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杯水

瞧，這杯水

有齊腰深的晨光

我說昨夜為何無夢

無邊的沉睡

臂彎開滿

藍(lán)色的花

你來過了……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

仿佛你消失了一般……”

里爾克這么說

也沒有

別的意思

薩岡的迷霧

我已經(jīng)騰空衣柜

打算裝進(jìn)新鮮的秋色

然后 手提粗線長裙的一角

走向曠野

我打算伏在你的胸前

安慰漸冷的太陽

留下一封沒有封緘的長信

……

如果叫薩岡的女人

寫下了“你好!憂愁”

我就飲盡她剩下的酒

和毒

誰管鞋子濕不濕

蹚進(jìn)秋天的泥澤 眼睛

也就罩上了醋栗香水的迷霧

我寧愿舉著

阿司匹林的懶散

流離失所 以此

獲得你輕而易舉的辨識(shí)

落入秋天

甜蜜的深淵

安靜的事物

夏天的花事

那些盛開和綻放

真讓人厭倦

包括雷

藏在浮云里的暴雨

……

我說的事

如此微不足道

比如水洼懶散

魚不說話 比如

被遺棄在郊外的命運(yùn)

一條寬闊的河

流緩、無聲

只要是遠(yuǎn)處的 連蟬鳴

也被界定為

安靜的事物

對(duì)，說的就是

安靜的事物

我根本無法從身邊的

曠世寂靜里

找到它們

別人的馬

我一再聽見外面下雨，沒有

有誰看見淋著雨的那匹馬

嘚嘚……敲打水泥路面

獨(dú)自走回家 它的主人隔著窗戶

目睹馬尾低垂 然后

喝干了昏暗燈光下

最后一杯酒

……

一個(gè)叫王寅的詩人的筆下有過這匹

悲傷的馬

它今晚一直在我窗外

虛構(gòu)的雨里徘徊

四月的祭祀

你有沒有

要跟四月說的，親愛的

獻(xiàn)祭的花瓣兒

偶有掉落

我左手還提著葷食

……

遠(yuǎn)過這一片大陸

你在偶然的陰影

苜蓿白晝，微風(fēng)蘆葦

屋子空無一人

夢像如此遼闊

那其中，彌補(bǔ)了一些缺憾的

是你摸到我手上

細(xì)細(xì)的路徑

嗅出香料味的

迷幻世界

也許，今天

你有一長段酣眠

看見擁擠塵世里的訪客

堵于慢鏡頭

一小塊兒顏料，從你的大幅畫板上

寂靜地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