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雨
在我一年級以前,都是在外婆家度過的。那里的一花一草一木我都清清楚楚。天天這家那戶地跑來跑去,甚是有趣;到東家看看兔子,到西家跟狗狗比比嗓門,怎樣都玩不膩。但我有時玩瘋了,闖禍了,便會被關(guān)進老屋。這時,我只好待著,透過窗戶,眼巴巴地望著外面……
那老屋也真是老。從我媽媽出生外婆一家就一直住在這里。每當(dāng)我聽外婆講她們過去的事情時,我總是趴在外婆腿上聽,不時俏皮地插兩句嘴,然后笑嘻嘻地蹦起來,又飛快溜出去了。
老屋的石灰墻上留有我用撿來的粉筆頭寫的字,還有涂鴉,后來挨罵被罰去弄干凈,卻是越抹越花,無論如何也干凈不了,最后只得放棄。直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道我那時寫了些什么。室內(nèi)因為潮濕,常?;厮麓梢矟u漸脫落??蛷d通往樓梯和餐廳、通往扶梯間的木門被老鼠咬爛了,但據(jù)說老鼠是我放進來的。如果一直關(guān)著大門,室內(nèi)就會充滿霉味,所以要保持大門敞開,只有晚上才關(guān)。
被關(guān)進了老屋,即使是到了晚上我也仍是出不去。電視里已經(jīng)重播了無數(shù)遍的動畫片此時又在重播,我也提不起興趣看。趁外婆跟她的朋友閑聊,我就穿著拖鞋,踮起腳尖,一邊輕聲念著“踮腳尖,踮腳尖……”一邊往平頂上走。打開門,我像貓一樣向黑暗中的平頂望望,沒有我想象中的什么東西后,才敢爬上平頂。
該爬屋瓦了,如果穿拖鞋的話鞋就會掉,不過我早有準備——我換上了一雙涼鞋。涼鞋無論是腳長了還是短了都可以穿下,因為涼鞋有粘著的帶子,掉不了。我并不擔(dān)心我會掉下去,因為爬到一半時,有一個放置太陽能熱水器的小平臺。我先轉(zhuǎn)移到那里,隨后再開始爬。待我吭哧吭哧地爬到屋頂上坐定時,星星仿佛專程等我似的,這才出現(xiàn)。我干脆躺在瓦上數(shù)起星星。數(shù)到幾十顆了,我的注意力被一只偶然飛過的鳥吸引了。我心里疑惑,它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家?然后,要再想起我數(shù)到哪了,就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
正待我絞盡腦汁時,卻聽見外婆喚:“豆芽!豆芽!”我大聲“哎”了一句,像溜滑梯似的一路滑到平頂。黑咕隆咚的,就聽見外婆在耳邊說:“怎么晚上還跑到平頂上去,會把老鼠放進來的!”我應(yīng)著。可是,過幾天我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呼喚,又偷偷跑上平頂,爬上屋脊數(shù)星星去了?,F(xiàn)在想來,我疑心外婆是與我開玩笑,我可從來沒有在平頂上看過老鼠呀!
夏天,老屋就是一個避暑勝地。在外面熱得滿頭大汗,一進屋連風(fēng)扇都不用開。夏天的蚊子特別厲害,特別是這種潮濕的地方。我正睡著覺,在夢里吃糖呢,就聽見耳邊“嗡嗡”地傳來聲響,臉上還癢癢的,實在受不了,我氣呼呼地睜開眼,耳邊嗡嗡更響了。我推醒外婆:“外婆,有蚊子!”外婆迷迷糊糊的,似乎是聽見了蚊子叫,醒了,說:“我去點蚊香!”蚊香的味兒撲鼻而來,我有點難受,但為了我的皮膚,忍了!外婆點了蚊香,道:“看看誰還叮我們家豆芽,我就把它抓來炒著吃了!”我哈哈地笑,整棟老屋都響著我的笑。笑聲漸漸停了,我的呼吸也變得均勻。
老屋承載了我美好的童年時光,在我眼里,星星依然明亮,夜空依然深邃,老屋依然寧靜,或者充滿歡聲笑語,或者搖曳著我和外婆的身影。最美,不過外婆的老屋。
(指導(dǎo)老師:易荷蘭? ?郭春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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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老屋,說起童年,說起外婆,總有說不完的故事。文章所寫的事情很多,每一件都充滿童真童趣。寫作時做到了有詳有略,詳略得當(dāng),卻都沒有離開文章題目“老屋”,其中寫得最詳細的莫過于“我”爬上屋頂數(shù)星星了。
文章語言幾乎是原生態(tài)的,自然率性,豐富靈活,“眼巴巴地望著外面”寫出“我”被關(guān)進老屋渴望外面生活的無奈、傷感、可憐的狀態(tài);“穿著拖鞋,踮起腳尖,一邊輕聲念著‘踮腳尖,踮腳尖……”通過動作、神態(tài)、語言描寫,寫出“我”怯怯的心理,生怕外婆發(fā)現(xiàn)“我”異樣的舉動;“看看誰還叮我們家豆芽,我就把它抓來炒著吃了!”蚊子豈可“吃”呢?外婆怎能做得到這一點呢?不可能的事,外婆卻仍這樣說,這顯然是打趣的話語,這也就寫出了外婆對“我”的安慰、關(guān)愛……像這樣的語言在文章中“俯拾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