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綬帶(短篇小說)

2020-03-30 03:30楊雪梅
地火 2020年1期
關(guān)鍵詞:綬帶井隊氣井

楊雪梅

發(fā)現(xiàn)父親異樣,是在兩年前國慶前夕。作為氣礦金牌井站班組長代表,我出席氣礦表彰大會。會后,來不及換下紅工衣,我取下身上寫著“十佳金牌班組長”的綬帶,隨手拿著,就朝住在氣礦大院的父母家趕去。

“媽,我回來了。”我一頭鉆進廚房,見我媽正煮了一鍋我爸最愛的青菜豆腐丸子湯。

“嗨,涓兒回來了。怎么不打聲招呼?我好多做點兒呀?!蔽覌屘靥畚疫@幺女兒,生怕我餓著。

“別呀,減肥呢。我爸呢?”在媽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小幺女,盡管我兒子都是中國石油大學大一的學生了。

“客廳待著,飯馬上就好,多少也吃點兒。”媽邊催著我離開廚房,邊朝里屋喊道:“老郭,涓兒回來了!”

客廳沒人,我對著里屋喊了幾聲:“爸,我回來了?!?/p>

我媽從廚房出來,拉著我小聲說:“不知道怎么了,你爸這段時間總是晚上睡不著,白天想睡就睡。這不,又睡著了?!闭f著,又對著里屋喊了幾聲。

“喊什么喊、喊什么喊,我來了。”媽的話音剛落,我爸穿著睡衣慢騰騰出來了。

“爸,怎么沒睡醒?吃完飯咱再接著睡。”我上前想扶一把我爸。

“鐘書萍,今晚你上零點夜班,盯著點兒壓力表啊。我去吃飯了?!敝灰娢野制v的目光中帶著嚴肅,一本正經(jīng)地對著我說了這么一句突兀的話。

鐘書萍,曾和我爸媽一個井站,也是我爸在采氣井站的第一個徒弟,早從一線井站退休了。我和我媽被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齊刷刷驚訝地看著我爸。

我爸話出口,看著我們的表情,僅僅兩秒鐘,突然意識到什么,剛才眼里的嚴苛消失了,只剩下疲憊和一絲茫然無措。

“老郭,你在說什么?什么零點夜班的,總是神神叨叨的,沒見涓兒回來了?”我媽拉了一把爸。

爸恍然大悟一般,眼神清晰地從上到下打量著我,好似在反駁我媽的話,道:“我怎么沒見涓兒回來,我又不瞎?!苯又?,我爸像每次我回家那樣拉過我的手,反復查看我的手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裂口。

“嗯,好,沒傷沒口,就是粗糙了些。說明咱涓兒在井站沒偷懶,還安全?!崩习譂M意地笑瞇瞇說。這時的他,是我熟悉的慈愛的老爸。

“吔,涓兒,你怎么穿著工衣?沒到輪班回家的日子呀?”老爸突然回過神來似的問我,轉(zhuǎn)頭看了看桌邊放著的臺歷,上面用紅線畫圈的就是我每次輪班休息的日子。

“快吃飯,來,涓兒,少吃一點兒啊?!蔽覌尨叽僦?。

“不許吃!涓兒,你跟我說清楚,為什么上班期間溜回家來?跟你說多少次了,在井站要安心上班,不能三心二意。天然氣是氣老虎,你馴服好它,它就為民服務(wù),不馴服它,很危險!” 還沒等我解釋,老爸一口氣數(shù)落開來。

面對爸的異樣,我媽剛想對他發(fā)作,我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坐下,然后笑著說:“爸,放心,我不是溜回家,我是作為金牌班組長回氣礦接受表彰的。” 我一邊安撫著他,一邊站起身來,去茶幾上拿起那條綬帶。

爸爸仔細展開綬帶,用手撫摸著上面的大字,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我,眼神又顯得渙散茫然,喃喃說了一句:“是,是標兵,標兵……”

我媽告訴我,我爸近段時間突然性情大變,總是忘性大,脾氣也大了,像個孩子似的睡顛倒了,瞌睡白天多,晚上少。

那一晚,我本想多陪爸聊聊天說說話,可他似乎懶得說話,很沉默,要么盯著電視,眼神忽而渙散忽而清晰,要么耷拉著腦袋打瞌睡。

看著爸異樣的狀況,我有些擔心。我叮囑我媽注意爸的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或者我姐和哥。等我輪班回家,立刻帶爸去省醫(yī)院。

我爸媽是上世紀60年代隨部隊轉(zhuǎn)業(yè),參加四川石油大會戰(zhàn)開啟石油生涯的。他們在氣田上相識相愛結(jié)婚。大會戰(zhàn)常常轉(zhuǎn)戰(zhàn)南北,夫妻倆在一起的時間并不多。直到幾年后,我爸所在的井隊在嘉陵江畔鉆井,爸媽終于在井隊團聚,這才有了我姐小漁。

三年困難時期過去不久,生活依然艱難,井隊工作又特別艱苦忙累,我媽懷著姐時,常常餓得頭昏眼花。我爸是井隊司鉆,喜歡釣魚,夜釣是他的絕活兒。他利用晚上倒班休息時,除了去周邊的田里抓泥鰍黃鱔,還在井場外不遠處嘉陵江支流夜釣,常常能釣到黃辣丁、鯽魚,熬了湯給我媽喝。就這樣,我姐生下來也只有5斤多。我媽說,多虧我爸給她釣魚抓泥鰍吃,要不然大姐指不定更小呢。在離井隊差不多5公里遠的鄉(xiāng)鎮(zhèn)衛(wèi)生院產(chǎn)房,看著水靈靈的小嬰兒,想著這孩子與水、與水里的魚有緣,就叫小漁吧。

說來挺有趣,隨后陸續(xù)出生的我哥和我,也都恰逢爸媽在江河湖畔鉆井,所以,我哥取名小瀾,我小涓。

我們兄妹仨小時候是在外婆家長大的。我爸媽隨井隊轉(zhuǎn)戰(zhàn)南北,一年也見不著兩次面。70年代,組織上為了照顧像我們家這種情況的職工,分批安排,陸續(xù)離開了流動性強的井隊。我爸媽是礦區(qū)少有的、連續(xù)在井隊一線工作近十年的夫妻。我爸也有過連續(xù)5年獲得鉆井標兵和模范的輝煌,所以組織上沒有讓我爸媽一前一后調(diào)動,而是同時調(diào)到了采氣一線井站。

他們來到井站安家的第一天,在附近鄉(xiāng)鎮(zhèn)趕場,專門添置了鐵鍬、鋤頭之類的用品,為的是在房前屋后種點花草、小蔥蒜苗,還種了棵石榴和蘋果樹——總算結(jié)束井隊移動式的生活,現(xiàn)在,他們有在這里安家好好過一輩子的意思。

對我爸媽來說,采氣和鉆井有著完全不一樣的工作流程和技術(shù)要求,一切都得從零開始。他們就這樣開始了新一輪采油樹下的油氣生活。這一待就是30年,直到退休。

采氣井站幾十年里,身邊的同事來了一茬又一茬,也走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他們一直堅守在采油樹下。他們在不同井站輪換過,無論在哪個井站,井站的管線閥門儀表產(chǎn)量,花草樹木,他們都如數(shù)家珍;井場外老鄉(xiāng)家生了幾個兒子閨女,豬下了幾個崽兒,土狗兒是黃的還是花的,他們也了如指掌。

他們對生活全部的執(zhí)念,都放在了采油樹下每采出一方氣來的歡欣和滿足里,他們很享受井站雖繁忙枯燥卻也安穩(wěn)寧靜的日子。直到2000年,爸媽隨我住進了位于城市中央的礦區(qū)集資建房小區(qū),才萬般不舍地離開了熟悉的采氣大院,還有大院旁那個采氣井站。

輪班休假時,我聯(lián)系了在成都的小瀾,讓他預約省醫(yī)院門診號,給爸看病。那段時間,在新疆油田工作了一輩子,剛退休的我姐小漁,因為要照看剛出生的小孫子,走不開,只有天天電話問候情況。

拿到我爸在省醫(yī)院的檢查報告,結(jié)論是:老年性腦萎縮,阿爾茨海默癥初期。醫(yī)生說,這種情況對80歲的老人不必恐慌,及時補充藥物維持,多和他說說話聊聊天,多出去走動走動就好。

那天走出醫(yī)院,已中午。小瀾說:“爸、媽,咱就近吃點東西再回吧,早上吃得少,別餓著了?!?/p>

我爸說話了:“我不在蒼蠅館子吃。要不去吃肯德基吧,看我孫子那么喜歡,我也想吃。要么,小瀾,帶我跟你媽去那個西餐館吃頓牛排吧,再不吃,以后更嚼不動咯?!边@可把我們都逗樂了。心想:看我爸這清醒幽默勁兒,他這病應(yīng)該不算太糟。

那一天,帶著爸媽吃了他們想吃的肯德基和西餐。期間有一個小插曲。我爸這把年紀了,還一直保持著在井站工作生活的嚴謹和整潔干凈的習慣。吃牛排時不小心,弄臟了袖口。他固執(zhí)地要脫下來,讓我立馬去衛(wèi)生間搓洗干凈。我怕弄濕了,回頭老人感冒,勸說道:“爸,我拿濕紙巾先給您擦擦,回去再洗?!?/p>

“不行。做事哪能那么拖泥帶水的,臟了就得弄?!蔽野值芍蹖ξ液鹆似饋恚又终f:“去,把毛巾給我拿來,瞧,這閥門這管線都臟了?!敝灰娝劬Χ⒅巫臃鍪?,用手來來回回擦拭。

那一刻,我們驚呆了。

“爸,來來,您歇著啊,小瀾擦,您看著就行,保準您滿意?!毙戫樖帜昧瞬徒?,使勁在椅子扶手上擦了起來。

“涓兒啊,還說初期呢,看你爸,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涂的,哎喲,愁死我了?!被厝サ穆飞?,我媽在我面前抹著眼淚,悄聲道。

“沒事,媽,有我還有我姐我哥呢。”我故作輕松地安慰著,“養(yǎng)我們干什么來著?不就是你們老了照顧你們嘛。咱不愁,啊?!蔽冶Я吮覌?,心里想著該怎么辦。

從成都回來不久,我建了一個微信群,叫“永遠的采氣人”。我發(fā)動全家老小、同學朋友,將我爸媽從前那些在采氣井站的老同事、老朋友都拉進群里。幾十年沒有見面的都聯(lián)系上了,那個群熱鬧非凡。

面對群里的老同事,我爸有時也跟著聊起天來。不過,就是總想不起名字,一想不起來,他就惱,有時還要摔手機,氣得我媽一個勁兒打電話跟我訴苦。

我爸越來越不愿出門,更不去釣魚了。他越來越沉默,除了每天雷打不動地寫些仿宋體工程字,畫一些類似采氣曲線圖的歪歪扭扭曲線外,常常一動不動盯著窗外坐半天,偶爾喃喃自語。

我琢磨著聯(lián)絡(luò)群里的叔叔阿姨一起聚聚,吃頓飯,面對面聊聊,興許對我爸的病情也有好處。

一切準備順利。聚會那天,我爸聽說要和從前的同事聚會,可高興了。臨出門,他還特意讓我媽給他一個斜挎帆布包,自個兒神秘地去陽臺雜物柜里搗鼓了半天。那天,他依舊穿得干凈整潔,一點兒看不出來他患阿爾茨海默癥已兩年多時間了。

聚會由我主持。

“大家好,我是‘永遠的采氣人群主,郭呈旭的小女兒小涓。我也已經(jīng)在采氣井站工作快30年了。時代在變,但是我們對采油樹下的那些回憶和情分不會變……”

在這段開場白時,我注意到我爸緊挨我媽坐著,眼神從剛進門時滿含著期待的神采奕奕,慢慢變得暗淡和渙散。

當大家開始隨意圍坐、走動聊天時,我看見,面對每個來跟我爸打招呼的老同事,他的眼神里分明寫著一分深似一分的驚懼、茫然、無措、自卑,最后是無比沮喪。他拉著我媽,不讓她離開他半步。

“爸,涓兒帶你去看看誰來了,好嗎?”我走過去,扶著我爸,試圖用我的耐心讓他融入聚會。

“書萍阿姨……”我邊叫著鐘書萍阿姨的名字,邊扶著我爸慢慢走到阿姨身邊,然后對我爸說:“爸,你看,這是鐘書萍,你在采氣井站的第一個得意徒弟,記得嗎?”

“郭師傅,還認得我嗎?我是鐘書萍啊?!卑⒁桃话牙野值氖郑行┘?,“師娘,你還好吧?”伸過另一只手拉著我媽問候道。

“好好好,書萍啊,多少年沒見了?”

“是啊,師娘,我都快七十了?!?/p>

“是是是,我們都老了。從前你師傅不讓梳長辮兒,說是井站活兒又多又累,長辮兒不安全,要你盤起來,為這你沒少哭,你師傅也沒少罵你?!?/p>

“對對對,那會兒年輕,臭美。不過多虧師傅嚴苛,要不,我怎么可能拿到技術(shù)能手賽第一呢?!?/p>

這時,我爸眼睛盯著另外的地方,對眼前的聊天完全置之不理,仿若無人之境。我媽拉過他道:“老郭,看看,你徒弟,記得嗎?”

事先我在群里跟大家坦白講了我爸的情況,他們都很理解。聚會開始后,不斷有老朋友過來招呼聊天??墒牵握l聊天,我爸都安靜地游離于聚會之外,偶爾抬眼看看熱鬧的人群,然后又陷入茫然中。

看著爸爸在這種場景中的茫然、孤獨和無助,我難過極了。原本想讓爸爸在這樣的聚會中找回記憶,找回自己,找回那個他鐘情一輩子的井站,看來是徒勞的。我知道,得了這種被稱為阿爾茨海默癥的病,是無回天之力的。我想帶著他快快回家,也許那里更適合他沉浸于回憶。

那一天,就在我準備結(jié)束聚會,招呼大家留影時,坐在前排中間的爸爸突然站起身來,慢慢打開斜挎包,從里面抽出一條綬帶,那是多少年前他獲得勞模時的綬帶;接著他又扯出一條綬帶,寫著“采氣能手”;再扯出一條,寫著“采氣標兵”………他手不聽使喚地想要盡力將綬帶戴到身上,可力不從心。

所有人都驚呆了,一旁的書萍幫著他整理好綬帶戴在他身上,我爸這才端端正正坐下來,剛才還沮喪和渙散著的眼神,此時閃著光,自信的、驕傲的、幸福的光。

端著手機,我忍住眼淚不讓它落下來,使勁兒讓自己保持笑容,聲音哽咽著喊道:“好,叔叔阿姨,看這里,一起說茄子——茄子!”

當大家陸續(xù)散去,書萍阿姨跟我爸媽道別時,我爸突然拉住她的手,急急地用另外一只手顫巍巍地從包里摸出一張砂紙,一團棉紗,一把扳手,一股腦兒遞給書萍,說:“拿著,書萍,今天師傅教你怎么保養(yǎng)設(shè)備,可得認真點。”

書萍阿姨接過來,捂著嘴,眼淚涌了出來,一把抱住我爸肩頭喊道:“好,師傅!放心,我一定認真學!”

淚流滿面的我,此時明白了,那個回不去的井站,早就鐫刻在我爸的生命里,活在他永遠的記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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