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有絕活兒

（一）

靠山屯兒也出了幾個“名人”，貴龍他姑姥算一個，徐小春算一個，有個叫“徐半仙兒”的也算一個，其他的就都是人名了。徐小春是個二人轉(zhuǎn)演員，參加過東北“轉(zhuǎn)星”大賽，小有名氣。他的搭檔也是他媳婦兒，叫林小月，據(jù)說是二人轉(zhuǎn)演員里頭唱民歌最棒的。兩口子常年在北方各地演出、掙錢。

（二）

靠山屯兒籌備舉辦第三屆豐收采摘節(jié)，組織游客來山村果園兒采摘葡萄、海棠果、蘋果梨什么的，晚上住民宿，以此拉動旅游經(jīng)濟。村委會作了決定，開幕式當天晚上把徐小春請回來，搭臺子演一場二人轉(zhuǎn)，拿小春的名氣擴大采摘節(jié)影響，也讓鄉(xiāng)親們在家門口過把看二人轉(zhuǎn)的癮。村書記劉貴龍給徐小春打電話商量。小春當即表示很愿意回來為鄉(xiāng)親們獻藝。他推掉已經(jīng)排好的演出，另帶兩副架兒，都是知名二人轉(zhuǎn)演員，加上樂隊和助演一共二十人。自己帶車，自備音響，村里負責搭個帶LED背景屏幕的舞臺，再給兩萬塊錢就中。小春說這是最低了，他們兩口子一分錢不要，是其演職人員兩天的工錢。

劉貴龍很感激，說我代表全屯兒老少爺們兒謝謝你！

（三）

徐小春是村民徐長友二十多年前在常山鎮(zhèn)醫(yī)院住院時撿來的……那是個春天的早晨，天剛蒙蒙亮徐長友就起來上外面溜達，在醫(yī)院門口臺階上撿到用小棉被包著的男嬰。男嬰還沒滿月，哭聲有勁兒，長得又黑又瘦又丑，跟猴崽兒似的。

徐長友家有克山病史。爹娘老早病故，他屬于慢型克山病，好在國家出錢給他治，經(jīng)常到鎮(zhèn)醫(yī)院住院。家里窮再加上有病，四十多歲還是個跑腿子。他把孩子抱到叔伯弟弟徐長貴家。正趕上長貴媳婦坐月子，生了個男孩，奶水豐足，就把這撿來的孩子一起奶了。長貴兒子取名小龍，長友給這孩子取名小春，意思是春天撿的。小春管長貴媳婦叫二媽。

徐長友身患重病，又帶個孩子，生活不易，屯兒里屯兒親都伸手幫他。小春成了靠山屯兒大伙的孩兒，穿百家衣，吃百家飯。小春長得尖嘴猴腮小瞇縫眼，嘴巴甜，招人喜歡。哪家孩子衣服小了他撿著穿，誰家吃好的都想著給小春留一口。過年了，小春挨家挨戶去拜年，見到上歲數(shù)男人就叫爸叫爺爺，見到上歲數(shù)女人就叫媽叫奶奶，壓歲錢裝滿小書包，差不多夠一年上學的費用了。縣文化館有個照相的柳老師，聽說了小春的事兒就來屯兒里采訪，而且一直跟蹤拍照了十多年，拍了上千張照片，記錄了全屯兒人對小春的關愛。

（四）

屯兒里有小學校，小春勉強混到小學畢業(yè)，就說啥也不念書了。他孩童時就顯露出表演才能，唱歌不跑調(diào)，一學就會唱。他模仿雞鴨鵝狗牛馬豬羊叫喚，惟妙惟肖。小學校有副破竹板兒，他自己呱嗒呱嗒打出點來。在常山鎮(zhèn)地方戲小劇場看了一回二人轉(zhuǎn)，回來就跟爹磨嘰，死活要去學二人轉(zhuǎn)當演員。

徐長友經(jīng)人介紹找到鎮(zhèn)上小劇場的馬來福。馬來福是個民間藝人，有一雙兒女，都遠走高飛出去打工了。馬來福正犯愁小劇場演員青黃不接，一看小春的長相，試試嗓子，樂了。馬來福說，孩子我收了，要是答應給我當干兒子，在這兒包吃包住還不收學費，咋樣？徐長友讓小春趕緊給馬來?？念^。小春跪在地上抱拳說：干爹在上，受義子徐小春敬拜！馬來福教得好，小春學得快，也就四五年的工夫，十八歲的小春就掌握了二人轉(zhuǎn)基本功和傳統(tǒng)絕活兒。他可以手腳并用把手絹轉(zhuǎn)得上下翻飛，手玉子和大竹板打出多種花樣。他還擅長演奏二胡、葫蘆絲、薩克斯、笛子等樂器，用鼻子吹嗩吶和葫蘆絲是拿手好戲。此外還有現(xiàn)代版絕活兒，和觀眾互動表演。小春長成一條大魚，常山鎮(zhèn)的水淺撲騰不開了。他和干爹去縣城承包了吉劇團的場子，加盟“東北風大舞臺”，經(jīng)營二人轉(zhuǎn)演出，和媳婦一起簽約多家演出公司，成為二人轉(zhuǎn)圈兒里的名角兒。養(yǎng)父徐長友已過世多年，是小春給送的終。之后小春每年回村來三次：清明節(jié)掃墓、七月十五上墳填土、臘月二十三到徐家老墳燒紙錢……

（五）

靠山屯兒第三屆豐收采摘節(jié)開幕那天，徐小春帶著他的演出團隊如約而至。屯兒里請縣里專業(yè)公司，在村委會前的小廣場上搭建帶LED背景幕、桁架結(jié)構(gòu)的舞臺，燈光很炫。小春囑咐演出團隊，這是到我家了，拜托大家賣點力氣。

晚飯后，戲臺子燈光大亮，小廣場聚集了上千人，有來參加采摘節(jié)的游客，有本村村民，還有附近十里八村的人。演出效果很好，巨大的立體聲音響，那叫一個震撼。音樂響起，整個山村都跟著抖動，美妙的音樂聲在山溝里遠遠地回蕩。兩對二人轉(zhuǎn)演員先后出演，中間穿插舞蹈、雜技和獨唱節(jié)目。最后是小春上場，屯兒里人齊聲喊：靠山屯兒徐小春！徐小春靠山屯兒！小春深鞠一躬：各位父老鄉(xiāng)親，二人轉(zhuǎn)就是圖個快樂，下面，我給大家演幾個絕活兒。你們說，想看啥？

臺下喊：拉二胡！小春操起二胡拉了一曲《賽馬》……

臺下喊：吹嗩吶，用鼻子！小春就用鼻子吹奏一首《東北大秧歌》。

臺下喊：喝啤酒，對瓶吹！

小春喊：四嬸在哪兒啊，把啤酒給我搬上來。開超市的四嬸應道：小春，早給你準備好了，六提簍，一提簍六瓶，六六大順哈。小春說：我自己喝沒意思，咱們屯兒的老爺們兒都能喝啤酒，就比對嘴吹誰喝得快，每回押一百塊，你輸了一百塊歸我，我輸了，給你二百……

（六）

話沒說完，十幾個老爺們兒就跳上臺來。徐小龍第一個應戰(zhàn)，說我也出二百，公平競爭。哥兒倆把錢放到一個塑料盆兒里，在人們的歡叫聲里開始比賽。結(jié)果小春比小龍快四五秒把大綠棒子喝完。一個身材高大的游客擠過來說：一次押五百干不？小春說奉陪。那人喝酒速度比小龍快多了，但小春還是先于他把酒瓶子口朝下舉起來，游客掏出五百塊。人們上臺輪番和小春比，結(jié)果都是輸，最多的一位押兩千。小春拿起一瓶啤酒說，你們都比不過我。我喝啤酒不用咽。只見他一揚脖，瓶口對準嗓子眼兒幾秒鐘全灌進去。小春說，下面小春給大家表演倒立喝啤酒。還有一提簍我一氣兒喝了，大家覺得小春真賣力氣，就給點打賞。在樂隊的伴奏聲中，小春雙手倒立起來，讓助演扶著腿，然后用一只手支撐，另一只手拿起啤酒瓶子開喝……一瓶、兩瓶、三瓶……全場又一次掀起掌聲和吶喊的高潮。好多人往臺上扔錢，兩個跳舞的小女生滿臺撿錢……小春站起來臉兒都紫了，喘半天才順過氣兒來。

（七）

劉貴龍在臺下看著直搖腦袋，心想小春這是干啥呢。如果是為了幾個錢兒表演這絕活兒，值嗎？感嘆二人轉(zhuǎn)演員掙錢也實屬不易。

小春說：各位鄉(xiāng)親，下面，有請我的搭檔閃亮登場。我搭檔也是我媳婦，我是第一次把她領回靠山屯兒。小月漂亮又有才藝，說實在話跟我有點白瞎了。今天你們親眼看到什么叫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音箱響起了《父老鄉(xiāng)親》莊嚴的前奏，屏幕上打出靠山屯兒的影像：東山烈士陵園，山下朝陽水庫，北山坡花海，一排排新房，滿樹蘋果梨……小月拿著麥克走上舞臺，用甜美的聲音唱道：我生在一個小山村，那里有我的父老鄉(xiāng)親。胡子里長滿故事，憨笑中埋著鄉(xiāng)音……這時，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張張老照片，都是縣文化館柳老師拍的有關小春的照片：有人在給他試衣服，有人喂他吃飯，二媽一手牽著徐小龍，一手牽著小春……小月唱：一聲聲喊我乳名，多少親昵，多少疼愛，多少開心。啊父老鄉(xiāng)親！我勤勞善良的父老鄉(xiāng)親……屏幕上打出小春去給鄉(xiāng)親拜年的照片，草綠色的小書包里面裝滿了壓歲錢，都是五元、十元的……小春在一個小紅本上記著：春節(jié)，貴龍叔五十元、六爺十元、四嬸十元和一盒棒棒糖……小月唱：小米飯把我養(yǎng)育，風雨中教我做人。幾多叮嚀 ，幾多期待，幾多情深。啊父老鄉(xiāng)親！樹高千尺也忘不了根……小月滿懷深情地唱完最后一句，小春在臺上已經(jīng)淚流滿面。臺下好多人也都感動得抹眼淚。小春說：鄉(xiāng)親們啊，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們！今天，我和小月出十萬元錢，還有剛才和大家喝酒打賞的這些錢，都捐給咱屯兒那幾戶患地方病的困難鄉(xiāng)親。

劉貴龍站起來帶頭拍巴掌，全場又響起掌聲，經(jīng)久不息。這掌聲是人們發(fā)自內(nèi)心對小春的愛。

緣來是香雪

（一）

這陣子徐小龍整天鬧心巴拉的，晚上睡不著覺，想香雪。劉香雪是村民劉貴友的丫頭。劉貴友是村書記劉貴龍的親哥。劉香雪和徐小龍青梅竹馬，一塊堆兒長大。倆人上高中時就偷偷摸摸搞對象，書念得不咋地。畢業(yè)時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兒了，心里明鏡似的，知道自己考不上大學。小龍說：香雪，我不參加高考了，考不上砢磣。你呢？香雪說：那我也不考，咱倆先回屯兒去幫家干活兒，有機會一塊兒出去打工。小龍和香雪回鄉(xiāng)，他們爹媽都樂不得的。小龍家里有五坰地種苞米，還有八畝果木園子，都是盛果期的蘋果梨樹，合計下來一年賺六七萬是輕松的事兒。小龍和他爹閑時出去找活干還能賺錢。小龍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還有香雪在心上牽掛，就沒想出去打工。還有一個原因，貴龍叔器重他。屯兒里年輕人差不多都走了，沒走的數(shù)小龍優(yōu)秀。黨支部把他列為村干部后備和入黨積極分子，讓他當靠山屯兒文旅公司項目經(jīng)理，也就是兼職導游。

小龍和香雪說：我可不羨慕城里的生活，咱屯兒有山有水的多好，我就守著你在靠山屯兒過一輩子。香雪說：你想的美，我爹那關還沒過呢。

（二）

香雪是靠山屯兒最好看的姑娘。香雪愛小龍，但香雪她爹堅決不同意他倆搞對象。常山鎮(zhèn)副鎮(zhèn)長李大英的兒子李祥和香雪、小龍是高中同班同學，看上香雪了，李大英托人上門說親，送一箱長白山湖酒和十條芙蓉王煙。劉貴友欣然接受，回頭便軟硬兼施勸香雪和李祥搞對象，香雪死活不答應。

香雪和小龍微信：

香雪：我都快被我爹逼瘋了，咱們一塊離開靠山屯兒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小龍：我不想背井離鄉(xiāng)，外面的生活也很無奈。香雪：你咋就不懂我的心，我爹把李祥家禮都收了，咱倆的事兒咋辦？小龍：找貴龍叔再做你爹工作。香雪：不好使，貴龍叔也不能得罪李祥他爹呀。小龍：那咋整……

過春節(jié)的時候，香雪來找小龍，說有個親戚能在天津幫忙找活兒。小龍可以到一家裝潢公司當力工，刨墻背土扛料，管吃管住每天掙一百六十元。香雪呢，到品牌店當服務員……小龍說我不去，也不同意香雪去，兩個人吵吵了半天。過了正月，香雪給小龍發(fā)一條微信：我去天津了，咱倆的事兒就拜拜了 。

香雪自個走了，小龍打電話她不接，微信不回。后來香雪的電話號停機了。劉貴友也不知女兒去向，隔三岔五來找小龍，開始還挺橫，嚷嚷著要人。后來也服軟了，說叔求你們，讓香雪回來，我不逼她了。小龍說：叔啊，我真不知道香雪在哪兒。

（三）

小春回靠山屯兒演出對小龍是個刺激。他和小春也算是“一奶同胞”，個子比小春高一頭，儀表堂堂；小春小學畢業(yè)，他是高中畢業(yè)……無論從哪個方面比，他都勝過小春?？墒悄憧慈思一斓?，不僅名利雙收，還娶了那么好的媳婦。小龍更加想念香雪。小龍請小春兩口子到常山鎮(zhèn)北香閣吃飯，也請了劉貴龍。兩杯酒下肚，小龍說了實情，他是想讓貴龍叔和小春幫助拿主意，他和香雪的事咋整。

小春說：不就是處對象黃了嗎，看把你折磨的。我給你出個招，去參加省電視臺《真誠相愛》相親節(jié)目，有的是優(yōu)秀女嘉賓，就小龍哥你這條件，沒有一幫女孩兒追你才怪。小春媳婦說：你凈出餿主意，小龍哥喜歡香雪，該想辦法去找她。小春說：香雪是把你當鼻涕泡甩了。哥你就聽我的，我認識《真誠相愛》節(jié)目主持人喜鵲，現(xiàn)在就和她聯(lián)系給你報名。

小春拿手機拍了幾張小龍的照片。

劉貴龍說：那個節(jié)目收視率老高了，你別說，其中有個女嘉賓叫什么來著？長得像香雪，上四期節(jié)目了，七八個小伙子選她，她誰都沒看上。要不你去試試？小龍說：那個節(jié)目我也看，你說的女孩叫何敏。我不去，搞對象是私密事兒，大庭廣眾之下秀恩愛我做不來。我想去天津找香雪……小春說：哥，感情上的事兒別磨嘰，不強求?！墩嬲\相愛》靚女如云，我讓喜鵲安排一下，讓你盡快上節(jié)目，保準兒你找到好對象，還能一夜成名。劉貴龍說：你就去找那個叫何敏的。屯兒里給你撐腰當后盾。對外就說你是靠山屯兒文旅公司副總，把身價抬起來；去相親都要有VCR，叔幫你找人制作，也當為咱們屯兒旅游打廣告……小春說：小龍哥，已經(jīng)給你報名了，下周日你就作為男嘉賓出場，周五之前把VCR傳過去，周六去電視臺錄節(jié)目。喜鵲看了照片說你顏值爆棚。這禮拜我不走，幫你張羅事兒。

（四）

劉貴龍請常山鎮(zhèn)文化站宋站長撰寫VCR腳本，找縣電視臺來拍攝制作，小龍自告奮勇當導演。

VCR分鏡頭腳本：

鏡頭A，航拍鳥瞰靠山屯兒全景；村委會前小廣場；小龍西裝革履，從一輛SUV下來，走了幾步。

小龍：嗨！大家好，我叫徐小龍，家住常山鎮(zhèn)靠山屯兒，現(xiàn)任靠山屯兒文旅公司副總經(jīng)理……

鏡頭B，春天東山鮮花爛漫的革命烈士陵園，夏天的朝陽水庫，秋天枝頭掛滿蘋果梨的果木園，冬天屯兒北山坡的滑雪場，小龍站在果實累累的果園里。

小龍：在我們美麗的靠山屯兒，春天賞花海，夏天朝陽水庫避暑吃魚餐，秋天采摘葡萄、蘋果梨，冬天順著雪坡放爬犁……

鏡頭C，小春家的四間瓦房，室內(nèi)冰箱彩電沙發(fā)茶幾，小龍房間的書柜電腦桌，小龍坐在電腦桌旁邊。

小龍：我是個農(nóng)民，和我爹我媽一起種地侍弄果園，每年有不錯的收入。現(xiàn)在國家實施振興鄉(xiāng)村戰(zhàn)略，俺們靠山屯兒明天會更好！

鏡頭D，靠山屯兒第三屆豐收采摘節(jié)開幕式，彩旗招展，人流如織。小龍為游人作向?qū)?。鏡頭拉近小龍正面特寫。

小龍：我來《真誠相愛》，就是要找到真愛。我的愛情宣言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p>

以上是VCR的前半部，有些鏡頭從小春演出背景視頻中截取。后半截兒是講小龍的感情經(jīng)歷。小春媳婦兒小月扮香雪。小月會化妝，把自己描畫得特別像香雪。

鏡頭E，山路上，一個小男孩拉著一個小女孩的手，背著書包去上學；朝陽水庫，小龍和香雪坐在水邊，香雪的頭靠在小龍的肩膀上看落日；香雪微信：親愛的我想你；小龍微信：香雪，很愛很愛你！

小龍：我只有一次愛的經(jīng)歷，從小到大只愛過劉香雪。上高中的時候我們就戀愛，畢業(yè)后一塊回靠山屯兒，發(fā)誓一生相依相愛?？上阊┧煌馕覀z搞對象，他想給香雪找個體面富有的人家。香雪約我一塊出去打工，可我不想離開靠山屯兒，她一氣之下自己去了天津，之后一直沒有音訊，我們的戀愛也戛然而止……

鏡頭F，小龍獨自坐在水庫邊，身邊沒了香雪；秋風落葉五花山；小龍仰望天空，湛藍的天飄著雪一樣的云。

鏡頭G，徐小春代表親友祝福。

小春：各位佳麗，我是徐小龍的弟弟徐小春。我想告訴你們的是，高富帥不是城市男孩兒的專利，農(nóng)村也有清純浪漫的愛情。我小龍哥是個重情知義的好小伙，找到他你就找到了真愛和幸福！小龍哥，加油！

（五）

星期六上午九點，省電視臺《真誠相愛》節(jié)目組錄制現(xiàn)場，第八十八期節(jié)目正在錄制中。這檔節(jié)目正式播出時間是隔天星期日晚上十點。這天現(xiàn)場效果很好，前面出場的兩位男嘉賓都牽手成功，場內(nèi)氣氛幸福祥和。主持人喜鵲：下面有請三號男嘉賓閃亮登場。小龍在高亢的出場音樂中走上舞臺。他穿件短袖白襯衫，系條紅領帶，下身是筆挺的西褲，一米八十多的個頭，站得溜直。對面十六位佳麗哇的一聲驚訝。

喜鵲：帥哥，簡單介紹一下自己。

小龍：大家好，我叫徐小龍，是個農(nóng)民，今年二十三歲，常山鎮(zhèn)靠山屯兒人。

喜鵲拿著一個平板顯示器，讓小龍從十六位佳麗中挑選一位最喜歡的。小龍毫不猶豫地點了五號何敏。

喜鵲：你這是有目標而來的吧？

小龍：是的，我就是奔一位女嘉賓來的。喜鵲姐，能不能簡化些，讓我和她直接對話？

喜鵲：也好，那就不用爆燈、滅燈的環(huán)節(jié)了，先讓各位佳麗看看你的VCR好吧。

舞臺大屏幕上播放小龍三分鐘的VCR。之后，幾乎全場的目光都投向五號女嘉賓……活生生就是視頻中的香雪。

喜鵲：我的天呀！不用你說了，視頻里的故事告訴我們，你相中了何敏。

小龍看著何敏，點點頭。

喜鵲：那么就有請何敏到前面來和小龍面對面聊。

何敏大大方方地從自己的席位走上前來。她身材苗條，舉止優(yōu)雅，面帶笑容，彬彬有禮。

喜鵲：何敏在我們《真誠相愛》的女嘉賓中可是標準的白富美，還是高學歷、有才藝，曾經(jīng)有好幾位男嘉賓對她情有獨鐘。

小龍：是的，前幾期節(jié)目我都看過，她非常優(yōu)秀。

喜鵲：何敏有什么要問男嘉賓的嗎？

何敏：徐小龍你好！非常感謝你選擇了我，而且還是專程為我而來。你讓我對農(nóng)村男青年刮目相看，靠山屯兒山清水秀養(yǎng)育俊男靚女。有機會我一定去那里觀光。

小龍：非常歡迎，我會給你作導游。

何敏：徐小龍，你覺得我像劉香雪是吧，我就是香雪的影子。

小龍：……或許是吧。

何敏：就是說你在心里深深地愛著香雪，其實你并不是真的相親，也不想和我牽手。

小龍：……是，我不會同你牽手，對不起！

何敏：你的VCR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所以在場的女嘉賓誰都不會給你留燈的。除此之外，你也不符合我選擇男嘉賓的條件，我不想找一個農(nóng)民當老公。所以即使你真的選擇我，我也不會跟你走……

喜鵲：非常遺憾，三號男嘉賓牽手失敗。

（六）

喜鵲：節(jié)目最后環(huán)節(jié)，男嘉賓沒能與臺上女嘉賓牽手，還有個與臺下觀眾互動的機會，觀眾席間有哪位姑娘中意男嘉賓，可與男嘉賓交流。觀眾席沒有回應。片刻，最后排有個女生站起來哭咧咧地喊了一聲：我愿意！那姑娘穿件長風衣，扎著圍巾，拖著個拉桿箱快步走到臺前。小龍眼睛一亮，叫了一聲香雪，趕緊過去拉她上了臺。香雪啥也不顧了，抱住小龍嗷嗷哭。

喜鵲：她就是香雪？這是什么情況，香雪也在現(xiàn)場？

小龍：香雪，誰告訴你的呀？

香雪：貴龍叔告訴我的。說你參加電視相親節(jié)目，我不回來你就和別人牽手了。我就坐高鐵來了，小春去車站接我。嗚——徐小龍你沒良心，膽敢來相親，嗚——

喜鵲：香雪啊，你別哭了，剛才的場面你都看到了吧。小龍是為了你才上這個節(jié)目的。

香雪：我看到了……

喜鵲：香雪，那你打算怎么著??？

香雪：我跟小龍回靠山屯兒，哪都不去了——

喜鵲：太好了，讓我們歡送小龍和香雪牽手回家！

小龍一手領著香雪，一手拖著拉桿箱，兩個人在掌聲和音樂中離開《真誠相愛》錄制現(xiàn)場。（責任編輯 徐文）

作者簡介：陳曉波，吉林市人，中共黨員，系吉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高級政工師，有報告文學、文學評論、小說等在報刊發(fā)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