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承志
昨天是情人節(jié),我和我的老伴在家度過的。早晨,我們看了疫情報表,進行了熱烈的討論。當看到醫(yī)護人員冒著生命危險搶救病人,且有一千多醫(yī)護人員感染,她的心情無比沉重,非常惋惜和心痛,眼角不禁流下了痛苦的眼淚,這畢竟是她的同事與戰(zhàn)友!見到這情景,我在旁邊也沉默無語了。
我與老伴是在一九八二年秋天通化至果松的通勤車上認識的,可謂一見鐘情。那年秋天我坐通勤車回家,在車廂里找座,看到了她在那織毛衣,身邊有個空座,我問這有人嗎,于是她把包拿了起來,讓我坐下。第二天我又遇到了她,于是,我們坐到了一起,沒想到,從此我們今生的命運就聯(lián)系到了一塊兒。這也許是巧合,也許是上天安排的吧!
她說她是通化市中心醫(yī)院的護士,中專畢業(yè),家住在鐵廠鎮(zhèn),今年二十五歲。我呢,在通化縣文化館上班,是個臨時工,二十六歲,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找了許多對象也沒成。
青春歲月是人生最美麗的年華,燃燒的愛如朝霞那么壯麗!在相愛的人眼里,一切都是美好的。那年秋天我感覺到楓葉格外地紅艷,金色的稻田,翻滾的波浪,好像在訴說著什么,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甜蜜。
有一天,我把她領(lǐng)到我們家里,在家鄉(xiāng)的小河邊,我和她講我童年的故事。河水是那么清澈,在嘩啦啦地流淌著,大森林里流出來的水就是甘甜無比。她在水里洗著手帕,我拿著相機給她拍下了照片,在我眼里,她是那么美。
半年后,我們結(jié)婚了。
當時我和父親是說好的,我們旅行結(jié)婚,回來后招待一下娘家就可以了,也算雙方互相認一下親。
我們倆去了北京,爬了萬里長城,因為不到長城非好漢。后又到上海,在上海百貨大樓偶遇了她的同學(xué)。茫茫人海,我們在這里相遇真是格外高興!我們匆匆嘮了幾句就分手了。
上海百貨大樓,她一個勁兒地給她同事和同學(xué)買衣服,買了一大包,非常便宜,我們的東西卻沒買多少。她就是這么一個人,非常講情誼,回來后她把東西分給了她的同事和同學(xué),她們都無比高興。
然而,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看到我爹躺在炕上,像沒事人似的。我問,爹,準備好酒席了嗎?我爹說沒有啊,沒有錢,我說不是說好了嗎,我爹沒有吱聲。當時我很憤怒,但也沒有辦法,便騎著自行車一直奔向鐵廠去了。
到了她們家,滿屋是親屬,我不知道說什么好。我還是硬著頭皮把這件事說了,我岳父暴跳如雷,還是我愛人出來說話了。她說,爸,他們家確實很困難,咱們自己辦吧!于是她爸臨時上街買了些酒菜,招待了她家的親屬。飯后大家散去,岳母在小屋鋪好床,上面還有一個小墊。這個事情就算過去了。
我很感激也很愧疚,沒有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這是我今生的遺憾。她就這樣嫁給了我這窮小子,窮光蛋。一朵花插在牛糞上了!
結(jié)婚兩年,可能也是托她的福吧,我順利地考上了國家干部,還是全省第一名。后到吉林大學(xué)去進修了一段時間,從事文物考古工作。
從事醫(yī)務(wù)工作特別是護士真是不易,她工作一個禮拜要上好幾個夜班,這一點令我非常鬧心,但我愛她就愛她的一切。她工作非常辛苦,要打針送藥,護理患者,有時還給患者備皮、插導(dǎo)尿管,不論男女。她打針特別好,給小孩打頭皮,一下就能扎進去。有時當患者離去,她們要整理得干干凈凈,讓逝去的人有尊嚴地離開,但即使這樣還常常遭到患者不理解。她是科里的護士長,每逢大年三十,她必定值夜班,所以我們家的年都是要等她回來才過的。有時,我說我給你換個工作崗位吧,她說,不!臟活累活總得有人干吧?就這樣,她在這個崗位上一干就是三十七八年。一直到退休。
她看到過新生命誕生時人們的喜悅笑容,也見過親人逝去撕心裂肺的痛哭。這使她對生活看得平淡坦然。
想一想今天疫情來臨,國家遭逢危難之際,醫(yī)務(wù)人員逆行奔赴,臨危受命,將生死置之度外,我們的白衣天使真是當代最可愛的人,令人敬佩。
一晃我們過了三十七年,中間有不少磕磕碰碰,但是我們還是很恩愛,相扶到老,信守當年的諾言,幸福地回想當年浪漫的故事,互相包容,尊重,關(guān)愛,人生所謂的愛情、婚姻也不過如此而已。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情人節(jié)來臨之際,我應(yīng)邀匆匆寫這篇小文章作為我們結(jié)婚幾十年的一個紀念,同時,以此來表達我對抗擊疫情前線的醫(yī)護人員的深深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