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樂
我收到了奶奶送給我的核桃,十幾顆干凈飽滿的大核桃熱熱鬧鬧地擠在小塑料袋中,沉甸甸的。
我喜歡吃核桃,不過要是新鮮的,而不是干老的。母親卻不常買,她說:“濕核桃一斤要十幾塊,營養(yǎng)卻不比干核桃好,干嗎要呢?”
奶奶種了一棵核桃樹。從我記事起,那棵核桃樹一直是枝繁葉茂的,充滿生命的活力。后來,那棵核桃樹被砍去大半,雖然它的根還在,還有生長的機會和可能,可它卻像老虎一樣,猛地被人止住生命的源泉,再也不長了。樹樁邊的深溝倒長了一大把灰褐色的小蘑菇,從遠處看就像樹樁表面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大家不相信這棵核桃樹還會再長,只有奶奶不時給它澆點水。
父母要搬家,我負責(zé)整理自己的東西。打開角落里的抽屜,剛翻出幾本布滿灰塵的書,就發(fā)現(xiàn)一張不知什么時候壓在下面的紙。我好奇地抖抖紙上的灰塵,將它打開,原來是一篇日記——
夏天的晚上,空氣很好,周圍很安靜,除了蟲子叫的聲音,就是奶奶講故事的聲音了。我睡不著,奶奶便端個板凳和我一起坐在大核桃樹下講故事。奶奶邊剝豆角邊講,我會不時問一些問題。
軟斜的字體一看就是以前寫的。稚嫩的話語和似曾相識的場景,喚起了一些我的記憶。
漸漸地,奶奶沒故事可講了。我有些不耐煩。我問奶奶,你曾經(jīng)的夢想是什么???奶奶說,俺當(dāng)年沒啥夢想,只是希望兒女能健康長大就行。不過現(xiàn)在,俺只希望兒女孫兒們都健康快樂。我對這個答案不滿意,奶奶見了問道,那你有啥夢想?我很得意,告訴奶奶:我長大了一定是一個作家,寫出許多令人喜歡的作品。
“你說說你,整天寫那些沒用的干什么?”尖銳的斥責(zé)聲爆炸在我耳邊,隨即而來的是“呼”的一聲——本子被狠狠扔下樓。我瑟瑟發(fā)抖,恐懼地等待著暴風(fēng)雨。在斥責(zé)中,我想起那棵核桃樹也遇過一次暴風(fēng)雨。它在大風(fēng)的壓制下彎下腰,雨瘋狂地打擊它薄嫩的葉子。第二天,樹下滿是葉片和果子。大核桃樹光禿禿的,什么也沒有。我在屋里害怕地問奶奶:“那棵大核桃樹會死嗎?”奶奶神色不明地回答我:“那要看它的造化了?!苯Y(jié)果,那棵核桃樹最終還和往常一樣,生枝長葉,開花結(jié)果。而我卻沒再動過承載著我夢想的筆。
我看著這張紙,心里五味雜陳。我早已把兒時的夢遺落在腦后。如果不是因為搬家整理東西,我恐怕再也不會記起核桃樹下純真的夢吧。我又想起昔日老師讓我們寫的作文,其中一篇就是《我的夢》。每個人都寫得很認(rèn)真,小小的A4紙承載著一群孩子的夢。如今我的夢呢,它陷入了沉睡之中,小心謹(jǐn)慎地縮成一個小團兒,不時在睡夢中哼唧幾聲,不甘心沉睡。
我想起了那棵核桃樹。它曾生機勃勃,熬過風(fēng)雨的折磨,卻沒躲過大刀闊斧。
我忽地想起奶奶說的話——它是睡了,有一天啊,它會醒來的。
是啊,如今它醒了。我也決定重新拿起筆,邁出腳步去大膽追逐少年時代的夢。
點評:文章采用雙線敘事:一條線寫奶奶家的核桃樹經(jīng)風(fēng)雨摧殘,仍頑強生長;遭刀斧砍伐,仍等待新生。另一條線寫“我”向奶奶傾訴作家夢想,卻遭到別人(可能是父母)的無情斥責(zé),最終在核桃樹頑強生命力的激勵下,重樹信心,再次拿起了筆。全文語言流暢,敘事清晰,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中心突出。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文中遣詞造句有些小瑕疵,如“大刀闊斧”用作辦事果斷而有魄力,文中使用不夠恰當(dāng);再如“像老虎一樣,猛地被人止住生命的源泉”這一比喻也不夠貼切。(特約教師:山東省鄒城市郭里中學(xué) 仲維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