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貴揚
老家距離鄉(xiāng)上7公里。小時候,父母去趕集,我經常鬧著要跟著去,因為在集市上能夠看到很多在村里看不到的東西,尤其集市上那種熙熙攘攘的熱鬧氛圍,是老家寧靜的小山村所不曾擁有的。父母擔心我走不動,便說:“路太遠了,等你長大了再去吧?!?/p>
7公里的山路,即便是健壯的成年人,一路小跑,也得1個半小時,如果再背著點東西到街上賣,用時則更長。老家的集鎮(zhèn),是我心中第一個很遠的地方。
小學畢業(yè)后,我到鄉(xiāng)上讀初中。初二下學期,我有幸成為2名選手之一,到距離鄉(xiāng)上50公里外的縣城參加英語知識競賽。得知這個消息,父母既高興又擔心,出發(fā)前一再叮囑:“大老遠的地方,一定不要亂跑,一定要緊跟著老師?!?/p>
縣城,是父母心中很遠的地方。
1997年9月,我考入了省城昆明的一所中專學校。昆明距離我的老家約有400公里,那個時候,文山到昆明沒有通高速路,更沒有高鐵。從文山到昆明,乘坐夜班客車,需要整整一夜的時間。每逢鄉(xiāng)親和同學問起,我說在昆明學習,他們便流露出贊嘆和向往的眼神,因為他們大多也沒有去過昆明。
省城,是鄉(xiāng)親和同學們心中遙遠的地方。
參加工作后不久,我被調到了縣里面的一個部門上班。接下來的日子里,購房、結婚、生子,在父母心中“很遠的地方”成家立業(yè)。隨后,弟弟也到城里就業(yè),我們便說服父母到縣城生活,開啟了一大家人的“小城生活模式”。由此,縣城不再遙遠,反倒是老家卻成了父母濃濃的鄉(xiāng)愁。
進入新世紀以來,沐浴著祖國改革開放的春風,文山大地同全國全省一樣,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錦繡如畫的壯鄉(xiāng)苗嶺上,機場開通,高鐵開通,高速公路開通,一級路、二級路,瀝青路、水泥路、彈石路,將省城與縣城,縣城與鄉(xiāng)村,更加快捷舒適地連接在了一起?,F在,從縣城到邊遠的老家,可以不踏一步泥土路,路途上塵土飛揚的日子一去不返。更讓人曾經不敢想象的是,清晨從文山出發(fā),到昆明還不到中午下班時間,辦完事情,下午便可返回小城與親友餐敘。700多公里的來回,比當年從老家到7公里外的鄉(xiāng)上趕集還要輕松得多。
到昆明去“趕集”,成了文山人司空見慣的事情。便利的路網,像魔術師的手,把遙遠的省城送到了眼前。
讓遠方變成現實的不止交通,還有通信。
1997年,我到達昆明的學校后,辦理完入學手續(xù),便急切地給家里寫了一封信,告知父母我已平安抵達。半月之后,我收到了父親的回信,彼此牽掛的心,才算是安定了下來。后來三年的學習時間里,父母每次給我寄生活費,都要提前十天半月的,生怕匯款單在途中耽擱,不能按時到達學校,讓我餓著冷著。
現在,同大多數中老年人一樣,父母早已購買了手機,隨時可以跟遠嫁西雙版納和安徽的二姨、四姨說說家里的大小事情。一聲問候,一句囑咐,再也無需漫長等待。表弟表妹學習工作生活上的喜怒哀樂,通過微信工具,彈指之間便可以與我們隨時互動。有時太疲倦了,不想動手打字,就開啟語音或者視頻交流模式,當一回動口不動手的“謙謙君子”。想起當年,漫長的書信,昂貴的電報,姍姍來遲的匯款單,“遠方的聲音”就這樣從遙不可及轉身為觸手可及。
除了吃的、穿的、用的,交通、通訊,還有車子、房子,這些,別說很久遠,就在十年前,都是“很遠的地方”。就連在機關單位工作的我,十年前也不敢奢望能夠過上有車有房的生活。如今,有車有房的夢想成真了,而我僅僅是過上“房車生活”千千萬萬人中的一個。很多時候,我與同學朋友在一起聊天,談到今天的生活,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感恩祖國的強大,慶幸自己生活在如此美好的時代。
按照黨和國家的統(tǒng)一部署,2020年我國將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更好的日子將以更快的速度向我們走來。我們有理由堅信:只要我們繼續(xù)奮發(fā)進取不懈怠、巧干實干加油干,所有美好生活的夢想,都不再是“很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