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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觀記(外四首)

2019-11-12 15:32胡海燕
連云港文學(xué) 2019年3期
關(guān)鍵詞:幽徑沖撞數(shù)星星

胡海燕

在院子里看書,有時

也把自己拎到紙上

和死去的人飲酒,做游戲

總感覺,門虛掩著,有腳步聲

由遠及近,躲在墻角的黃花里

一起香,一起死

一起愛一只沒有腳的鳥

它飛翔,不斷飛翔

從來沒有落下來的打算

落 葉

從水里升起,借助風(fēng)

回到清瘦、戰(zhàn)栗的枝頭

你無數(shù)次地托生落葉

占據(jù)我內(nèi)心疲憊的事物

現(xiàn)在我讓時間交出

最初見到你的一枚綠芽

這恍惚的、出乎意料的人生

三十年結(jié)成一個圓

讓出終點,在幻想中墜落

無數(shù)次,一個窗口

裝滿每一年的希冀和絕望

眾生安好,我要一段清晰的脈絡(luò)

如掌紋,如幽徑

如一個悲劇潛伏的線索

我愛著年齡的結(jié)

從結(jié)里生出的傷疤

我把心頭的芽破開

生長是一次齷齪的陷阱

你落,隨著風(fēng)

那些無動于衷的光線

被你穿透

而我躲在窗簾后的身影

正經(jīng)歷一次黃昏的徒步

野 花

草再高些,就能遮住墓碑

碑上熟悉的文字

依然殘留著金屬敲鏨過的痕跡

風(fēng)雨侵蝕著秩序,此刻

被無數(shù)的野花包圍

我站在荒野,地勢起伏

像一頭奔跑的動物

野花也在奔跑,但我看到的是腐爛

是一個身體對另一個身體的沖撞

是沖撞后的消解,是消解后

對于無知的愧疚和羞澀

妥協(xié)、退讓,向一場雪交出冬天

向野花交出荒野,向死亡

交出墳?zāi)购凸趋?。我的存在就是荒野的存?/p>

是敲打身體的金屬

是疲憊的綠葉子彎曲的弧線

數(shù)星星

夜晚,我們數(shù)星星

我們在黑暗里

數(shù)明亮的星星,我們

站在星星的對面

我們也是星星

這深的沒有距離的空間

這黑的

不能再黑的夜晚

我們數(shù)星星

數(shù)身體里明亮的部分

紙飛機

讓一張紙飛起來

他做過許多嘗試

四歲

十四歲

四十歲

他不停地折疊著一張白紙

起飛、降落

興奮和失落

漸漸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他就這樣反復(fù)地折疊著自己

讓骨頭斷開

讓皮膚出現(xiàn)褶皺

生出翅膀

從自己的身體里飛出去

他搖搖晃晃地從空中

望著站在地面上的自己

越來越老

他就忍不住要降落

忍不住要讓那雙

變的粗糙的手指

將自己再折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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