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翔宇
學(xué)校:北京理工大學(xué)附屬中學(xué)
我媽媽病了,病中的她脆弱得像個離不開大人的孩子。
我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輕輕耳語:“媽媽,我在,在吶!”
母親聽后,淺淺呼吸,安然入夢。
雖然我們姐妹眾多,但自從生病,母親越發(fā)離不開我,就像小時候我離不開她。
小時候,媽媽每每出門歸來,我都會委屈地?fù)涞剿龖牙?,告訴她我有多想她。
有一次,母親不在家,爺爺打了我。我盼著媽媽回來,黃昏后,在村外小路,我撲到媽媽懷里大哭:“媽媽,你不在家,爺爺能把我打死……”
當(dāng)時,我也就是帶著夸張色彩的說說,但沒想到媽媽會為我做那么多,做得那么徹底。
媽媽回到家,抱著我和爺爺大吵了一架:“靜兒再是個丫頭,那也是我的閨女,你不能虐待我的四丫頭。以后,你們誰也別疼她,有我一人就夠了……”
自此,媽媽很少出門了。即便有事,迫不得已趕集上店,也是拉著架子車,把我放在上面,走到哪帶到哪。媽媽好多年都沒出過遠(yuǎn)門了,她沒再騎過自行車。為了我,媽媽辜負(fù)了她的自由世界。等到我長大,她已忘記了怎么騎車。
如果,當(dāng)時知道她會為我放棄自己,放棄外面的世界,我怎么舍得?
如果當(dāng)時我懂事兒點(diǎn),她是不是活得就沒那么多顧忌,那么多擔(dān)憂?
世上本無來路可走。而我再也無法回頭,只想現(xiàn)在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守著媽媽、看著她,陪她終老。
我每天給她洗臉、洗腳,按摩,時不時再講些我小時候的糗事逗她開心。雖然我知道,很多事、很多人,都是用笑來掩蓋感動、心酸,但那酸酸甜甜的滋味,我很想去回味。
依然記得那年初夏——
那年初夏。夕陽爬上鄰居家的籬笆墻。樹樁、棍棒的圍墻上,開滿嫣紅的薔薇花,我采著花,溜進(jìn)了鄰居家的小院。
那時,農(nóng)戶多養(yǎng)雞鴨鵝,小院里,唧唧亂叫的小雞瞬間吸引了我的目光和腳步。年稚的我心想,“小鴨、小鵝都會游泳,小雞應(yīng)該也會?!彼裕以囍岩恢恍‰u放在一旁的大水缸里。它在水里浮浮沉沉的掙扎數(shù)下就沉進(jìn)了水底,不一會兒又漂浮在水面。淘氣的我,怎容雞不會游泳?不會,我教??!一只只小雞被我放進(jìn)水缸里。它們一會被我按進(jìn)水里,教它們鳧水;一會拿著它們在水面滑行。蛙泳、蝶泳、仰泳……可謂花招翻新,千姿百態(tài)。在我的摧殘與折磨下,不長時間,小雞們大多成了我的手下亡魂。
鄰居回來看見,轉(zhuǎn)身就去找我媽媽。我以為必有一頓皮肉之苦,再不濟(jì)也是一頓好罵。出乎預(yù)料的是,她拉著我的手,說:“看手涼的,衣服都濕透了,趕快回家換衣服去?!比缓?,又心平氣和地對鄰居說:“孩子小,不懂事,禍害了你家多少只小雞,我家的小雞隨便你挑著,過來數(shù)吧!”
那件禍?zhǔn)轮?,媽媽對我唯一的說教是:傻孩子,雞是不會游泳的!
依然記得,那年盛夏——
村里來了個剃頭匠。爺爺為了涼快,剃了光頭。堂弟、堂哥也學(xué)爺爺剃了光頭,我哭鬧著非要剃光頭。
眾人想著媽媽不會容忍,不料,媽媽卻說:“她想剃,就給她剃吧!”
媽媽好像從不舍得拒絕我,也因了她的不舍,我的童年生活才會那么豐富多彩。
村里誕生了一個光頭女孩兒,那是我一顆亮堂堂的腦袋,北地里偷瓜,南地里摘棗;西墻上翻跟頭,東屋頂上飛毛腿。一個小村莊,整天讓我弄得雞飛狗跳,收拾爛攤子的永遠(yuǎn)是我的媽媽。
快樂的童年,因了我有一位慈愛的媽媽。成人的世界多復(fù)雜,但我仍能保住一顆童心:活潑開朗,積極樂觀,也因了我有一位慈愛的媽媽。
我長大了,懂事了,媽媽卻是老在了時光里。
黎明時分,媽媽總是問姐姐妹妹:“你們聽聽,走廊里是不是靜的說話聲,她是不是來了?”黃昏時候,媽媽離不開我,一如我離不開她,總是說:“靜,你今天能不走嗎?晚上,我想你陪著?!?/p>
淺眠深睡時,她總是“靜靜、靜靜”地喊著我的乳名。
媽媽的愛是一片海。
點(diǎn)評:這是一篇非常不錯的文章,作者筆下故事描寫細(xì)膩,情貫其中,讓人心憐心疼心系,且文中的愛顯性,恒久,溫暖,讀完了還讓人念著,這是虛構(gòu)的小說呢還是作者的真實(shí)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