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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新釀

2019-11-15 16:10
電影文學(xué) 2019年7期
關(guān)鍵詞:李悅李瓊大武

1.田間小路 日

李悅端著大海碗走在田間小路上。大海碗里有蒸的幾塊沙地瓜、炒的兩樣素菜,上面蓋著三張煎餅,一小碟地溜子做的泡菜。

2.李大武家葡萄園 日

李大武在地頭給葡萄樹施肥,累得汗水一滴一滴砸到土里,濺起灰塵。

李悅背著沉甸甸的書包,把飯遞給李大武:爸,你歇歇吧,媽給你做的飯,不怎么熱了,您趕快吃吧,我去上學(xué)了。

李大武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坐下拿起筷子準(zhǔn)備吃飯。隔壁地里的劉建國用酸溜溜的語氣表示:女兒再好有什么用,還不是別人家的,女娃遲早要嫁人的。

劉建國嘴角下拉,看著李大武地里葡萄的喜人長勢,眼里滿是羨慕。

李大武:等你家劉軍什么時候能考上大學(xué)再說別人吧!

說完,李大武拿起擦汗毛巾狠狠抽了葡萄樹兩下,端起海碗面露不悅轉(zhuǎn)身走出葡萄園。

3.李大武家 日(回憶)

李大武的娘側(cè)臥床榻,骨瘦如柴,吃力地從嗓子里擠出兩個字:傳男。

娘拍了下李大武的手,咽了氣。

妻子何芳眼眶含淚,牽著大女兒李瓊,另一只手撫上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

4.縣醫(yī)院 夜

字幕:1990年。

李大武蹲在產(chǎn)房門口,兩只手不停地搓來搓去,地上是散落的煙頭。

白衣護(hù)士推門而出,李大武趕緊站起來:醫(yī)生,我媳婦咋樣了?

護(hù)士:還沒出來。

李大武苦著臉:醫(yī)生,您看這都兩天了,我擔(dān)心啊!

護(hù)士瞥了李大武一眼:孕婦年紀(jì)太大,遭罪呢。你繼續(xù)等吧。

旁白:李大武與何芳結(jié)婚多年,人丁稀薄,有胎死腹中的,有生下養(yǎng)到幾歲夭折的。李大武聽姑姥姥的話,先抱養(yǎng)個女孩,取名李瓊,隔兩年就有了李悅,那一年,何芳40歲,生李悅用了整整三天三夜。李大武每當(dāng)想起這個事,總是張不開嘴,暗中努力也沒有任何動靜,久而久之便放棄了。(回憶結(jié)束)

5.李大武家門外 日

李大武走近家門,聽到何芳由遠(yuǎn)至近的腳步聲,嘴里咕噥:算了,走到哪步是哪步,有的事情命里注定了,強求不來。

6.鄉(xiāng)間土路 晌午

李悅濃眉,眼睛圓溜溜像顆葡萄,身著粉色棉布裙,扎著馬尾,個頭偏小,背著個大書包,走路一蹦一跳。走在她前面的是鄰居雷叔叔家的兒子雷勇,他穿著白色短袖,灰色運動長褲,高瘦白,臉部輪廓清晰,睫毛很長。

雷勇回頭看李悅,李悅沖雷勇點了點頭,沒過兩分鐘,雷勇又回頭看李悅,李悅扭頭向身后看了看,空無一人。

李悅小聲嘀咕:奇了怪了……

7.李大武家門口 日

雷勇遠(yuǎn)遠(yuǎn)站著,目送李悅進(jìn)家門。

8.李大武家 日

何芳手拿大蒲扇,站在葡萄架下訓(xùn)李瓊:看看人家雷勇,你這明年就要升高三了,看你這考大學(xué)也就是鏡子里照著,沒影兒的事。

李瓊單手托著腮,把嘴角的那顆痣都擠變形了,細(xì)長的丹鳳眼低垂下來,嘴里咕噥:考不上就不上了唄,活人還能給餓死啊?

何芳嘆氣:唉,我和你爸起早貪黑那么辛苦種葡萄、釀酒,還不是為了你和悅悅嗎?

李瓊:哦,我還以為你們愛吃葡萄呢……不是因為太爺爺?shù)奶珷敔斁褪轻劸频膯幔?/p>

何芳作勢要打:你這孩子,怎么不知道孬好呢?

李瓊趕緊回屋,解開馬尾辮,嘆了口氣往床上一躺,嘀咕道:我要是勇哥該多好?。?/p>

李悅倒吸一口涼氣,滿臉的不可思議:他除了成績好,還有什么好的?。?/p>

李瓊抱著從雷勇那里借來的習(xí)題冊,翻了個身,目不轉(zhuǎn)睛翻看著:你個小丫頭,知道什么呀?

9.銀河小學(xué) 日(回憶)

字幕:三年前。

下課鈴聲響起,李悅收拾書包站起來,察覺有異,跑進(jìn)廁所。

李悅脫下寬大的校服外套蓋住屁股,快步走出校門。

雷勇看見李悅,走到她的側(cè)后方喊“悅悅”,同時手輕輕搭在李悅肩上,李悅身上衣服滑落,周圍同學(xué)看到李悅褲子屁股部位上的血跡,竊竊私語:李悅屁股紅了,像個小猴子。

雷勇?lián)炱鹜馓捉o李悅披上。

李悅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埋著頭走得飛快,完全不看雷勇。(回憶結(jié)束)

10.雷勇家 日

雷勇熱好稀飯,放在茶缸里,拿起勺子遞給爸爸雷明:爸,你吃吧,我上學(xué)去。

11.銀河高級中學(xué) 日

雷勇隔著走廊看見在一樓靠邊窗戶晨讀的李悅。

李悅穿著寬大的校服,戴著粉色發(fā)箍,眼睛盯著課本,大聲朗讀時頭部微微晃動:涼州詞,王翰。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雷勇停下腳步,背靠走廊的柱子,認(rèn)真聆聽李悅的聲音。

12.雷勇家 日(回憶)

五歲的雷勇輕輕挨著媽媽即將臨盆的肚子,聽她講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故事。

媽媽產(chǎn)下妹妹后,投河自盡,父親將妹妹送給了隔壁鎮(zhèn)的人,再無音訊。

旁白:2003年,特大凍害來襲,釀酒葡萄的減產(chǎn)導(dǎo)致當(dāng)?shù)厝速囈陨娴钠咸丫飘a(chǎn)業(yè)難以為繼,雷明不得不奔走他鄉(xiāng)打工維持家庭生活。在一次施工中,起吊的鋼筋掉落砸斷了他的腿,雷明從此走路拄著拐杖,行動不便。(回憶結(jié)束)

13.銀河高級中學(xué) 日

雷勇做了個深呼吸,抹去眼淚,甩甩頭發(fā),從柱子后探出頭,偷看了李悅一眼,上樓了。

14.銀河村村口大樹下 夜

蟲鳴四起,雷勇和劉軍躺在村口的大樹下乘涼,用碗喝著家釀的葡萄酒。

雷勇:小軍,你以后想去哪里?

劉軍:我考試次次年級倒數(shù),實在不是塊讀書的料,想離家近一點找個工作,好照顧父母。

劉軍輕捶了雷勇一拳:羨慕你啊,從小就比我聰明,考了個好大學(xué),前途無量??!

雷勇帶點羞赧:小軍,我有個志向,說出來,你別笑話我。

劉軍哈哈一笑:說!咱們是從小光著屁股蛋子一塊長大的交情,你有什么不能說的?

雷勇看向李悅家的方向,臉上不自主地帶著笑:小軍,你知道嗎?咱們寧夏的葡萄酒賣往美國了,我希望把咱們這里的葡萄酒推廣到更多的國家,我渴望釀出中國口味的葡萄酒!

劉軍忍不住攬了攬雷勇的肩膀:好大哥,真是目光長遠(yuǎn)!行,你想把咱們大寧夏的葡萄酒賣到天涯海角,我都給你當(dāng)司機,助你一臂之力!

雷勇舉碗:哈哈哈哈,那先碰一個。

兩個青年的笑聲在夏日,蓋過蟲鳴,也蓋過了嘈雜聲。

15.雷勇家 日

雷勇在家釀葡萄酒,正端詳著葡萄酒的色澤,劉軍熟稔地進(jìn)來:勇哥,走,去李叔家玩。

雷勇剛起身,只聽見“嘭”的一聲,裝滿葡萄的玻璃瓶爆炸了,玻璃瓶被炸得四分五裂,桌子上、黃色墻上也被崩得滿是紫紅色的葡萄汁液和少量的葡萄皮,雷勇的胳膊被擦傷了。

李瓊推門進(jìn)來,左手拿著兩瓶葡萄酒,右胳肢窩下夾著兩本習(xí)題冊:呀,勇哥,你怎么啦?

李瓊趕忙上前查看雷勇傷勢,雷勇把胳膊往回抽:不礙事,一點擦傷。

劉軍拿了紗布:沒啥大問題,包一下就好。

李瓊接過紗布:我來吧。

李瓊用葡萄酒消毒,仔細(xì)地幫雷勇包好。

劉軍拿起打開的葡萄酒一嘗,贊嘆道:勇哥,你嘗嘗李叔釀的酒,果然名不虛傳?。?/p>

雷勇小心翼翼地握著另一瓶沒有拆封的酒,放在桌子里側(cè),沒有說話。

劉軍:哎,勇哥,想啥呢,讓你嘗嘗李叔的酒。哎,你知道嗎?李叔之所以釀酒這么好,那可是有祖上傳下來的古方的呢。

雷勇:是嗎,我也聽爸爸這么說來著,李叔還是很厲害的!

劉軍:哎,你小子不是說要釀葡萄酒嗎,為什么不拜李叔為師父???

16.李大武家 日

雷勇和劉軍興沖沖地來到李大武家。

雷勇激動地:叔,我想和您學(xué)習(xí)怎么釀酒!

李大武一言不發(fā),低著頭抽了兩支煙。

李悅坐在床邊聽到雷勇的聲音,不滿地小聲說:哼,自己家釀不出好酒,還想白白去學(xué)別人家的祖?zhèn)鞴欧?,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p>

17.李大武家堂屋 夜

李大武一家人圍坐在小圓桌邊吃晚飯。

李悅:雷勇人品不行,一點都不喜歡他,你們不要收他做徒弟嘛。

何芳嗔怪道:你這孩子,他比你大三歲呢,以后喊勇哥,我看勇子倒是挺好的。

李大武:吃飯少說話,這么大的事情,我和你媽還得再考慮呢。

18.李大武家炕上 夜

李大武和何芳平躺在炕上。

何芳:也不知道悅悅對勇子哪那么大的意見,今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李大武:要說勇子也是個好孩子,為人踏實刻苦,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家里那么個情況,是咱們看著長大的。但要說把祖?zhèn)鞴欧絺魇诮o他,他已經(jīng)考上大學(xué)了,真能下苦功夫去學(xué)嗎?

李大武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背向何芳。

19.李大武家葡萄園 日

李悅端著飯走進(jìn)葡萄園:爸,我給你送飯來啦。

無人應(yīng)答。李悅突然看見李大武躺在了地上:哎呀,爸,你怎么了?快來人啊,救命啊……

雷勇沖了過來:快,悅悅,李叔可能中暑了,你趕緊去打涼水來。

李悅飛奔而去,雷勇背起魁梧的李大武,緊隨其后。雷勇豆大的汗珠不住地砸落在地上,濺起塵土。

20.銀河村井邊 日

李悅用瓢舀起冷水,潑在李大武身上。雷勇脫下外衣,浸濕疊起來放在李大武頭部。

過了好一會兒,李大武睜開眼睛,雙手撐著地坐了起來,倚在井口邊。

21.李大武家 日

何芳邊洗衣服邊埋怨:大武,你這都快五十歲的人了,自己身體什么樣沒個數(shù)嗎!眼下這么累著自己干什么,不想想我和兩個娃怎么辦?

李大武摸了摸胸口:你說的我都知道,養(yǎng)葡萄就像養(yǎng)孩子,不能急功近利,也不能消極怠慢,要精心照顧才行……

何芳:哎呀,我知道。你考慮好了嗎,收不收勇子為徒?

李大武呷了一口茶:不能只因為他救了我的命,就將祖?zhèn)鞴欧絺鹘o他,還要考驗考驗他有沒有這個天賦才行。給他一個月時間自己鉆研,如果能夠通過考核,我就收他為徒吧!

22.李大武家堂屋 日

字幕:一個月后。

飯桌上擺放著8瓶葡萄酒,李大武拍了拍雷勇肩膀:不錯,這么短時間品出了過半葡萄酒的年份,還算有點天賦,今天正式收你為徒。

圍觀的村民:勇子這娃從小就仁義,真不錯,大武叔居然收徒,真是稀罕事……

劉軍帶頭發(fā)出歡呼。

李瓊滿臉笑意。

李悅撇了撇嘴。

23.李大武家 夜

旁白:大學(xué)期間,雷勇每逢假期就回家,跟著李大武學(xué)習(xí)種植釀酒葡萄和釀酒的手藝,幫著李大武在地里干活,輔導(dǎo)李悅功課。

雷勇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師父、師母,井水打好,我先回了。

何芳盛飯:勇子快來吃飯,每次做完活就走,拿師父、師母家不當(dāng)自己家是嗎?

雷勇搓了搓手,看向李悅。

李悅多拿雙碗筷: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雷勇吃完滿滿兩大碗飯,李悅?cè)滩蛔∞陕洌耗闶邱橊剢幔€要儲存食物哪?

雷勇“嘿嘿”一笑,陪著李悅收拾碗筷。

24.李大武家門外 日

兩輛嶄新的奧迪停在李大武家門外,從院門中走出四五個身穿西服戴領(lǐng)帶的彪形大漢,他們身后是個一身唐裝的人,手上掛著一串佛珠,李大武跟在身后不斷地對其回話。一行人上車揚長而去,李大武呆呆地站在車行所帶起的塵土中。

雷勇身穿白色襯衣和天藍(lán)色牛仔褲,用力吹了吹面前的塵土,快步向李大武走去:師父,師父。

李大武緩緩地轉(zhuǎn)過身子,擠出一絲微笑:咱們葡萄酒釀造專業(yè)的高才生回來了。

旁白:2013年,雷勇大學(xué)畢業(yè)。因念念不忘父親的托付,學(xué)習(xí)葡萄酒釀造專業(yè)的他放棄了在大城市的工作機會,準(zhǔn)備回歸滋養(yǎng)他長大的賀蘭山區(qū),釀造出優(yōu)質(zhì)的中國葡萄酒。

25.李大武家 日

雷勇隨師父進(jìn)屋坐下,最先看到坐在炕上的李悅。

李悅身著米色長裙,編著兩個麻花辮,清澈的眼睛反射著光線顯得炯炯有神。

李瓊欠了欠身:師哥,回來了,快坐。

雷勇:師父,剛才那些人是誰?

李瓊打斷了雷勇的話:師哥剛回來還沒吃飯吧,想吃點啥我去做吧,家里的事隨后再說吧。

李悅抬頭看了一眼李大武:不是徒弟嗎?出了事理應(yīng)也承擔(dān)一點吧。

李大武猛吸一口煙:勇子啊,確實是出了點事。

李瓊:銀川的大酒店在咱家訂購一批高檔葡萄酒,咱家祖?zhèn)髁氖炙嚕郯诌@么多年在賀蘭山東麓一帶也是赫赫有名,怎么可能出問題呢?

李悅氣憤地說:肯定是他們栽贓陷害想賴賬!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李大武看了看雷勇:勇子啊,古法釀酒傳承千年,技藝純熟,歷代雖稍加改制,但萬變而其宗不動。這批酒乃五星級酒店所訂,是我與她們姐妹二人親手釀制,未有失手。怎知酒的味道卻不盡相同,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26.雷勇家 夜

雷勇躺在炕上,月光順著窗戶透進(jìn)來照到床上。順著月光的方向望去,只有點點繁星。

27.劉軍家 晨

天蒙蒙亮,村里的公雞在打鳴。

雷勇站在劉軍家外,敲了敲窗戶:起吧,一起去我?guī)煾讣摇?/p>

睡眼惺忪的劉軍走出來,打著哈欠。

28.李大武家 晨

一進(jìn)院子,雷勇看了看李悅的屋子,一片漆黑。

李瓊在李大武身邊打下手。

雷勇:師父,我把有問題的酒拿去化驗吧。

李大武疑惑:化驗?

雷勇:對,化驗。我想了一晚上,師父的名聲不能就此壞了,我能用現(xiàn)代科學(xué)的方法來化驗,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qū)е戮谱兾读恕?/p>

李瓊站在雷勇的身旁:對,師哥,我支持你。爸,咱不能壞了自個兒的名聲,讓師哥看看吧,興許這能知道是為什么。

李大武看著面前的三個年輕人,目光停留在了雷勇身上:你試試吧。

雷勇轉(zhuǎn)身往放著壞酒的酒窖里走:好嘞師父,劉軍,快幫忙裝車。

劉軍從李瓊身旁走過,他望著李瓊的眼睛,面帶微笑。

29.寧夏農(nóng)業(yè)大學(xué) 日

五個人下了汽車,來到寧夏農(nóng)業(yè)大學(xué)門前。

雷勇帶著李大武、李瓊、李悅、劉軍來到寧夏農(nóng)業(yè)大學(xué)的葡萄酒學(xué)院。

李大武吸了吸鼻子:好純正的酒香味兒。

巨大的蒸餾雕塑出現(xiàn)在五個人面前,李悅感嘆:天哪,這一次能釀造多少桶酒??!

雷勇穿著嚴(yán)密的實驗服走進(jìn)了無菌實驗室,其他四人透過一個小窗來觀察整個過程。

李瓊:真帥!

李悅看了眼李瓊,翻了一眼,撇了撇嘴,偷偷瞄了一眼實驗室。

四個人透過窗戶看到了整個實驗的過程:分離、萃取、分解。

字幕:五個小時后。

實驗室的門打開了,雷勇解開口罩從里面走了出來。四個人迅速圍了上去: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雷勇定了定神:水有問題,水中的重金屬物超標(biāo)了,顯然是水污染了。

30.汽車上 日

劉軍一上車就主動搶占了李瓊身邊的座位,不自覺地挺了挺腰,余光不停地關(guān)注著李瓊的表情。李瓊看看劉軍把頭扭向另一邊。

李悅盯著路過的繁華城市,將頭靠在車窗上。

李大武、雷勇面色凝重。

31.李大武家 日

雷勇:師父,您開開門?。?/p>

雷勇蹲在李大武家門口愁眉苦臉。他站起身,翻上墻頭,看到整個院子里擺滿裝滿水的桶,當(dāng)中供著一尊佛像,李大武在做法事。

雷勇從墻上跳了下來:師父,您這是干嗎?

李大武邊說邊要將雷勇趕出去:你進(jìn)來干啥?出去,快出去,不要影響了佛祖!

32.李大武家葡萄園 傍晚

雷勇來到村頭的葡萄園,遠(yuǎn)遠(yuǎn)望見師父李大武的身影。

雷勇走到李大武的身旁坐下,師徒二人望著一片片的葡萄園。

李大武:勇子啊,你這也畢業(yè)了,讓你去大城市你不去,非要回來。回來準(zhǔn)備干嗎呀?

雷勇信心滿滿地:師父,我從小就跟你學(xué)釀酒,又在大學(xué)里系統(tǒng)地學(xué)了七年,回來當(dāng)然是釀酒了。

李大武抬頭看了看雷勇:釀酒?放著大廠不去你回來單干,單干能釀多少酒?一輩子還不是小打小鬧?

雷勇:所以,師父,咱不能這么干了。您的手藝六代祖?zhèn)?,十里八村您是頭一號,咱們只要能把生產(chǎn)過程標(biāo)準(zhǔn)化了,就能擴(kuò)大生產(chǎn)規(guī)?!?/p>

李大武:你給我消停點。當(dāng)我徒弟這么多年了,你也知道,我的古法那是要天時地利人和才能造就好酒。正是如此才出淤泥而不染,獨占一片天地。搞量產(chǎn),我要是能量產(chǎn)何必等到今天。

雷勇:師父,這不一樣。以前量產(chǎn)得全部用跟你一個水平的人才能保證質(zhì)量。現(xiàn)在不一樣了,現(xiàn)在我們可以通過科學(xué)技術(shù)來標(biāo)準(zhǔn)化生產(chǎn)流程,改進(jìn)工藝,甚至品質(zhì)會更佳呢。

李大武:你給我滾犢子!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還改進(jìn)工藝,你能安心學(xué)好就不錯了!別以為上個大學(xué)就牛氣哄哄,你們教授來找老子,照樣得虛心求教!

雷勇:可是,師父……

李大武:沒什么可是。

李大武起身離開了葡萄園,雷勇一人坐在那里,望著逐漸暗淡的夕陽,神情失落。

33.銀河村 日

村外來了一輛卡車,徑直開到了李大武家門口,一桶桶的葡萄酒開始往車上裝。李大武站在一旁與車主聊天,眼睛死死地盯住每一桶酒被裝上車,卡車上寫著一行大字:寧夏天虹酒業(yè)。目送卡車離開后,李大武回到家,在神像前續(xù)上了一炷香。

34.雷勇家 日

雷勇正在吃飯,李悅推門而入。雷勇匆忙起身招呼道:悅悅,正好來吃點飯。

李悅氣息不穩(wěn),額頭上滲出了汗:哎呀,師哥,出事了!

雷勇:悅悅別著急,慢慢說怎么回事。

李悅拉起雷勇的手就往外跑:哎呀!你別問了,快走吧,過去就明白了。

雷勇腳下一絆,差點沒站穩(wěn),跟著李悅跑了出去。

35.李大武家 日

滿地的酒,李大武獨自坐在酒桶前。

雷勇和李悅跑到李大武面前:師父,爸,那些人呢?

李大武低頭沉默著。

李悅:走了嗎?

雷勇:什么人???

李悅難過地:唉!上次給天虹酒業(yè)公司釀的那批酒又出問題了。這次水沒問題,用的是村頭學(xué)校引給學(xué)生吃的水,不會超標(biāo)的。

雷勇一頭霧水地看著師父和李悅:那為啥還會出問題?

李大武拿起煙斗敲了敲酒桶,起身向屋里走去,雷勇和李悅跟進(jìn)了屋里。

李大武走進(jìn)屋給菩薩續(xù)上香,雷勇走到李大武身邊:師父,這都什么時代了,我們要相信科學(xué),這次出問題就是不講科學(xué)把您給害了……

李大武:住嘴!什么時候輪到你教訓(xùn)師父了?我釀酒一輩子了,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

雷勇:師父,我心里對您是百分之百尊敬的。您所講的那些什么發(fā)酵的時辰要選到凌晨,甚至買葡萄的時辰也要精挑細(xì)選……這些都是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我們的葡萄酒能做好,那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

李大武突然把腰桿挺得筆直:滾出去!上幾天學(xué)了不起了?你也不打聽打聽這方圓百里,有誰做得比我李大武好的!

雷勇:師父,不是說您不厲害,古法也不是不好。但人都有走眼的那天,再好的古法不能標(biāo)準(zhǔn)化生產(chǎn)就很難擴(kuò)大規(guī)模,這樣,我們的酒永遠(yuǎn)走不出去的。

李大武:好了,都走吧,我一個人靜靜!

李悅心急地看著李大武:爸,那酒怎么辦?人家兩個月后還得來要???

李大武巡視著一院子的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望著雷勇和李悅離去的身影,自語道:祖?zhèn)鞴欧绞遣荒苡袉栴}的……水沒問題就是人有問題,難道是我的嗅覺退化了?

古方上的字跡又一次在李大武的腦海中浮現(xiàn)。

36.鄉(xiāng)間土路 日

雷勇和李悅并排走著。雷勇時不時看李悅一眼,嘴角揚起弧線。

李悅:哎,你說你們學(xué)校釀的酒有我們家的好喝嗎?

雷勇:當(dāng)然是師父釀的甘甜。

李悅:那你還學(xué)個什么勁兒?

雷勇笑瞇瞇地看著李悅:也不盡然。學(xué)校的釀造方法雖然釀制的酒略遜一籌,但釀造工藝和理念都是非常先進(jìn)的,如果能將師父和學(xué)校二者的釀酒方法結(jié)合起來,那么在酒的穩(wěn)定性、產(chǎn)量方面都能有一個很高的提升??上?,師父堅決反對。

李悅扭過頭來看了看雷勇:算了吧,誰不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是惦記我們家古方了吧?

雷勇急忙說:誰惦記了?我這也是為了師父好呀。再說了,什么你的我的,最后不全部是你的呀?

李悅頭一低,什么也沒有說快步走了。

37.李大武家堂屋 晌午

李大武家飯桌上,雷勇坐在李瓊和李悅中間,李瓊旁邊是劉軍,大家在吃飯。

李大武清了清嗓子:二十天后就是銀川要酒的時間,咱們幾個人也得抓緊了。

雷勇?lián)鷳n地:師父,現(xiàn)在時間這么緊,恐怕再按部就班就來不及了吧?

李大武:誰說按部就班,要加班加點!

李悅:爸,您給我個機會吧。

李大武:不行!這回要是再出問題,非得砸了牌子不行。我歲數(shù)也大了,這次交給雷勇照看。雷勇,你是師兄,這里面你最大,要管好這攤子事。

雷勇信心滿滿地:師父放心吧,我肯定照顧好他們幾個,按時完成。

38.銀河村釀酒作坊 日

雷勇來到釀酒作坊,其他三人已經(jīng)等候在兩側(cè)。

雷勇:各位,師兄有個不情之請。古方制酒已經(jīng)無法適應(yīng)市場化的需求,我們需要在保證傳統(tǒng)工藝的情況下,盡量通過標(biāo)準(zhǔn)化和精細(xì)化來提高產(chǎn)品控制。不能轉(zhuǎn)型的話,手工的生產(chǎn)會把我們逐漸淘汰掉,到時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雷勇望向李悅,李悅擺弄衣服不說話。

一會兒,李悅抬起頭,用炯炯有神的眼睛注視著雷勇:師哥,只要能渡過這個難關(guān),我愿意幫師哥,大家齊心協(xié)力。

雷勇的眼中幾乎要閃出淚花來:好,感謝各位的鼎力支持,那我們就開始吧。

39.銀河村釀酒作坊 夜

酒坊里添了各種各樣的新型設(shè)備,酒在恒溫下被一點點地蒸餾出來。

李瓊滿頭大汗,出來休息,劉軍也跟著出來,酒坊里剩下雷勇和李悅。

李瓊:不是討厭人家,怕人家搶方子嘛,現(xiàn)在倒好了,上趕著送,死丫頭!

劉軍趕快上去安撫:別別,姐姐跟妹妹生什么氣嘛。再說了,天底下又不是只有勇子一個好男人,好男人近在眼前?。?/p>

李瓊:哼,就你啊,涼快會兒快進(jìn)去干活吧!

李瓊看到雷勇和李悅身體緊挨著在低聲交談,雙手叉腰:喲,我看你倆現(xiàn)在這關(guān)系倒是比葡萄酒還甜!

雷勇和李悅對視一眼,李悅羞紅了臉。

40.化驗室 夜

李瓊走到蒸餾器旁邊,雙手不停地哆嗦:為什么悅悅能讀大學(xué),我卻不能?還不是因為父母偏心,連勇哥都不喜歡我!

李瓊轉(zhuǎn)動蒸餾閥門,溫度被降低,新的葡萄酒被滴注到之前的酒中。

李瓊眼睛不眨盯著表,劉軍在門外盯著她。

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呼嘯著的北方吹動墻上松動的磚塊,突然一個小石子從墻頭吹落正好砸在劉軍頭上,劉軍“啊”的一聲喊了出來。

李瓊嚇得將溫度表掉在了地上,手抖個不停,蒸餾溫度變動得無法恢復(fù)。

劉軍一個箭步走進(jìn)來,什么也沒有說,輕輕將蒸餾器的溫度恢復(fù)了,又從院子中撿起一塊磚頭,將滴有非正常蒸餾的那桶葡萄酒搬到院子中,從頂部砸爛,酒全部流淌出來。

李瓊又悔又愧,望著劉軍離開的身影,默默地落下了淚珠。

41.銀河村 日

字幕:二十天后。

交貨的日子到了,一箱箱酒被從酒窖里提出來。

李大武師徒五人,看著酒再次被裝進(jìn)卡車?yán)镞\走。

望著汽車遠(yuǎn)去,李大武轉(zhuǎn)身瞅見李悅一只手輕輕地抓著雷勇的胳膊。李大武裝作沒看見,雙手一背,哼著小曲回屋去了。

42.李大武家葡萄園 日

雷勇和李悅牽著手來到自家葡萄園前。遠(yuǎn)遠(yuǎn)地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葡萄園的另一頭,夕陽映照出人影肩背微駝的身軀。

李悅將頭輕輕地靠在雷勇的胳膊上:勇哥,你說爸的手藝真的過時了嗎?

雷勇親了親李悅的額頭:永遠(yuǎn)不會過時!我們需要傳承古方的釀酒精神,并加以創(chuàng)新,釀出屬于中國口味的葡萄酒。除此之外,我還要給你釀一輩子的葡萄酒!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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