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龍

硬座車廂乘務員

高鐵是百米沖刺

綠皮火車像五公里競走

扭胯的叮叮咣咣

按部就班

車外的風景沒有座席

擠不進車廂的嘈雜

行李和腳下的零亂要重新碼放

她是過道上的氣象

車廂連接處的煙霧

彌漫著寂寞

偶爾也會趁著夜色

鉆進她窄小的乘務室

列車停靠的站臺

不拒絕午夜飄落的雪花

車門關不住四季

一朵菡萏高挑盛開

沿著鐵軌向前的夜晚

不必用車燈穿透

伸一伸手臂

就能抱定最新鮮的光芒

門衛(wèi)大爺

半夜時分

伸縮大門的閘已拉上

幾縷風從旁邊的小門零星穿過

一把吱吱呀呀的木椅子

是他整夜的場景

土地里扒不出生活的星辰

劃過城市夜空的流星

落進他微笑的皺紋

寄與家鄉(xiāng)的老伴

和兩套空蕩蕩的屋子

從保安到門衛(wèi)

沿著門里門外的四季

熬過最深的夜

把歲月活得精瘦

收音機每晚對他說很多話

字正腔圓

他的話帶有口音

收音機聽不懂

他的眼睛不大

像并不明亮的路燈

為小區(qū)夜夜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