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一列綠皮火車,嘶吼著,從屏山夕照里疾駛而過。
正在啃草的牤牛抬起了頭,正在掐架的兩只公羊停止了爭斗。
列隊的楊樹挺直了腰桿,勞作的父親瞇縫著眼,像是喝上了酒。
放學的孩子歡呼著,雀躍著,像出窩的燕子。奔跑的腳步與火車長長的影子時而分開,時而復合。
“哐嘁哐嘁……”廣袤的平原,在火車的疾馳下,第一次模糊了空曠和遼闊。
“哐嘁哐嘁……”伴隨著鏗鏘聲,母親在廚房里忙著給家人做晚飯。
裊娜的炊煙,與火車呼呼噴出的白煙,第一次在湛藍的天空中交匯、融合。
從此,遠方不再遙遠。從此,有火車的日子融入了生活。
從唱門頭討飯發(fā)展到登舞臺獻藝,從角色單一的民間小調(diào)發(fā)展到行當齊全的地方戲。生活,像一把柳琴,彈撥著泗州戲的今昔。
一方水土孕育著一方戲曲。
清澈的汴河水洗亮了李寶琴裊娜的嗓子,清貧的虹鄉(xiāng)土養(yǎng)育了馬方元俊朗的影子。
似田野小花,隨意往鬢角一插就有說不盡的嫵媚;如林間小溪,隨便從村邊一繞就有道不完的清新。
濃濃的鄉(xiāng)音環(huán)繞著,殷殷的鄉(xiāng)情簇擁著。原汁原味的詮釋,維妙維肖的演繹。
醉了蝴蝶,醉了西風。醉了愛看戲的父老鄉(xiāng)親。
從隋朝的目光里逶迤而來,從米芾的行書里飄逸而來。
臨水而照,峨冠博帶。
愛情,已是好久不見。你黑黑的眸子里依然蕩著河水的浪漫,和季節(jié)的色彩。
你把溫潤放進我的手心,我把跳動融入你的脈搏。
流水信任,闌珊著心中那部分的柔軟。
隋堤下的麥子擠擠挨挨,無邊無際的綠,蘊藏著不變的諾言。
多少年都過去了,大運河,時而在地下潛行,時而在平原上裸露。
長袖善舞。攤薄歲月的情愫,往昔冰心,如今是否還在那一只隋朝遺落下的玉壺中?
有迎面相遇的離別,也有喧鬧之后的獨處,請珍視美好的最初。
當然還有白居易,還有蘇東坡。
大運河畔,雖沒有見到他們的身影,倒是在泗州博物館里,我?guī)ьI(lǐng)孩子們誦讀他們留下的名篇佳作。
把心思放在角落,清晰著生命的輪廓。
望著緩緩東去的大運河,似乎覺得人生中還缺少些什么。
也許消逝了的十里長莊能讓我們知道那里還存有根脈,淮北平原清明且遼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