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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過屋頂?shù)陌俨蔌?/h1>
2019-10-30 18:22孫登勇
故事大王 2019年10期
關(guān)鍵詞:蟒蛇兩口子藏獒

孫登勇

“趕著鴨子上架?!笔侵给喿痈静粫w翔,人們硬逼著它飛翔。那些放了血,退了毛,已經(jīng)成了軟綿綿肉囊的死鴨子,就更不會飛了吧。其實不然,縣城西南隅“左記”百草烤鴨店里,已經(jīng)烤得焦黃脆嫩,嚼在嘴里滿口生津的鴨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飛”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人們不免好奇。

“左記”百草烤鴨店,是縣城有名的老字號,只要一提起“左記”的名號,小城的人們就一個動作:右手蹺著大拇指,蹭一下高高舉過頭頂,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拜與贊美??墒?,這兩個月,“左記”的掌柜小兩口的心里卻沉甸甸的,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不,還沒幾天,人們已經(jīng)開始議論紛紛,如果一直這樣鬧神鬧鬼地折騰下去,怕是真要黃了店鋪,影響生意。

“左記”烤鴨店,是一家做事非常講究、非常認真的店鋪,每天只烤賣225只鴨子,是多少年不變的規(guī)矩。天天如此,年年這樣,一只也不多,一只賣得也不剩。對外俗稱“雷不動”。三只大烤箱同時啟動,一只烤箱里一次盛裝25只宰殺好的生鴨子,一次出鍋就能有75只熟鴨子,每鍋烤制時間需要三十分鐘。正好從上午十一點出爐第一鍋鴨子,到中午十二點全部出爐,不多不少一個半小時。因此,當?shù)赜嘘P(guān)部門還進行了非遺申報。

為了保證先來后到的順序,不至于混亂,每次出鍋前的六分鐘,老板娘按照先后順序一手收錢,一手發(fā)放專門制作的“左記”烤鴨盛裝袋,等烤好的鴨子正式出爐以后,凡是手中有袋子的排隊者,就將手中的袋子再交回到老板娘手里,這時,手腳利索的老板娘,先將包裝好的鴨子,一只一只放到另一個籮筐里,等向爐子里裝填生鴨子的丈夫,也就是男老板忙活完手里的活,他就再一一將分發(fā)好的熟鴨子,遞回到原來拿袋子的人手中。

這些鴨子的個頭基本一樣大小,價格全部是“鐵一口”,每只17元。所以,也就省卻了過秤稱斤兩的繁瑣。領(lǐng)到鴨子的人心滿意足,笑臉盈盈地或快或慢地離開。手中沒有領(lǐng)到袋子的人,自然也就領(lǐng)不到烤好的鴨子,因此,也樂意再等一等,等到下一鍋時,自己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頭一名。

誰能想到,堅持了幾十年的老規(guī)矩,卻在那天中午出了差錯。操著熟練的習慣動作,等到老板順手去拿第二十五個號碼的那只鴨子時,竟發(fā)現(xiàn),油晃晃的大籮筐里,早已是空無一物。老板使勁眨巴幾下眼睛,再使勁搖搖頭,然后再去看,筐里還是沒有任何東西。望著窗外正在等待的最后一位顧客,窗里窗外,兩個人是烏龜看蛤蟆——大眼瞪起了小眼。

已經(jīng)無貨可賣的老板,沒別的辦法進行彌補,只好將已經(jīng)收下的錢款,再原封不動的退還給最后那位顧客。那顧客,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不滿意地嘟嘟囔囔地離開了。

送走了最后一位顧客,一直蒙在悶葫蘆里的烤鴨店小兩口,飛快地迅速關(guān)上店門。然后,急不可耐地閃身上了二樓臥室,立刻倒出盛錢筐里的大大小小鈔票,認真數(shù)起來,結(jié)果款物相符,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后來,兩口子一致認為,是顧客中有人看他們買賣興隆故意使絆耍壞。于是,第二天再收錢發(fā)袋子時,老板和老板娘,都是反復(fù)來回數(shù)兩遍,并且,兩口子還悄悄進行了分工,男老板還是雷打不動地只管分發(fā)鴨子,而精明的老板娘卻悄悄多出了一項任務(wù),就是用眼睛的余光,內(nèi)松外緊地盯梢每一名顧客的一舉一動,想從那些異樣的動作中,去發(fā)現(xiàn)問題的蛛絲馬跡。見一切如常,已經(jīng)緊張了半個上午的兩口子,終于將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松弛下來。只是坐在旁邊椅子上,稍微眨巴了一下眼睛的老板娘,等到再睜開眼時,看到的還是男老板痛苦失望的表情。

等到兩個人再回到樓上清點貨款時,還和前一天一個樣,款物相符,不多不少。

那問題到底出在了何處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兩口子,決計來個先小人后君子的甕中捉鱉。

等到再一天,早已胸有成竹的兩口子,一邊不動聲色地忙碌著,一邊張網(wǎng)以待,等著自投羅網(wǎng)的魚兒自己悄然現(xiàn)身??墒?,等到最后,還是兩口子笑臉相賠,一個勁地兒給最后那名交了錢卻沒有領(lǐng)到鴨子的顧客賠禮道歉。

因為,今天,他們在每個包裝袋上,都提前用藍色圓珠筆做好了暗記,偷梁換柱的事肯定沒有發(fā)生。整個烤鴨店里,除了開著的售貨窗口,全部門窗緊鎖,有的門上還加掛了兩道鎖具,外賊肯定進不了門。家賊會是誰?難道是夫妻二人其中的一位?已經(jīng)開始膽戰(zhàn)心驚、渾身發(fā)麻的兩口子,終于你猜忌我、我懷疑你地挨過了一個難熬的夜晚。

紙里終歸包不住火,“左記”烤鴨店“鬧鬼”的新聞,一下子像長了翅膀,飛遍了大街小巷,網(wǎng)絡(luò)上更是各種議論都有,來排隊的顧客明顯開始減少,但是,整個買賣還是一派興隆。

俗話說:事不過三。已經(jīng)無計可施的兩口子,一邊不敢停頓地干著活,一邊飛快地各自想著心事。細心又多謀的妻子,不動聲色地決計來一個守株待兔。

新的一天到來了。干活已經(jīng)有些心不在焉,手腳表現(xiàn)明顯有些遲緩的妻子,一邊蔫兒吧唧干著活,一邊兩眼死死盯住丈夫的一舉一動,哪怕中間丈夫有幾次去屋內(nèi)的衛(wèi)生間,她也是透過門縫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兩鍋烤熟的鴨子已經(jīng)賣完,一切照常,根本沒有什么異樣。開始稍微松口氣的妻子,又有了往日干活的風采。正當她在里間收拾完鴨子的外包裝,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往上一抬頭,啊地大叫一聲就昏了過去。等到外屋正在干活的丈夫,進到里間來取包裝好的鴨子時,滿臉驚恐,渾身都在顫抖的妻子,已經(jīng)蘇醒過來??吹秸煞蜃吡诉^來,驚魂未定的妻子,猛地撲到他身上,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丈夫一邊安慰著妻子,一邊聽她哭哭啼啼講述事情的經(jīng)過:妻子說,就在她包裝完最后一爐二十五只鴨子,準備離開時,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屋梁上有一條小檁條一樣粗細的青花大蛇,正瞪著紅彤彤的眼睛,竄過屋頂?shù)恼羝齑?,貼著墻壁,順著房梁,迅速向著盛滿鴨子的籮筐沖來,眼看就要砸向她的頭頂,于是,毫無防備的她,一個突如其來的驚嚇就昏厥過去,等到醒來,就是眼前這般模樣。

見妻子除了驚恐以外,并沒有什么大礙,丈夫一邊拍拍她的肩頭安慰著,一邊往外間運送著將要賣出的鴨子??墒牵瑪?shù)到最后還是少了一只,覺得已經(jīng)將謎團解開,斷定是蛇偷吃了鴨子的店主人,只好一五一十將發(fā)生的一切告訴最后這位倒霉的客人,將信將疑的客人,只好無可奈何地悻悻離去。

可是,回到樓上的兩口子,再次清點錢款時,依然款物相符,沒有差錯。這就使他們更加不解了,因為,如果是那條大蟒蛇偷吃了鴨子,錢款必定要少一只的才對。如果那條長蛇沒有偷吃鴨子,那么,少了的那只鴨子又去了哪里?難道是飛了不成?

又過了一天,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的妻子,悄悄躲到了一旁,她要親眼見證一下“偷鴨賊”的作案過程。就在她包裝完最后一鍋的鴨子后,一條大蛇準時撲了過來。這次,已經(jīng)和丈夫商量好,不打草驚蛇的她,快速跑到外屋,慌慌張張將看到的一切告訴給了丈夫。拿著燒紅的鐵火棍,準備和蟒蛇大戰(zhàn)幾個回合的丈夫,只看到口中叼著鴨袋的長蛇,沿著房梁攀上透氣窗,躥上房頂,然后,再順著屋旁一棵大樹逃進后院。等到他們追趕過來時,只看到一只棕黃色、小牛犢大小的藏獒,背上馱著長蛇,口里叼著包裝好的鴨子,飛快逃走了。緊追不放的烤鴨店小兩口,一直跟了過去。最后來到了不遠處的一個養(yǎng)蛇場,只見主人一邊拍打著藏獒的頭表示感謝,一邊又輕輕撫摸了幾下高翹著身子、異常興奮的蟒蛇。

被眼前的一切氣得肺都要炸的“左記”店老板,沖過去,一把拽住那個人的脖領(lǐng)子,怒斥道:“原來是你搗的鬼!”一頭霧水的養(yǎng)蛇場老板,一邊死勁掙扎著,一邊臉紅脖子粗地爭辯道:“你為什么打人?”

經(jīng)過一番爭斗,已經(jīng)有些消氣的“左記”老板,就將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重新又講述了一遍。聽完他的講述,蛇老板自豪地哈哈大笑起來,忍俊不禁地說:“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我還以為這兩個通了人性的畜牲靈通了呢,沒成想,它們竟然干出了偷鴨摸狗的齷齪事?!庇谑?,拿起手邊的一條木棍就要抽打兩個畜牲。精明的“左記”店老板,一看里邊有故事,立馬沖上前制止那個人再動手,敦促養(yǎng)蛇人講一講事情的來龍去脈。

已經(jīng)滿眼淚花的養(yǎng)蛇人,頓了頓,便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一個苦命人,從小被親生父母拋棄,是床上躺著的這位老人收養(yǎng)了他,兩個人相依為命。后來,他就借用附近的這片閑置土地,辦起了這個毒蛇養(yǎng)殖場,里邊一共養(yǎng)了上千條的各色蛇類,年收入少說也有十幾萬元。所以,經(jīng)常來參觀學習的人不少。一天,一個收蛇人牽著一條大藏獒來到這里,說是藏獒現(xiàn)在不值錢了,他要把身邊的這只獒犬殺了吃肉。聽到他說這些話后,靈性的藏獒止不住流下了兩行熱淚。同病相憐的他,立刻被感動了,于是馬上就用身上僅有的五千元錢,買下了眼前這條狗。從此,這條忠心耿耿的獒犬,就成了他最好的朋友,就像草原人喂養(yǎng)的牧羊犬一樣,白天幫著他追趕逃跑的小蛇,晚上就蹲在外面給他看家護院。一來二去,就和自己養(yǎng)了十來年的一條蟒蛇成了朋友,它們相互配合,為主人當幫手。有時,養(yǎng)蛇人沒有時間去外邊的飯館買飯,就讓這條獒犬叼上飯袋和錢款,背上再馱著蟒蛇,一起去附近的小飯館買飯,一時間還成了一道風景。偏巧這兩天養(yǎng)蛇人的老娘病得厲害離不開人,口中又饞吃“左記”百草鴨。分身無術(shù)的養(yǎng)蛇人,只好再次派遣獒犬和經(jīng)常與它在一起嬉鬧的蟒蛇去完成任務(wù)。沒成想這次竟然大意失荊州,讓它們做出了這等丟人現(xiàn)眼的齷齪事。

沒等蛇主人講述完,已經(jīng)有些慚愧的“左記”老板,就檢討起了自己人眼看狗低,差點冤枉別人的錯誤。他說:“那天,狗兒的確口里叼著錢去過他的店,并且一起排起了長蛇隊,等到挨到狗兒的號牌時,認為它是畜牲,就沒有接它的錢,這條靈性的獒犬,曾經(jīng)著急得幾次竄到前面把錢甩給他,都被他給扔了出去……”

正是他的這個失誤才釀成了蛇狗為“奸”,甩錢盜鴨幫主人的聯(lián)合行動。

聽完他們的講述,大家心中的謎團已經(jīng)解開。這正是:世上諸事皆有因,主人救狗狗感恩。長蛇成精是傳奇,烤鴨店里再演繹。人善獸靈揚美名,其間皆由心靈通。正直善良求本分,惡意做人會報應(yīng)。做事做人德在先,待有佳話傳人間。

從此,不但養(yǎng)蛇人更受人尊重了,“左記”烤鴨店的名氣也越來越大,生意也越來越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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