是,有人聯(lián)系并組織了一些教會團體、青年社團,成立專門的獻血組織,平時接受各種血液檢查,當需要獻血時,確保有合適的捐獻者能夠到場。這一舉動挽救了許多生命。
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醫(yī)生們使用過的輸血工具箱。
盡管獻血組織已經為輸血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但在一些地廣人稀的地區(qū),獻血者還是很難匹配到或及時趕到,于是,有醫(yī)生打起了尸體的主意。在20世紀初,前蘇聯(lián)一名血液博士用狗進行實驗,發(fā)現(xiàn)血液在動物死亡10小時之后,只要從合適的部位采集,就既不會感染病菌,也仍然讓血液保有攜帶氧氣的功能。
1930年的一天,尸血第一次派上了用場。前蘇聯(lián)醫(yī)生謝爾蓋·尤丁接收了一名生命垂危的青年患者,他因自殺而嚴重失血。與此同時,在醫(yī)院里有一個因車禍剛剛死亡6小時的60歲老人,而且血型與這名青年相同。于是,尤丁醫(yī)生大膽地將老人尸體上的血輸給了青年,青年果然得救了。
通過尸血,醫(yī)生們想到了儲備血液,只要在裝血的瓶中事先加入抗凝血劑檸檬酸鈉,就可以保證血液不凝固。這使輸血的方法再次獲得了偉大的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