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簫(太原)
執(zhí)一壺老酒 與江山對飲
干了吧 一抹胭脂已穿越刀劍滄桑
從拓跋的都城一路飛馳
駿馬奮蹄長嘶 像極了那個軍書告急的長夜
那一封封催戰(zhàn)的軍帖 像梭子戳進漆黑的夜
那好大的圓月 立在頭頂 寒光逼得鐵衣
難穿 回首江山 仰首爹娘
向著蒼穹大喊一聲 我去
十二年的枕戈待旦
十二年的披甲執(zhí)刃 早已讓菱花鏡里的嬌顏
百煉成鋼
那遠去的閨閣遠去的琴弦遠去的云鬢
未著的紅裳 凋謝成昨日花黃
今夕何夕 唯有朔氣寒槊阻斷眼中
柔情 城上城下變換的旌旗
關(guān)外關(guān)內(nèi) 停了鮮卑 冷了柔然 淡了匈奴
唯有一種渴望 逶迤成長夜的春雷
想撕開胸膛 大喊出來
誰識我身 誰知我心
踏碎千萬塊秦磚
讓它們飛迭洶涌
黑山云稠 黃河水密
八百里沙場 且把羌笛吹遍
那個高坐明堂的天子啊
你可知 此刻我與江山對視
不是穿越你的眼神 讓你喚一聲平身
也不是宛轉(zhuǎn)蛾眉 就忘了你也可為我
解甲 濯纓
來來來一一且斟且飲
一壺老酒 飲它個五千年上下
醉了垛口的風沙
暖了關(guān)山的河水
還有那一輪 千古的明月啊
請為我定制一曲 歸去來兮
無論上弦 無論下弦
無論春秋 無論朝夕
一
誰讓我一夜之間
蒼白了燦若桃李的容顏
誰讓我零落如珠之后
棲息在高大而憂郁的梧桐樹
誰讓我成了畫里畫外高貴的孔雀
誰讓我成了紅塵隱隱約約的傳說
誰讓我隕落成指尖殷紅的桃瓣
誰把我的真身擄去 愛成殤
誰讓我的靈魂在天 在泉下
日日夜夜艱難的剝繭抽絲
是不是白了頭 就可以共度來生
是不是東南方 就是愛情的方向
是不是飛出去 就可以不用徘徊
是不是落下來 就可以用磐石為家
蒲葦為縵 從此不再生別離
我有最美的眼睛
因為你在我眼里如珰如月 華華灼石
我有最窈窕的身姿
因為你在我面前恍若玉樹 臨風不卓
我有最溫婉的呼吸
因為你在我耳畔淺笑低吟
每一句都附庸風雅 讓我回味一生
不夠
我是雨季之外 一枚青梅
只想簡單地讓媒妁之言
守成地老天荒 不要有風
旋落于青衫之外
每個黎明以相悅的眼神
以青絲的流轉(zhuǎn)做線
織進散發(fā)著 豆蔻年華的香味
織進簡單日子之外的唇齒相依
誰淋濕了我的素裳
誰把我不眠不休的愛情曬干
赴水 我仍以清澈取悅于你
山有木兮 可還有誰知道
你在深覆的梧桐葉下
每日每夜為誰清唳地鳴叫
除了我 除了我
二
蘭芝 原諒我
你這草木編織的女子
直到世外的風吹斜闌干
直到陌上的疏蘺被世俗吹開
直到人們都在傳唱你我的故事
我才知道 我不該去做
一塊堅硬的石頭
以甲以胄 抵御良心守護良心
我應該拔掉猩紅的帽纓
叫著你的名字跑過整個南朝的庭院
肆無忌憚地把大大小小功名
撕碎了甩出去 拋成滿天星星
我應該拉緊你的手
讓你不那么寒冷的去
赴水
我應該用自己 兌現(xiàn)一生的勇氣
讓離別迷了方向 失了契約
我應該決然砍倒那棵樹
做成扁舟 或俯倒在苜蓿間
變一匹青驄馬
我們逆流而上或迎風馳騁
讓你琉璃一般的美
搖曳在風雨中
蘭芝 我們不該任性地把靈魂
交出 我們不該任性地渴求一雙翅膀
就以為有了渴求的自由
多少哽咽的話語無以表達
一個愛字都變成凄厲的鳴叫
蘭芝 請隨我來
我們找一個天的缺口
沖破或燃燒 只要重生
我們只做貧賤的夫妻
在青廬的炊煙里隨意躺臥
聽梭子歡快的取笑破舊的織機
一聲重過一聲 敲打門檐的雨
即使在邁過黃昏的時候
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美不會凋謝
像梨花飄進你的秀襦
清涼卻不蒼涼
如果 愛可以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