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國發(fā)
中國散文詩,面對重大的歷史事件與激動人心的重要慶典,從來都不缺位。作為人類文明的精華、民族精神的火炬、中國智慧的載體和時代詩情的風旗,散文詩的到場,讓我們再一次領略到了一個個既充滿愛國情、赤子心、報國志,又令人“情飛揚、志高昂、人靈秀”的詩意世界。值此新中國成立70周年之際,《散文詩》編輯部從千余件征稿作品中,精挑細選出一篇篇洋溢著激情的盛世華章,編成了這樣一部氣勢磅礴的愛國主義交響詩專輯,包括“祖國在上”“中國智慧”“時光史詩”和“蔚藍時代”四個欄目,以此滿懷深情地向親愛的祖國縱情歌唱并且獻禮,可謂睿智英偉,博大雄豪,振拔精神,情韻綿邈,也閃耀著踔厲風發(fā)、激昂奮進的時代風采??梢哉f,新中國70華誕的喜慶氛圍,為散文詩人奠定了新時代愛國詩篇樂觀、向上、喜悅、歡快的基調。
首先我認為,這個專輯中的不少作品秉持初心使命,具有深厚的家國情懷。開卷即有濃濃的情愫,讀封二上陳興宇《有一朵花叫笑容》中“家園。一件直抵心窩的事”“最燦爛的一朵是老百姓臉上綻放的笑容”的詩句時,就會忽然發(fā)現(xiàn),家國情懷與人民情懷是一致的,也正是這種家國與人民情懷的交融,匯聚成了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與使命。而當你讀到封底陳德遠《歌唱祖國》的配詩,從詩人描繪和勾勒出的龍的圖騰中,跳脫出了這樣理性的句子:“有國,才有家。”家是最小國,國是千萬家。家國情懷是一種源自內心的質樸情感,它深深地植根于我們的靈魂之中,既體現(xiàn)為一種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的民族大義,也是賡續(xù)、傳承并綿延五千年華夏的文化傳統(tǒng)。詩意的表達,通過“龍的圖騰”“一朵花”之所“綻放的笑容”等具有表現(xiàn)力的意象而得以鮮明的映現(xiàn)。
專輯的頭條隆重推出的是河南女詩人耿永紅的《紅船之歌》。詩人著力激發(fā)內心深處對黨對祖國的一種強烈的愛,通過“一艘船,從歷史深處駛出”“南湖謠”“紅船,一面永恒的旗幟”,在她的散文詩中建成內在精神結構,黨和祖國的偉大形象整體化了,且成為牢不可摧的堅定的信仰,由此而迸發(fā)激蕩澎湃的抒情,其中,有一種生命力洋溢出來的振奮感。“南湖,紅船。/就這樣演繹成一面永恒的旗幟”,“一面旗幟,就是信念的方向、偉大的方向、幸福的方向”。一面旗幟的飄揚,讓我們堅信,那便是詩人的信仰,是詩人的精神寄托,散文詩是激情的,同時也是冷靜的,或者說是一種“理性的激情”。有了這種信仰和家國情懷,我們便景仰詩人鮮圣寫的《尋夢梁家河》。一座寫滿滄桑且鐫刻傳奇的豐碑,一座抬高黃土高原高度而挺拔的寶塔,成為延安精神不朽的象征?!爱敋v史與現(xiàn)實的光芒,一起融進這滔滔的延河水,我佇立或凝望:高高的寶塔山,就是劃破長空的利劍,就是托起藍天的手臂”(《寶塔山下的誓言》),“手臂”在這里完成了精神的托舉,誓言便是“為了人民的利益,我承諾:忠誠、捍衛(wèi)和犧牲”。詩人于詩里行間,寄寓著思想的深刻、精神的崇高與靈魂的光輝。他在延安重走“知青路”,或者在梁家河聽講座,抑或感受習近平當年“尋夢梁家河”的知青生活——“尋夢”,尋找的是一顆愛民、親民、為民的初心,“他把心留在這里,把情留在這里,把根與魂留在這里”。詩人在梁家河,映照如星如日的光芒,于“尋夢梁家河”的旅跡中立根固本,鑄魂振魄,文采飛揚,深意紛呈,詩存在于思想與生活之中,思想來自心靈,來自那一顆深切的愛國與愛民之心。有了這種信仰和家國情懷,舒放在他的《共和國與知青的詞條鏈接》中“依賴土地,知青樹就根深葉茂”“每一寸土地都讓種子迅速發(fā)芽,每一寸土地都讓人站立得健壯與高傲”,一種對于知青日常生活體驗與審美的情感體驗貫注其間。有了這種信仰和家國情懷,我們也會像詩人墨未濃那樣,獲得一種靈魂挺舉的力量:“山河在上,祖國在上”,在歷史的幽深與現(xiàn)實的變遷中,貫通著生命和時光行進的聲音,在浩漫的時空里展開生活的豐富內涵。“每一顆心都沐浴了時代的恩惠,每一束陽光都那么美”“一條鐵路飛架蘭渝,是一次靈魂的抵達”。有了這種信仰和家國情懷,我們便可以在十品的《延安二章》中點亮“棗園的燈光”,或在“楊家?guī)X”的小石桌邊,用記憶還原歷史,用歷史昭示未來,于詩性體驗中實現(xiàn)對歷史的一種答謝,對精神的一種追尋。我們可以在倪宏偉的《紅色抒情》中以一種崇敬的心情抵達紅色寶塔、丙安古鎮(zhèn)、雞鳴圣地,從中看到一種精神聳立;可以在彭俐輝的《獻詞》中仰望殷紅國旗迎風招展的天空,拜謁無數(shù)英魂鑄就的豐碑;可以“在每個角落,聆聽祖國的心跳”“我愛每個家,那里不僅聚攏著溫馨的燈火”“一個母親在海邊提燈遠眺,像極了祖國的樣子”(楊曉奕《為祖國寫詩》);還可以“用愜意的鏡頭擁抱祖國”:“燃燒的信念和理想,聚合成聲勢浩大的正能量,光學鏡片、鏡頭、儀器,是一個個發(fā)光的小宇宙”(周鋒榮詩句);“而你,我的祖國,是一鋪老火炕,一躺下就烙平思念、疲憊、風寒以及破碎的時間,像媽媽的體溫”(紅雪:《兩個字》),詩人讓家國情懷盡情綻放,以家庭為根基,以天下為己任,以祖國為歸依。家國情懷不僅是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也是這些散文詩作品高度融匯和深層浸透的一種文化心理密碼與精神底色。有情懷的詩人,就能如聞一多先生所說的那樣:“詩是被熱烈的情感蒸發(fā)了的水氣之凝結,所以能將這種潛伏的美十足地充分地表現(xiàn)出來?!?/p>
詩人與他的時代總是緊密相連的。因此在我看來,這些歌唱祖國的散文詩,也是時代精神的凝練與熔鑄。無論是愛國之情,還是報國之志,抑或是效國之行,均在精美的散文詩中打下了鮮明而深刻的時代烙印?!拔恼潞蠟闀r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充滿希望的新時代,不僅觸發(fā)著詩人的豐富靈感,更向我們展開了華美壯麗的畫卷與新的現(xiàn)實生活之神奇?;貞獣r代課題,反映當下社會現(xiàn)實,謳歌祖國改革開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與散文詩人以真為骨、以善為心、以美為神、以詩為魂的精神價值一脈相承。我們無比欣喜地看到,這些散文詩人的目光,大多聚焦在中國夢、高鐵時代、美麗中國、生態(tài)文明、脫貧攻堅、鄉(xiāng)村振興、大國工匠、市場經濟等全新而富有意義的題材上,他們力求審美地、多方位地展現(xiàn)時代的七彩景觀,從時代汲取詩情,在守正出新的時代變遷中觀照祖國大千之美與東方巨龍的騰躍之姿。黃志雄的《中國智慧》于中國奇跡、中國智慧、中國力量中賦唱;黃群英的《中國夢,求大同》于“一帶一路”串起奇異的明珠光耀、“輝煌的樂章翻騰著新時代的浪花”中高歌;阿垅吟唱于古老與創(chuàng)新之中;高丹宇的《行吟古津》“在時代的風口浪尖,拉出華夏神州的雄風浩氣”,其《黃河濕地》則是于生態(tài)勝景中呼喚“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默契”;梁永周在朝陽、流水和星辰中詠嘆時光史詩;路軍揮起《鐮刀與鐵鎬》寫就“詩意田園,綠色風情”以及沙退綠進的塞罕壩傳奇;梅一梵筆下的“天漢濕地”勾勒美麗中國之盛景,張平栽植的“村莊水稻”或是致敬祖國的一種茂密,劉貴高盛滿這遼闊的塵世金燦燦的陽光,喬書彥的《呈現(xiàn)》書寫漢正街的市場活力與生機,劉凌軍以一粒鹽在歷史長河里游走生活的味道,姜華把歷城看作時代高配的名詞,讓一個開發(fā)區(qū)崛起一片人間的奇跡。當然更多的詩人念念不忘為脫貧攻堅與鄉(xiāng)村振興添上美好的一筆,如貴州詩人羅福成點贊駐村扶貧干部的擔當與責任,河北詩人趙長在描繪雄安新區(qū)及飛出新苗歌的十八洞村,重慶詩人海清涓聚焦過秧田、摘枇杷、戴家壩、戴二娃等新農村中的新人新事新生活,江蘇詩人羅書銶陶醉于青青河邊的農家小院,湖南知名詩人陳惠芳寫的羅文村——湖南益陽南縣的一個村落,因涂鴉藝術聞名于世的村落,是那么的富有溫暖、詩情與畫意。生活,誠如河南詩人王雪霞所言,“是一幅徐徐打開的壯美畫卷”,幸福中國是這童話里最蓬勃的詞根,而這一章章散文詩則是“寫給時代的留言”。著名詩評家楊匡漢在談到時代精神的詩化展示時說過:詩是“社會生活搏動的敏銳導體”,它“應當與時代精神相通,使人感受到時代生活的某些特點與投影,詩人同民族的意愿與命運的某些聯(lián)系”。讀著這些與時代精神相合拍的愛國詩篇,我們不禁產生了一種“崇高的美感”。
現(xiàn)在且讓我再說幾句“崇高感”,我想這也正是這次征文作品的藝術特色。何謂崇高感?只要你百度一下就會明白:“崇高感是一種審美情感。人對崇高事物的敬仰、贊嘆的情感體驗?!弊鎳谖倚闹?,在詩人們心中是崇高的、偉大的,讀著這些弘揚主旋律和充滿正能量的愛國詩篇,我們立即會產生一種敬仰、熱愛之情與雄渾之美。如趙長在的《一張歷史的考卷》寫道:“輝煌的答案,已經寫在嘯傲的蒼穹。/神州飛天、嫦娥奔月、蛟龍入海、雪龍遠行、航母起航、北斗升空……每一個精彩瞬間,都是一篇壯志凌云、氣吞山河的歌賦。”能夠產生這一崇高感的事物往往雄偉、壯觀,具有懾人心魄的強大力量。又如高丹宇寫《黃河小浪底》:“橫空出世的大壩,儼然一位仙風道骨的華發(fā)智者。羽扇輕拂,消融千里奔突的不羈和狂野,撫慰百轉千回的跋涉和沖動;捻須閑庭,開啟地下電廠如雷的轟鳴,拔節(jié)鱗次櫛比的樓群,涂染綠肥紅瘦的沃野,釋放馬達齒輪的豪情?!笨芍^雄渾、悲慨、豪放、勁健,若清代姚鼐所言:“其得于陽與剛之美者,則其文如霆,如電,如長風之出谷,如崇山峻崖,如決大川,如奔騏驥?!痹偃缪愀璧摹兑坏文抗猓湓谥袊耐恋厣稀贰斑@是一道強勁的光,洞穿整個中國的脊梁”“沿著一滴汗水的邊緣,我們發(fā)現(xiàn)高鐵在莊稼地拔節(jié),金屬在房前屋后生長,城市布滿耳朵的觸須,網絡正在傳遞世界的思想”。詩人向一滴目光致敬,把輝煌歲月守望。“以鐮刀與斧頭的名義,以70年堆積起來的信仰,在祖國富饒而遼闊的版圖上放牧青春,逐夢遠方。”從雁歌激蕩的、奮發(fā)的、有氣勢的語言表達中,我們感到慷慨激昂,他用如此熱情謳歌祖國的詩,生動地詮釋了朗吉努斯在《論崇高》中的美學觀點:“風格的莊嚴、恢宏和遒勁大多恰當?shù)剡\用形象”與“詩的形象以驚心動魄為目的”。從詩美學的維度考量,這些散文詩的確是元氣淋漓、意氣風發(fā)而壯聲英概的。謝謝《散文詩》,為我們烹制了一席膾炙人口而富有精神養(yǎng)分的詞語的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