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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件毀了我父親的事

2020-04-06 03:57:34雷蒙德·卡佛
閱讀(書香天地) 2020年12期
關(guān)鍵詞:鐵絲網(wǎng)釣竿鱸魚

〔美〕雷蒙德·卡佛

我父親這輩子有三件事讓他很受打擊。第三件事是傻蛋,傻蛋死了這件事。第一件事是珍珠港事件。第二件事是搬到溫納奇附近我祖父的農(nóng)場,我父親在那里結(jié)束余生,雖然他的余生或許在這之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父親把傻蛋的死這件事怪罪到傻蛋的老婆身上,然后他怪罪鱸魚,最后他怪罪到自己身上,因為是他把《田野與溪流》雜志后面的那張廣告拿給傻蛋看,上面寫著他們可以運送活鱸魚到美國各地。

傻蛋拿到魚以后,他開始變得怪里怪氣。那些魚改變了傻蛋整個人,我父親是這么說的。

我從來不知道傻蛋的真名,如果有人知道,我也沒聽說過。他以前就叫傻蛋,現(xiàn)在我只記得他叫做傻蛋。他像個小老頭,禿頭,個子很矮,但手腳卻很有力。如果他露齒而笑,雖然這種情況很少見,他的嘴唇會往后卷,露出黃褐、殘缺的牙齒:那讓他有一種狡猾的表情。當他聽你說話時,那一雙水溜溜的眼睛牢牢盯住你的嘴巴——如果你不是在說話,那雙眼睛就會游移到別處,在你身體上打轉(zhuǎn)。

我覺得他不是真的聾了,至少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聾。但他的確不會說話,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

不管他是不是聾子,傻蛋打從一九二〇年代起就是鋸木廠的工人。這里是屬于華盛頓州亞基馬市的“卡薩卡木材公司”。我認識傻蛋的那些年,他是個清潔工,那些年來我從沒看過他有不同的打扮。一頂毛帽、一件卡其工作衫、一件丁尼夾克、一條吊帶褲。在衣服上面的口袋,他每次都放幾卷衛(wèi)生紙,因為他的工作項目之一就是打掃廁所并且補充廁所里的用品。這工作讓他很忙,因為夜巡的工人在繞過工廠一圈后,離開時總是會在午餐盒放一、兩卷衛(wèi)生紙夾帶離開。

傻蛋帶著一只手電筒,即使他上得是白天班。他也帶了螺旋扳手、鉗子、螺絲起子、絕緣膠帶……所有技工會帶的工具。就這樣,他們?yōu)榇巳⌒ι档埃驗樗偸菐Я四敲炊喙ぞ咴谏砩?。卡爾、泰德、強尼,他們是取笑傻蛋的人里最惡劣的。但傻蛋毫不介意,我想他已?jīng)習慣了。

我父親從不取笑傻蛋,至少據(jù)我所知是如此。爸爸身材高大、肩膀很寬,留著小平頭,雙下巴,還有一個非常大的肚子。傻蛋總是盯著那肚子瞧。傻蛋會到父親工作的磨光室,當他用磨石輪打磨木材時,傻蛋會坐在一張板凳上,看著我爸的肚子。

傻蛋的房子和別人的差不多。

那是一間貼滿焦油紙的房子,在河流附近,距離鎮(zhèn)上約五、六英里。房子后面半英里的地方,在草坪的盡頭有一個大石坑,那是州政府為了鋪設(shè)附近道路挖出來的坑。原本是三個大洞,過了許多年,三個大洞都積滿了水。然后慢慢地,這三個池塘就變成一個池塘。

那池塘很深,看起來很陰森。

傻蛋有房子,也有老婆,年紀比傻蛋小很多,據(jù)說曾經(jīng)和墨西哥人鬼混。父親說講這種話的人真是愛管閑事,像卡爾、泰德、強尼那些人。

她是個矮小的胖女人,一雙骨碌碌的眼睛。我一看到她,就看到那雙眼睛。那次我和彼得在一起騎著腳踏車,在傻蛋家門前停下要一杯水喝。

當她開門時,我說我是戴爾的兒子。我說:“他和傻——”然后我馬上改口,“噢,他和你先生一起工作。我們騎腳踏車,想來這里要杯水喝?!?/p>

“在這里等?!彼f。

她兩手各拿了一只小錫杯回來。我一口就喝光了。

但她沒有幫我們多倒一杯水。她看著我們,一句話也沒說。當我們開始騎上腳踏車時,她走到門旁邊。

“哪天你們兩個小家伙有一輛車,說不定我可以一起兜兜風?!?/p>

她笑了。她的牙齒和嘴巴相比,看起來太大了。

“我們走吧。”彼得說,然后我們就走了。

在我們這一州,不是很多地方可以找得到鱸魚。在一些高山溪流中大多數(shù)是彩虹鱒,一些河鱒和紅點鮭,在蔚藍湖和環(huán)石湖里還有銀魚。大概就是這些魚,除了在秋末,有些河里會有海洋鮭魚回游。但是如果你以釣魚為生,這里的魚足夠讓你忙的了。沒有人釣鱸魚,我認識的很多人從來沒看過鱸魚,除了在照片上。但是我父親在阿肯色州和喬治亞州長大,他以前看過很多鱸魚,傻蛋的鱸魚和他有很大關(guān)系,因為傻蛋是他的朋友。

鱸魚送來的那天,我跑去市立游泳池游泳。我記得我回家后又出門去拿鱸魚,因為老爸要去幫傻蛋的忙——從路易斯安那州巴頓洛吉寄來的三大箱包裹。

我們坐上傻蛋的小卡車,老爸、傻蛋和我。

那三大箱包裹原來是三個大桶子,放在木條箱里。它們放在車站庫房后面的角落,要我爸和傻蛋兩個大男人才搬得動一只木箱到小卡車上。

傻蛋很小心地開車穿越鎮(zhèn)上,也很小心地一路開回家。他沒有停下來就直接開過他的院子,一直開到距離水塘一英尺才停下。那時候天色已經(jīng)快黑了,所以他戴上了頭燈,從座椅下拿出鐵錘和工具,然后他們兩個人把木箱拖到水塘邊,把第一個木箱拆開。

里面的桶子用粗麻繩包捆著,桶蓋上有一個銅板大小的洞。他們把桶子打開,傻蛋拿起手電筒往里面照。

那看起來像是一百萬條小鱸魚在里面游動。那真是非常怪異的景象,那么多活生生東西在里面瞎忙著,像是從火車運來的一座小海洋。

傻蛋在桶子邊舀了一勺水,然后倒出來。他拿起他的手電筒,往池塘里面照,但是什么都看不到。我們可以聽到青蛙的聲音,但只要天色一變黑,隨時都可以聽到它們的聲音。

“我去拿剩下的箱子,”我父親說,然后他伸手要拿傻蛋外套上的鐵錘。但傻蛋往后退,搖了搖頭。

他自己一個人把剩下的木箱打開。他拆木箱時割傷了手,在木條上留下幾滴褐色的血跡。

從那天晚上開始,傻蛋就不一樣了。

傻蛋再也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家。他在草坪四周搭起了圍籬,然后用通電的鐵絲網(wǎng)把水塘圍起來。人家說他為了那些鐵絲網(wǎng)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光了。

當然,在那件事之后我父親就再也不理傻蛋了。傻蛋把他從水塘邊趕走,并不是因為禁止他釣魚:別忘了,那些鱸魚還只是魚苗而已。傻蛋把他趕走是因為不準他看魚。

兩年后有一個晚上,老爸上晚班,我?guī)退惋埡捅韫蓿铱吹剿局图脊は略诹奶?。就在我走進去時,我聽到老爸說:“照他那種方式,你會以為那個笨蛋娶了那些魚。”

“從我聽到的謠言,”席德說:“他最好在他的房子周圍也搭起鐵絲網(wǎng)?!?/p>

此時我父親看到了我,然后我看到他用眼神向席德示意。

但一個月后我老爸終于讓傻蛋讓步了。他的方法就是,他告訴傻蛋為了大多數(shù)的魚著想,他必須除去一些瘦弱的魚。傻蛋站在那里拉著他的耳朵,看著地板。老爸說,沒錯,他明天會去做,因為這件事應(yīng)該馬上辦。傻蛋沒有說“好”,事實上他只是從來不會說“不好”而已。他又拉了拉耳朵。

當老爸那天下午下班回家,我已經(jīng)準備好要出門了。我把他那老舊的假餌鉤拿出來,用手指試試看錨鉤壞了沒有。

“你準備好了嗎?”他從車子跳出來,對我說:“我去上個洗手間,你把東西放到車上。如果你想開車的話,可以讓你開?!?/p>

我把所有的東西丟到后座,然后試了試方向盤,這時老爸戴了他的釣魚帽出來,用兩只手拿著一塊蛋糕吃著。

母親站在門口看著。她很瘦,金發(fā)盤繞在腦袋后面,用假鉆發(fā)夾固定。我在想從前那些快樂的日子,她到底有沒有離開家到處走走,或者她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我把手剎車放下。母親看著我推動排擋,然后還是沒有任何笑容地走進屋內(nèi)。

那天下午天氣很好,我們把窗戶搖下來吹風,我們駛過莫克西橋,往西轉(zhuǎn)到石板路。路的兩旁是一片紫花苜蓿田,更遠的盡頭是玉米田。

老爸把手伸出窗外,讓風吹著。他很興奮,我可以看得出來。

沒多久我們就到了傻蛋家。他戴著帽子走出屋子,他老婆從窗戶往外看。

“你準備好煎鍋了嗎?”老爸對傻蛋叫著,但傻蛋只是站在那里,看著車子?!拔?,傻蛋!”老爸喊著。“喂,傻蛋,你的釣竿呢?”

傻蛋前后晃了晃頭,把身體重量從一只腳放到另一腳上,看著地面,然后看著我們。他的舌頭放在下唇然后他把腳踏入泥土。

我用肩膀背著魚籃,把老爸的釣竿遞給他,然后拿了我自己的釣竿。

“我們可以走了嗎?”老爸說:“喂,傻蛋,準備好了嗎?”

傻蛋拿下帽子,然后用同一只手,在頭上抹了抹他的手腕。他很快轉(zhuǎn)身,我們跟著他走過松軟的草坪。每走大約二十英尺,舊田溝的草堆中就冒出一只鷸鳥。

到了草坪的盡頭,地面漸漸開始下坡,變得很干而且很多石頭,到處都是蕁麻灌木和矮樹叢。我們切到右邊,跟著一條舊的輪胎痕跡,穿越一片到腰部高的草叢;當我們穿越草叢時,干的蝗蟲殼在草莖上嘎嘎作響。這時候,我只能從傻蛋的肩頭看到湖水的反光,而且聽到老爸喊,“老天,真棒!”

但傻蛋的速度慢了下來,不停地用手前后移動頭頂上的帽子,然后他就停下來不動了。老爸說:“怎么樣,傻蛋?還有更好的地方?你覺得我們應(yīng)該在哪里釣?”

傻蛋抿了抿下唇。

“你怎么回事啊,傻蛋?”老爸說:“這是你的水塘,不是嗎?”

傻蛋往下看,從他的吊帶褲上挑走一只螞蟻。

“管他的,”老爸吐著氣。他拿出手表,“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們應(yīng)該在天黑之前到?!?/p>

傻蛋把手插在口袋里,然后轉(zhuǎn)身回到水塘。他又開始走了,我們在后面跟著。我們現(xiàn)在可以看到整片水塘了,不斷竄起的魚在水面掀起陣陣漣漪。不時會有一只鱸魚從水面跳起,濺起水花再落下。

“老天!”我聽到我父親說。

我們走到水塘邊一處開闊的地方,一片碎石灘。

老爸要我往前,然后蹲了下來,我也蹲了下來。他在我們面前,眼睛盯著池水里瞧,當我看著水面時,我明白了他為什么那么做。

“老天!”他輕聲地說。

一群鱸魚在游著,二十、三十只,沒有一只小于兩磅。它們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改變方向又游回來。池里面擠得不得了,它們像是彼此在互相推擠似的。我可以看到它們游過時,厚厚眼皮的大眼睛看著我們。它們一下游開,然后又游回來。

那是它們自找的,不管我們蹲下來或站起來都沒有差別,那群魚根本不在乎我們。說真的,那真是難得一見的景象。

我們在那里坐了一陣子,看著那群鱸魚天真地游來游去,從頭到尾傻蛋都在拉他的手指頭,四周張望好像在等某人出現(xiàn)。在水塘里到處可以看到鱸魚游到水面上吸氣,或跳出湖面再落下,或露出背鰭靠近湖面游來游去。

老爸用手勢比了一下,我們站起來準備釣魚。老實說,我因為興奮都發(fā)抖了起來,幾乎沒辦法把魚餌從釣竿的魚漂兒上拿下來。當我準備拿出魚鉤時,我感覺到傻蛋的大手抓住我的肩膀。我回頭看,傻蛋用他的下巴朝老爸的方向指了一下。他表達得很清楚了,只準用一根釣竿。

老爸把帽子拿下來又戴上,然后走到我站的位置。

“你繼續(xù),杰克,”他說,“沒關(guān)系,兒子——動手吧。”

我拿出釣竿之前看了傻蛋一眼。他的臉變得很僵硬,下巴上有一條細細的口水痕。

“如果它想掙脫,收線時要用力。”老爸說,“這些龜孫子的嘴巴很硬?!?/p>

我把線軸轉(zhuǎn)松,然后手臂往后揮,我揮了整整四十呎遠。在我還沒來得及收線之前,水面就開始動了。

“用力!”老爸叫著,“用力!逮住它!”

我用力往后拉,拉了兩次。我鉤住它了。釣竿向下彎,來回不斷震動。老爸一直叫喊著。

“放松!放松!讓它游一下!放多一點線!現(xiàn)在收線!收線!不好,放松!太棒了!你看看!”

那條鱸魚繞著水塘舞動。每次她跳出水面,就使勁地甩著頭,我甚至都可以聽到魚餌震動的聲音,然后它又繼續(xù)游。我一次又一次地讓它筋疲力盡,讓它越游越靠近。它看起來很大,大約六磅或七磅。它側(cè)躺著揮動著尾巴,張大著嘴,魚鰓一張一合。我覺得膝蓋發(fā)軟,幾乎都站不穩(wěn)了。但是我把釣竿拉了起來,收緊釣線。

老爸走下水塘,水面超過他的鞋。但是當他捉住那條魚時,傻蛋開始咕咕噥噥,搖著頭,揮著手臂。

“你到底怎么回事,傻蛋?這小子釣到了我這輩子看過最大的鱸魚,他才不會把它放回去,想都別想!”

傻蛋仍然繼續(xù)朝著水塘指手劃腳。

“我不會把這孩子的鱸魚放回去!你聽到了嗎,傻蛋?如果你以為我會那么做,那你就錯了?!?/p>

傻蛋伸手要拉我的釣線。此時,那條鱸魚又恢復了一些力氣。它翻了身又繼續(xù)游。我大叫一聲慌了手腳,開始卷線。那條鱸魚最后一次奮力想游走。

就在這時,釣線斷了,我?guī)缀跛€四腳朝天。

“拜托,杰克,”老爸說,然后我看到他拿起他的釣竿,“拜托,該死的笨蛋,看我怎么逮住它!”

那年二月河水漲洪。

十二月的前兩個禮拜降雪很大,到了圣誕節(jié)變得非常冷,地面都結(jié)冰了,積雪還在。但到了一月底,西南風開始吹起。有一天早上我醒來,聽到強風猛吹著房子,潺潺的水聲從屋頂傳下。

強風吹了連續(xù)五天,到了第三天,河水上漲了。

“已經(jīng)漲到十五英尺了,”有一天晚上我父親看著報紙說,“還差三英尺就要淹水了,老傻蛋的寶貝要泡湯了?!?/p>

我想去莫克西橋看看河水到底漲得多高,但我老爸不準我去。他說洪水沒什么好看的。

兩天后河水潰堤,然后開始消退。

一星期后的一個早上,歐林、丹尼和我騎腳踏車到傻蛋家。我們把腳踏車停下,徒步穿越傻蛋家旁邊的草坪。

那天的天氣陰濕,風很大,被吹散的烏云在天邊快速移動。地面還有點濕濕軟軟的,我們在草堆里一直踩到小水洼。丹尼才剛開始學會罵臟話,每次一踩到水洼,他就把剛學會的所有臟話都罵出來。我們可以看到草坪盡頭的高漲河水,水位依然很高,而且河道也改變了,河水繞過樹干,吞沒了河邊的土地。在河的中央,水勢又大又急,有時候還看見一團樹葉或一株樹從河面上漂過。

我們走到傻蛋的鐵絲網(wǎng)旁,發(fā)現(xiàn)一頭母牛被纏在鐵絲網(wǎng)上。她的身體腫脹,皮膚看起來又亮又灰。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大的死尸。我記得歐林拿了一個樹枝,戳了戳她睜開的眼睛。

我們沿著鐵絲網(wǎng)走到河邊,我們很怕靠近鐵絲網(wǎng),因為擔心它可能通電。但是當我們走到一條看來似乎很深的河道旁時,就沒有鐵絲網(wǎng)了。路到這里變成了河水,鐵絲網(wǎng)也沒入水中。

我們跨了過去,沿著這條新河道走。這條新河道直接穿入傻蛋的土地,直通到他的水塘,流入水塘,又從另一頭鉆出一個出口,然后蜿蜒前進與更遠的那條河匯合。

不難想象傻蛋的魚多半都被河水帶走了,就算沒有被帶走的,現(xiàn)在也可以自由進出。

然后我看到了傻蛋,看到他著實讓我嚇了一跳。我趕緊告訴另外兩個家伙,我們?nèi)颗肯聛怼?/p>

傻蛋在水塘的另一頭,靠近水道的出口。他只是站在那里,我從沒看過這么哀傷的人。

“我真替老傻蛋難過,”幾個星期后,老爸吃晚餐時這么說,“雖然那家伙是自找的,但還是沒辦法不擔心他?!?/p>

然后老爸開始說,喬治看到傻蛋的老婆和一個墨西哥大個子坐在酒吧里。

“還不止這樣呢——”

母親用銳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看著我。但我只是繼續(xù)吃飯,好像什么也沒聽見。

老爸說:“該死,碧雅!兒子已經(jīng)夠大了!”

傻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變了很多。他再也不和任何人打交道,也沒有人想開他的玩笑;自從上次因為卡爾把他帽子弄掉,他拿著木棍追趕卡爾之后,就沒人想開他的玩笑了。但最糟糕的是,傻蛋現(xiàn)在每個星期總有一二天沒來上班,工廠有謠言說他被資遣了。

“那家伙快要完蛋了,”老爸說,“如果他再不小心點就會瘋了。”

然后就在我生日前的一個星期天下午,老爸和我在打掃車庫。那天的天氣很暖,飄著風,空氣中可以看得到灰塵懸浮著。母親走到后門說:“戴爾,你的電話,好像是維恩?!?/p>

我跟著老爸進房里洗手。當他講完話后,把話筒放下,轉(zhuǎn)過身面對我們。

“傻蛋他,”老爸說,“他用鐵錘殺了他老婆,然后自己淹死了。維恩剛從鎮(zhèn)里聽到的消息。”

當我們抵達時,到處都停滿了車。通往草坪的大門敞開著,我看到輪胎痕直直通往水塘的方向。

紗門被一只箱子頂著半開著,門口站著一個干瘦、撲克臉的男人,他穿著松垮長褲、運動衫,戴了一支手槍皮套在肩膀上。他看著老爸和我走下車。

“我是他的朋友?!崩习謱δ莻€人說。

他搖了搖頭。“我不管你是誰,除非你是警察,否則全都得離開?!?/p>

“找到他了?”老爸問道。

“他們正在拖出來?!蹦莻€人調(diào)整了一下他的槍。

“我們過去看看可以嗎?我和他很熟?!?/p>

那人說:“你可以試試看,但是他們會趕你走,別說我沒警告你?!?/p>

我們穿過草坪,走的路線和那天來釣魚時差不多。水塘上有一些汽艇,一些廢棄物漂浮著。先前漲起來的湖水已經(jīng)吞沒了地面,沖走了樹木和巖石。兩艘船上都有穿著制服的警察,他們來回劃動著,一個人駕駛船,另一個人拿著繩索和鉤子。

救護車就在我們釣鱸魚的碎石灘上等待著。兩個穿著白色衣服的背靠著車,抽著煙。

有一艘船熄火了,我們都抬起頭。船后面的那個人站了起來,開始拉他的繩子。過了一會兒,一只手臂浮出水面,看起來鉤子已經(jīng)鉤住傻蛋的側(cè)面。那只手臂沉下去,然后又浮起來,跟著浮起來的還有一大堆東西。

那不是他,我在想。那是別的東西,已經(jīng)在里面好幾年了。

船前的那個人走到后面,兩個人一起把那個滴著水的東西拖到船邊。

我看著老爸,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好笑。

“女人,”他說:“杰克,這就是娶錯女人的下場?!?/p>

但我覺得老爸并不是真的相信他說的,我覺得他只是不知道應(yīng)該責怪誰,或該說些什么。

就我看來,在那件事之后,父親的日子便越來越差了。就像傻蛋一樣,他也變了一個人。那只在水塘上上下下的手臂,就像和好事說再見,向壞事招手。因為自從傻蛋在那座黑水塘自殺以后,日子就千篇一律了。

朋友死了以后,就是這樣?他把厄運都留給朋友了?

就像我前面說的,珍珠港和回到祖父家這兩件事,對我老爸一點好處也沒有。

(摘編自人民文學出版社《雷蒙德·卡佛短篇小說自選集》一書)

雷蒙德·卡佛(1938—1988),“美國二十世紀下半葉最重要的小說家”和小說界“簡約主義”的大師,是“繼海明威之后美國最具影響力的短篇小說作家”?!秱惗貢r報》在他去世后稱他為“美國的契訶夫”。 美國文壇上罕見的“艱難時世”的觀察者和表達者,并被譽為“新小說”創(chuàng)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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