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錫堯

林春艷同時在做兩個春秋大夢，前者是10萬元后者是寶馬車。相比之下當然偏重后者了。林春艷暫時把吳萬全拋在一邊，焦急等待潘文雅的電話。但等了兩天還沒等來，她沉不住氣了主動和潘文雅通話，不料沒人接。她一天數(shù)次連打幾天，卻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這下林春艷火了，覺得是受騙了，怎么讓個黃毛小子給涮了呢？這樣一想，對她打擊可不小，嚴重挫傷了她的自信心和虛榮心。無奈她又惦記那10萬元錢，迫不及待又和吳萬全通話催要。

電話里吳萬全打著哈哈說道：“林妹妹，你著啥急呀？那點錢，算得了啥呀？貨款催上來，哥馬上給你匯去，我說話算數(shù)，請小妹放心?！?/p>

可林春艷就是不放心，追問：“還得幾天？”

“三兩天吧?！?/p>

“都幾個三兩天了？說話不算數(shù)。”

“嘿嘿，算數(shù)，算數(shù)，絕對算數(shù)。不光匯款算數(shù)，我還要按小妹的旨意和于倩離婚，然后整殘她，這下你滿意了吧？”

經(jīng)過多次打交道，林春艷已看清吳萬全的為人，對他的許諾越來越不敢相信。他重提離婚，林春艷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她關(guān)心的是錢，可吳萬全關(guān)心的卻是送給林春艷治療創(chuàng)傷的“跌打膠囊”。林春艷每次催錢，他總是緊跟著問，“跌打膠囊”仍在服用嗎？服下了多少粒？感覺怎么樣？

其實，遭于倩打后，丁克明買的云南白藥就很好，吳萬全送來的“跌打膠囊”她根本沒用，但礙于吳萬全熱情送藥，她每次回答都說藥吃了越來越好。今天吳萬全又問服藥效果心煩的說：“煩人！總吃藥干啥？”說完就關(guān)機了。

潘文雅那里聯(lián)系不上，吳萬全這里又總是放空炮，弄得她搞不清哪頭炕熱，甚至是兩頭都冰涼。就在林春艷焦急萬分之時，潘文雅突然打來的電話，她又驚喜又埋怨：“潘大公子，你可真夠意思，這幾天連電話也不打一個，給你打又不通，我以為你蒸發(fā)了哩?！?/p>

“哈哈，林小姐，真對不起，實在抱歉，我走的第二天便回了香港，由于走的匆忙忘了告訴你，讓你久等了。這些天我一直忙于招待俄羅斯客戶，今天才送走。我就飛回了哈爾濱?！彼又卣Z氣說，“我所以急急忙忙飛回了，是因為心里想你，急于和你見面呀?！?/p>

林春艷聽了很感動，人家沒涮自己是自己多心了。便激動地說：“謝謝您，一直想著我?！?/p>

“林小姐，有時間嗎？”

“我正在值班，晚上吧?！?/p>

“好的，今晚我請客去新加坡大酒店?！?/p>

“潘先生，心意我領(lǐng)了怎能讓您破費呢？不好意思?！?/p>

“你我已成好友，何必客氣呢？”

“盛情難卻，只好從命嘍。”

“好，你下班我準時開車去接你?！?/p>

下了班，林春艷換上緊腰露肩粉紅色太陽裙，腳上換上白色高跟涼鞋，還挎上一個長帶棕色坤包，活脫脫一個陽光美女。人逢喜事精神爽，林春艷哼著歌兒快步走出客門，在霓虹燈里一眼就看到停車場轎車旁的潘文雅正在向她招手。她揚眉一笑，似一團粉紅彩云輕盈地飄向潘文雅。

為了今晚的約會，潘文雅也是精心修飾，他上穿深藍襯衫，下穿咖啡色西褲，腰系花花公子皮帶，打著鮮紅的領(lǐng)帶。

他優(yōu)雅一笑：“林小姐?，Good evening?”

“Good evening??潘先生。”

舊友重逢潘文雅異常興奮：“林小姐，我們總算又見面了，一日不見如三秋呀，你我分別的太久了?！?/p>

林春艷嫵媚地一笑，點點頭。確切地說在情場上潘文雅只能算個雛，他不善于掩飾自己，情感溢于言表且過于性急。就因為他的性子急，才會陷入群芳劫難的。此時又性急張開雙臂迎上前迎接林春艷投懷送抱。林春艷卻沉穩(wěn)老練很會把握分寸，面對潘文雅張開的雙臂，她又是嫵媚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和他相握。

潘文雅尷尬一笑，紅了臉轉(zhuǎn)身拉開車門：“林小姐，上車吧?！?/p>

潘文雅熟練地駕駛著黑色奔馳，行駛到贛水路新加坡大酒店。他們來到訂好的包房，門眉上寫著“鴛鴦居”三字，林春艷忍不住捂嘴竊笑，原來吳萬全也帶她來過這，但她卻故做驚訝地說：“哎呀，是情侶間呀?！?/p>

“林小姐覺得不妥就換一間吧！”

林春艷詭譎一笑：“我說不妥了嗎？“

浪漫情調(diào)的情侶間，有空調(diào)、真皮沙發(fā)，卡拉OK，VCD。餐桌的花瓶中插著紅玫瑰、并蒂蓮、情人草，墻上還掛著男女臥床相擁的半裸彩繪。

潘文雅從服務(wù)員手中接過菜單，讓林春艷點菜。林春艷也不客氣，點了油煎鮑魚、肘子燉魚翅、西芹炒夏果、刺身大龍蝦、烀海蟹。最后還點了個一帆風順，還要了兩瓶法國紅葡萄酒。兩個人顯得輕松愉快格外親切，他們用會說話的眼神向?qū)Ψ絺鬟f著如潮的心聲……

潘文雅的眼神所傳遞的是愛，他迷戀林春艷的迷人的丹鳳眼，表現(xiàn)出他對情愛、性愛的強烈渴望。而林春艷眼神就不那么單純了，她喜歡這個美男子更喜歡他的錢財，她對潘文雅感興趣，對他家的大公司更感興趣，因為公司的財富連著她的寶馬夢。她發(fā)財心切，話題就從公司切入：“潘先生，這幾天飛來飛去，一定和外商達成合作協(xié)議了吧？”

潘文雅收回專一的目光：“條件還不成熟，這是一筆不小的境外投資，俄方經(jīng)過對我們公司的考察，合作的積極性很高，但我媽仍持慎重態(tài)度。雖然俄羅斯已經(jīng)開放，但是投資環(huán)境仍不如內(nèi)地，尤其是治安方面。在那投資建廠有錢可賺，風險也比較大。我們要再次赴俄實地考察才能最后拍板定奪?！?/p>

林春艷感嘆道：“哎呀，談成一個大項目可真不容易呀。”

“是的，既要保證眼前的方方面面，又要有長遠的戰(zhàn)略眼光，更要把握時機?！?/p>

“合資項目，仍是生產(chǎn)化妝品嗎？”

“是開發(fā)我公司第四代美人魚系列化妝品。”

這時，酒菜已上齊擺了滿滿一桌。潘文雅將兩只高腳杯酒杯斟滿紅葡萄酒，一杯遞給林春艷，他舉杯在手：“林小姐，請吧?！?/p>

林春艷端起酒杯。就在美酒送到唇將要入肚時，她靈機一動，兩朵誘人笑花，在肉感紅唇兩邊倏地綻開。她舉杯站起鳳眸熠熠先聲奪人：“潘先生，您風塵仆仆遠道而來，理應(yīng)為您接風洗塵才是。今晚就算我借花獻佛了，讓我敬您一杯吧，為您再次光臨美麗的哈爾濱，咱干一杯，請！”

她的喧賓奪主，出乎潘文雅的預(yù)料，一時不知所措：“好好，干！謝謝林小姐的盛意?！?/p>

二人碰杯，一飲而盡。林春艷主動斟酒，再次舉杯：“潘先生，為貴公司財源滾滾，早日與俄方合作成功，再干一杯。”

“好，林小姐請吃菜，吃菜?！?/p>

潘文雅邊吃邊想，我這東道主不能再被動了，他斟滿第三杯酒：“林小姐，為我們成為知音，干一杯?！?/p>

“好，知音難求，干！”

潘文雅剛想斟第四杯，不想又讓林春艷搶了先：“為我倆的友誼地久天長，再干一杯?！?/p>

潘文雅對友誼二字似乎不太滿意，雖然舉杯說干但蹙了下眉頭，林春艷察言觀色，臉上閃出一絲詭笑：哼，想一步到位，沒門！心急喝不得熱米粥呀。

四杯酒下肚，兩張臉都泛起了紅潮。酒不醉人人自醉，潘文雅注視著林春艷鮮花怒放的笑靨，勾魂的鳳眸，已是心旌搖動，目光觸及墻上的人體彩繪，更是心潮澎湃，激情燃燒躍躍欲試，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上前吻住林春艷嫩嫩的香唇。

林春艷鳳眸閃動：“潘先生……”

“打住！，你我既然已成知音好友，再先生小姐相稱豈不太俗了嗎？您說呢？”

“是是，有道理?！绷执浩G附和道，“那我們兄妹相稱吧，咋樣？”

“不咋樣，那不更俗了嗎？”

林春艷頑皮的媚笑說：“如果在兄妹前面加上情字，還俗嗎？那叫浪漫情調(diào)?！?/p>

“好，情哥，情妹?！迸宋难耪φψ炫氖纸薪^，“妙，妙極了，情妹真是聰明呀?！?/p>

“唉，先別自居情哥，你多大了？”

“二十四，你呢？”

“二十三”

“哈哈，我就是情哥嘛，來，為我倆成為多情的兄妹，再干一杯?！?/p>

林春艷也來勁了：“干，咱干個雙杯吧?！?/p>

“對，好事成雙。”

論年齡，林春艷已經(jīng)30，她隱瞞了7歲，每當對方問她，她都是這么隱瞞的，為此，她從黑市買了個假身份證，加上美人魚化妝品的神奇效果，她一臉粉嫩，細膩俏麗，仍如20歲的少女，很難看出真實年齡。她深知花心男人愛的是小蜜，所以玩浪漫時，她首先確立情哥情妹的浪漫關(guān)系，和這個公子哥也是這個玩法，她哪料到潘文雅不是和她搞婚外情，是個單純的未婚公子哥，而且狂熱得很。玩浪漫的女人，已經(jīng)是引火燒身了。

此時，潘文雅急于想實現(xiàn)對林春艷的完全擁有，愛出于真情，愛則是唯一，愛不受任何因素制約。從而，他愛上一個有夫之婦，真愛驅(qū)使他，想對林春艷有更深的了解：“情妹，你結(jié)婚多長時間了？”

“仨月?！彼蛛[瞞了幾年。

“有孩子嗎？”

“看你問的，剛結(jié)婚，還沒懷孕，哪來的孩子？”

“哦……好，好。”潘文雅很滿意，也放心了。

林春艷眨著眼睛，感到莫名其妙：“好啥？什么意思呀？”“沒……沒啥意思。”

林春艷心里想：滑頭，和我來這套貓膩。

真愛又驅(qū)使潘文雅急于想擊敗他的情敵——林春艷的丈夫丁克明，他想找到進攻的缺口，于是將話題轉(zhuǎn)向丁克明：“情妹，你老公在哪上班呀？”

“哦……上次我不說了嗎，是一家大公司的經(jīng)理。”

“是哪一家公司呀？”

“這……”林春艷一時語塞。上次說丁克明被聘為經(jīng)理是她編出來的。

“快說呀，還保密嗎？”潘文雅催問。

林春艷被逼無奈，索性說：“上什么班，他下崗了?！?/p>

“情妹，你開玩笑吧？”

“誰開玩笑，是真的。”

“一個大公司經(jīng)理，怎么說下崗就下崗了？因為經(jīng)濟問題還是上下級關(guān)系緊張？還是……”

“啥經(jīng)濟問題呀，上次的經(jīng)理之說，是我信口開河，其實呀，他原先是一國營企業(yè)的職工，下崗三年多了?！?/p>

“下崗三年，你倆結(jié)婚才仨月。而一個失業(yè)者沒有經(jīng)濟來源，是難以支撐一個家庭的，難道還要你來養(yǎng)活他？你干嘛要和這樣的男人結(jié)婚呢？咋想的呢？”

林春艷自己揭了自己的謊言，無法自圓其說，顯得不耐煩了：“問那么多干啥，真沒勁！”

“情妹，你肯定有難言之隱，錯不了。我的隱私已經(jīng)向你合盤托出，你還有保留的必要嗎？別把情哥裝在悶葫蘆里了，快講實情吧?！?/p>

林春艷暗想：難道實說和丁克明是7年夫妻，還有個6歲的女兒？不行，那樣這個戲就演砸了，會直接影響自己的寶馬夢，不講吧，潘文雅追問的又很緊，一著急，淚珠滾下了雙腮……不想她這一哭，更給潘文雅造成了錯覺，他認為是林春艷對婚姻不滿而傷心落淚，他憐香惜玉，暗下鳴不平。愛神啊，你瞎了眼，丘比特之箭啊，錯射了目標，艷福的光環(huán)，怎會罩在一個沒能力養(yǎng)家的失業(yè)者頭上呢？不行，我要踢開那個窮小子，讓情妹跳出苦海，她應(yīng)該屬于我。

本來，潘文雅想和丁克明一爭高下，現(xiàn)在沒必要了，對方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他只需稍稍在林春艷身上下點功夫，便可如愿以償。潘文雅的強烈的占有欲在體內(nèi)急劇膨脹：“情妹，別哭呀，不必為那不幸的婚姻折磨自己，折磨自己就等于慢性自殺。你和無業(yè)游民倉促結(jié)合，實在是鳳凰配烏鴉，鮮花插在牛糞上。你的婚姻是不幸的是埋葬青春和幸福的墳?zāi)?。這有多么可怕呀。我已逃離香港瘋女的追擊，在重新選擇。你也應(yīng)該當機立斷沖出墳?zāi)?，尋找真正的愛情?！彼秸f越激動，“情妹，我愿獻出全部的愛，來慰藉你心里的傷痕。從此，這顆心就永遠屬于你，情妹，接受我的愛吧?！?/p>

潘文雅心跳加速，帶著渴求的目光，張開雙臂等待著林春艷投懷送抱。林春艷聽了潘文雅的表白卻紋絲不動，急得潘文雅抓耳撓腮不知所云。他哪里知道林春艷的心機呢。她是穩(wěn)坐釣魚臺，施展魅力，令對方神魂顛倒，乖乖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潘文雅對香港那些艷妞主動投懷送抱，獻媚上床的舉動十分厭惡，因此一個都看不上。林春艷就與眾不同了，她目含秋波熱情奔放但卻沉穩(wěn)莊重。尤其是當他示愛時，仍不見她心動，潘文雅覺得林春艷神秘莫測，甚至是高不可攀。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想得到她：??“情妹，酒喝的差不多了，咱們唱歌吧？”

“好呀?！绷执浩G停止抽泣。

潘文雅將麥克塞給她，又啟開了一罐非?？蓸贩旁诓鑾咨?。樂曲響起，二人先對唱了一首《心太軟》，接著又唱起了《一見鐘情》《愛的狂飆》……不知唱了多少支歌，一直到兩人都唱累了為止。

潘文雅提議：“情妹，包房實在悶熱，我們?nèi)ニ苫ń洗荡碉L吧？”

“就依你吧。”

林春艷看到剩下的酒菜，說：“剩這么多，扔下太可惜了?！?/p>

“這算什么？”

“打包拎回吧？”

“你家喂著寵物狗啦？”

“不是狗，是兩只饞貓哩?！绷执浩G笑著說。

潘文雅內(nèi)行地說：“寵物吃這些東西并不好，我給你去寵物店買。”

林春艷不好再堅持。

這是個浪漫之夜，神秘之夜，夢幻之夜。潘文雅駕駛奔馳轎車，行使在通往松花江的大街上。夜幕下的哈爾濱，燈火輝煌，將林春艷帶入一個如夢如幻的世界，她似乎看到寶馬在向她招手。

潘文雅駕駛著轎車，有些沮喪，分明垂手可得卻總是擦肩而過，他有些甘拜下風了。

車子開到斯大林公園。江畔無遮，深邃的夜空顯得豁然開朗。一輪皓月將輕柔的光輝灑在江面上。江畔公園沒有了白天的喧嘩，此刻成了情人的世界?；ㄇ皹湎拢粚ο嘁老噘说纳碛霸谂腔?。清爽的江風陣陣拂面，撩人情思。林春艷的裙擺隨風拂動，身影更加裊裊動人，讓潘文雅越發(fā)動心。

潘文雅經(jīng)過反思也學聰明了，他決定丟開架子主動出擊。他挽住林春艷的臂彎，來到一僻靜無人之處。突然渾身抽動泣不成聲。林春艷見此，驚訝不止，驚喜不止，戲到高潮了，浪漫的時刻到了。她裝做吃驚的樣子：“咦，怎么了？哪不舒服嗎？”

“不，是心疼。我承受不住愛的折磨，快瘋了，快死了?！?/p>

“有那么嚴重嗎？”

“我說的都是心里話?！?/p>

“那么……你究竟想怎么樣？”

撲通！潘文雅跪在地上，雙手抱住她的腰：“親愛的，你面似芙蓉圣潔高雅，體似小鹿健美輕盈，你的智慧令我自嘆不如，你的風范令我折服，你的俊美絕無僅有.你的天生麗質(zhì)，迷人的鳳眸吸去我的魂靈.。你好似海里的美人魚，有了你其它的女人都變成了丑小鴨。親愛的，你是我為之傾心的唯一的美女。我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被熊熊愛火燃燒著，我是一只可憐的小羊羔，求你把心給我吧，否則我就跳江而死，我說到做到?！币回灧陥鲎鲬虻牧执浩G，還從沒遇到如此癡情的男人，深受感動也淚流如注，滴在潘文雅的淚臉上，她撫摩著潘文雅的短發(fā)：“比喻的好，我是美人魚，你就是白馬王子呀，小妹怎忍心讓白馬王子為美人魚殉情呢？別哭了，可憐的小綿羊，你哭的我六神無主，想拒絕都不忍，只能順其自然，快起來吧。”

伸手拉住潘文雅的雙肩。潘文雅趁勢躍起欣喜若狂：“哈哈，我是最幸運的小綿羊啦！“

他緊緊摟住林春艷，灼熱的雙唇瘋狂地親吻著她的面頰、紅唇，兩人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