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爸爸媽媽:
見字如晤。希望你們看到我的信件,就像聽到我在與你們交談。
在互聯(lián)網(wǎng)高速發(fā)展的今天,我們可以隨時隨地點開微信,僅兩三秒就可以看到想見的人。但隔著屏幕還是拉開了雙方的距離,“吃飯了嗎?”“在干什么?”“爺爺奶奶呢?”“作業(yè)寫完沒?”兩三句便把天聊死,沒了下文。再加上網(wǎng)絡(luò)不穩(wěn)定,人臉卡到模糊,讓我“知難而退”,放棄了再在視頻里聊聊的想法。反而想起木心先生所說“從前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我便拿出了紙筆。
提筆之時,趕上了年夜飯飯點。各家各戶門前響起了“開門爆竹”聲。姥姥在門口念叨著嚇跑妖怪嚇走壞運(yùn)氣……且不說有沒有嚇走,今年倒是把爺爺?shù)摹爸腥A田園狗”嚇跑了好幾天,當(dāng)然這是后話了。
待爆竹聲還未散去,便只聽見站立在煙塵中的姥姥念叨著“別咋呼壞了這保命家伙呀”。姥姥正拿著抹布仔細(xì)地擦拭門口那塊小牌子,上面寫著“衛(wèi)生院基本公共衛(wèi)生服務(wù)聯(lián)系卡”。姥姥還碎碎念著今年衛(wèi)生院來人免費測血壓血糖,上次爺爺眩暈癥犯了,撥了撥墻上的電話,院里來人看了看瞧了瞧開了藥。
燈光微微泛著黃暈,淡淡的光暈打在姥姥新買的紅色棉襖上,打在火鍋紅油上頭,火苗也在鍋底下跳躍攢動,熱油在火苗的“噼啪”聲中跳了起來,正滴著水的菜一進(jìn)鍋,“哧啦”一聲,咱們仨便藏在了煙火里。
最是人間煙火色,且以美食慰風(fēng)塵。姥姥炸了我愛吃的“螃蟹”,爺爺愛吃的“粑粑”,還煮了爸爸你愛吃的五花大肥肉、媽媽你愛吃的白辣椒肉丸。
偏偏下起了毛毛細(xì)雨。我想我們看到的天空大概是一樣的。幾個小娃子嬉戲的笑臉突然出現(xiàn)在窗外,隔著窗花,他們臉上便有了幾番色彩,混著福字的圖案更顯喜氣。“詩潔姐姐,快出來放煙花!”“拿上打火機(jī)呀!”“和我們一起玩吧!”地上鋪滿了爆竹秸兒,踩上去咯咯吱吱響。
我這才停下了思念你們的步伐。你們還不知道吧,村里黃泥巴爛石頭的路變成平坦的水泥路,但到了晚上村莊的黑卻帶著幾分冷清與危險。村委會發(fā)現(xiàn)問題后,就有了每隔五十米就會有的路燈?,F(xiàn)在路燈下的我們在玩煙花。
如果你們回來了,我要帶你們?nèi)タ纯创謇镄藿ǖ摹靶⌒¤舷畮臁?,連接了山上的清涼泉水和各家各戶的水供給。水涼在嘴里,暖在心里。還有山上的俏姑娘——野櫻花也值得一看。
看春晚也是守歲的好方式。在同一時間,同一空間和你們一起看一個節(jié)目,也不失是團(tuán)圓的方式。唯一沒有彩排過的情景報告《愛是橋梁》讓我眼眶里蓄滿了淚水。
想到這些日子,微博、空間各種消息狂轟濫炸,我心生惶恐,深夜里縮在被窩刷著新一輪消息,安安靜靜,不言不語。前兩天我哼著喜悅的小曲兒,出門便看見戴著口罩的阿嬸,隔著口罩只聽見阿嬸模模糊糊的發(fā)音,阿嬸露在外面的小眼睛瞇成一條縫。
一種疲憊不知突然從何而來,便回家換了個口罩。村口的紅色橫幅黃色字寫著“病毒泛濫,請外來人員盡量不要入村,謝謝配合”,社區(qū)在每家每戶上貼著“戴口罩”“禁辦喜事”“不要走親戚”等小提示。
這個節(jié)目可能是春晚歷史上給主持人準(zhǔn)備時間最短的節(jié)目。但這份“短”代表了大家對防疫群體最長的思念和牽掛。爸媽,即使你們遠(yuǎn)在千里之外,微信、QQ、電話都是橋梁,我相信,愛是最好的橋梁。
思念爬上了夜色,愛睡在暖和的被窩里,暖心在左邊胸腔里,一切都好,勿念。
祝:
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你們的女兒:陳詩潔
2020年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