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風

第二章? 割草喂馬

1

“小勝，小勝，快去看看吧，那老孩兒家的小紅馬快要死了！”麻雀一驚一乍地跑來了，朝關小勝喊著。跟著麻雀跑來的還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叫小球子，意思是說這孩子個頭長得慢，像個小皮球。

關小勝正趴在炕上寫暑假作業(yè)。夏天太熱，關小勝家的窗戶敞開著，麻雀的喊聲太大，還是趴在窗口猛然喊的，嚇了關小勝一跳，碳素筆在暑假作業(yè)上劃出長長一條黑線。關小勝很生氣：“瞅你，就不能小聲點兒啊？剛才你說什么？”

敢情麻雀白喊了，剛才關小勝寫暑假作業(yè)精力集中，根本沒聽見麻雀喊的什么。

麻雀也有點兒不樂意了，說：“你總惦記著那老孩兒家的馬，我才特意跑來告訴你，誰知你還沒注意聽！”

“我正在寫暑假作業(yè)，一心不可二用，你不知道?。俊?/p>

小球子見關小勝要跟麻雀逗嘴，在旁邊嘻嘻笑。

小球子是個不怎么愛干凈的孩子，鼻涕邋遢的。他爸媽在哈城一個市場里擺攤賣菜，他跟爺爺奶奶在村里生活，爺爺奶奶很少管小球子。關小勝愛干凈，所以不怎么喜歡總掛著鼻涕的小球子。此時見小球子在笑他跟麻雀，朝小球子瞪了一眼說：“你笑什么笑？在看我倆熱鬧??？”

小球子抹了一把鼻涕說：“小勝哥，我沒笑你，我笑麻雀挨你的呲兒了！”

麻雀推了一把小球子說：“我這是挨呲兒嗎？再這么說我不跟你玩了?！?/p>

小球子不敢說話了，呆呆地看著關小勝和麻雀。

“麻雀，你剛才到底說的啥？”

“那老孩兒家的小紅馬趴在院子里了，也不知是啥病，那大爺說要把小紅馬殺了賣肉呢！”麻雀說。

關小勝心里有點兒著急，從敞開著的窗戶蹦出來說：“走，快走，咱們看看去?！?/p>

關小勝還沒跑進那老孩兒家，就看見院子里聚著一伙人，像在瞧熱鬧。到跟前一看，只見那老孩兒家的小紅馬趴在地上，偶爾還在地上打個滾，然后又開始趴著。

那大爺一只手里拿著殺豬刀，一只手扯著韁繩，見小紅馬還是不起來，便對小紅馬發(fā)著狠說：“都說人耍賴，我還沒見過馬耍賴的。我喂你吃喂你喝，就差沒管你穿了，眼看要收秋了，你竟敢給我趴窩……”

看熱鬧的人群里有個聲音說：“趴窩還不好嗎？估計能下幾個蛋，這樣你又賺了?！?/p>

關小勝不用去瞧這個人，聽聲音就知道是蔡二梅的爸爸蔡春陽，外號大悠車子。

蔡二梅與關小勝是同學，在班里關系還不錯，只是關小勝對蔡二梅的爸爸不太喜歡。他之所以有這么個外號，是他嘴巴能說，也會說，最大的本事是能忽悠人，也好開玩笑。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拿那大爺要殺馬的事情當樂子說，關小勝朝大悠車子瞟了一眼。

那大爺好像也不滿意大悠車子說的，輕聲嘟囔了一句：“不是你家的馬當然不心疼，你以為我舍得殺??？這小紅馬在我家的功勞可大了去了！”

大悠車子笑著說：“那你供起來吧！這馬一感恩，也許嘣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那大爺明白大悠車子在拿他說笑，賭氣地把殺豬刀往地上一扔說：“要想供你牽回去供，別在這里說風涼話！”

大悠車子哈哈笑起來，說：“你家的馬我可供不起，想賣給我宰我一刀啊？我可不買。”

關小勝聽大悠車子這樣說，以為那大爺真想把小紅馬賣給大悠車子，有點兒著急了，也沒再問個清楚，張口對那大爺說：“那大爺，蔡二梅他爸不買，我買，成不？”

那大爺本來正賭著氣，見關小勝又跟著起哄，就把氣撒到關小勝身上，把韁繩往關小勝手里一甩，說：“那你就牽回去供著，反正我不供?！?/p>

關小勝把甩給他的韁繩接在手里，心里特別激動，那老孩兒家的小紅馬這么輕易就成自己的了，他也沒顧上多想別的，使勁一扯小紅馬就想走。也真奇怪，小紅馬還挺配合關小勝，關小勝使勁一扯，小紅馬竟然四肢一撐站了起來。

關小勝牽著小紅馬走出幾步，那大爺才回過神兒來：“唉唉唉，你咋說牽就牽??？”

關小勝回頭一笑說：“那大爺，不是您讓我牽的嗎？可有這么多大人作證呢！”

那大爺腸子都悔青了，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本來都在看他的熱鬧，他要反悔不讓關小勝牽馬走了，大伙豈不更要看他的熱鬧了？但畢竟姜是老的辣，只聽那大爺朝關小勝說：“你牽走可以，可你還沒給我買馬的錢呢！”

關小勝有點兒傻眼了。是啊，這么牽走小紅馬那大爺肯定不干，馬再不好也值一些錢，那大爺不可能白送給他。

怎么辦？關小勝心里很著急，急得都像火上房了。

2

關小勝正急著，麻雀眨了眨眼睛，似乎想到了主意，跑到關小勝跟前說：“小勝，你賒，你賒，跟那大爺秋后算賬?！?/p>

麻雀出的主意挺好，但聽著別扭。可是這話從一個孩子嘴里說出來，幾個看熱鬧的大人都沒感覺到別扭，有的反倒對那大爺開玩笑說：“看見沒？現(xiàn)在的孩子都鬼著呢，要跟你秋后算賬，你可得小心點兒了！”

那大爺看看幾個瞧熱鬧的大人，知道自己反悔肯定沒面子，何況這兩天小紅馬不怎么愛吃草料，動不動就趴在地上打滾，不如就讓關小勝先牽去，也許毛病就好了，到時候跟關小勝的爸媽一解釋，再牽回來也不遲！那大爺思量好了，也就不提馬錢的事兒了，朝關小勝揮了下手說：“先牽去吧，牽去吧，到時我再跟你爸媽說。”

關小勝見那大爺不阻攔了，也不提馬錢的事兒了，心里特別高興，一邊牽著小紅馬往外走，一邊對跟在他身邊的麻雀和小球子說：“看，這回我也有馬了，還是一匹能生小馬駒的騍馬，等生了兩匹小馬駒，養(yǎng)大了給你倆一人騎一匹，就起名叫‘關小勝馬隊?！?/p>

對關小勝說的話，麻雀沒顯得怎么擁護，小球子流著鼻涕蹦跳著說：“小勝哥，到時候你在前面騎馬，我在后面騎馬，給你當護衛(wèi)。”

最近小球子總跟麻雀玩在一起，麻雀感覺小球子這么快就叛變了，有點兒不高興地說：“那我呢？你就不護衛(wèi)了？”

小球子抹了一把鼻涕說：“也護衛(wèi)，護衛(wèi)你們兩個?！?/p>

說著話，關小勝牽著小紅馬進了自家院子，麻雀和小球子也跟著進來了。

此時關嬸從屋前園子里已摘回不少豆角，準備煮了晾曬秋干菜，好冬天用來和肉一起燉著吃。關小勝牽馬一進院，關嬸聽見院子里有馬蹄聲，便從灶屋門口往外看了一眼，見是關小勝把那大爺家的小紅馬牽回來了，有些驚訝地問：“你怎么把馬給牽回來了？”

關小勝想說我買的，小球子的嘴巴比麻雀的嘴巴還快，都給說出來了。

小球子說：“大姥大姥，馬是賒來的，不要錢?！?/p>

按輩分論，關小勝管小球子的媽媽叫楊姐，楊姐還是關小勝的媽媽做媒介紹嫁給小球子爸爸的。楊姐讓小球子稱關小勝的媽媽為大姥姥，小球子也不太懂這個輩分，反正媽媽讓這么叫，他就把“大姥姥”省略成“大姥”了，而且叫起來還挺甜。但他稱關小勝為“哥”就有點兒差輩了，只不過關小勝的心思都在小紅馬身上，也就不太在意這個細節(jié)了。

關嬸聽說小紅馬是賒來的，氣得真想拍關小勝一巴掌。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跟大人打個招呼，就擅自做主把馬牽回來，這還了得！可關嬸心細，覺得事情不會這么簡單。

“小勝，到底怎么回事？”關嬸朝關小勝追問。

關小勝笑了笑，說得很輕松：“這馬趴窩了，那大爺要殺了它，我說要買，他就讓我牽來了。”

關嬸感覺這跟沒說一樣，拿眼瞧向麻雀，她知道麻雀的嘴巴好說，也不會跟她說假話。

麻雀這回倒決定看關小勝的眼色行事，生怕哪句說錯了，惹關小勝不高興。于是出現(xiàn)了這樣一個場景：小球子看著關嬸，關嬸看著麻雀，麻雀看著關小勝，關小勝看著小球子。

小球子見關小勝在看他，不敢再多嘴多舌了，又拿眼去看關嬸。

關嬸瞧出麻雀和小球子都在看關小勝的眼色行事，便說：“咋了？都啞巴了？”

關小勝拿手摩挲一下小紅馬的馬鬃，說：“是那大爺賒給我的，不信您問，好多大人都在的！”

關嬸感到那大爺做事太沒譜了，咋跟一個孩子做起買賣來了？是得去問問，不問清楚哪兒成？別等會兒他找上門來說事兒，鬧得雞飛狗跳的可就不好了。

可是，還沒等關嬸去問那大爺，蔡二梅的爸爸大悠車子晃著高個子來了。他從西屋山墻處的院門口一進來，就笑著對關嬸說：“小勝這孩子真成，空手套白狼就把那老摳門兒給套住了，我都服了他了！”

關嬸埋怨著大悠車子：“瞅你，還當笑話來講，都嚇死我了！”

（關嬸會同意關小勝留下小紅馬嗎？精

彩請看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