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晗
摘要:先鋒話劇的代表林兆華導演和田沁鑫導演2003年同時將《趙氏孤兒》將這段歷史搬上話劇舞臺,傳遞出不同角度的人性關懷,并且都得到了觀眾的認可。
關鍵詞:先鋒話劇、《趙氏孤兒》、林兆華、田沁鑫
話劇外來戲劇形式,自產(chǎn)生以來就伴隨著社會變革不斷發(fā)展,它的時代性往往可以讓我們在藝術欣賞中反思、嘆息亦或驚喜。一代代話劇藝術家不斷探索使話劇豐富和發(fā)展。
先鋒話劇作為我國話劇發(fā)展的里程碑,大膽顛覆傳統(tǒng)戲劇,具有強烈的感染力,同時它也注重保留傳統(tǒng)戲劇中關注現(xiàn)實,批判現(xiàn)實,試圖解釋人生的意義及價值,弘揚對于真善美的追求等內(nèi)容,其豐富的人文主義情懷也讓越來越多的人接受話劇這門綜合藝術。作為先鋒話劇的代表林兆華導演和田沁鑫導演2003年同時將目光聚焦在中國傳統(tǒng)歷史劇《趙氏孤兒》,將這段歷史搬上話劇舞臺,有些認為是同臺對壘,但是仔細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兩人雖同屬先鋒話劇流派、同樣的劇本素材但是卻傳遞出不同角度的人性關懷,并且都得到了觀眾的認可,這不僅是兩位導演的成功更是先鋒戲劇發(fā)展的成功。
林兆華認為戲曲《趙氏孤兒》是舞臺表演的典范之作,把該劇排成話劇不僅能弘揚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文化,更能給話劇界帶來新的啟示、注入新的活力。而田沁鑫更加直率地說:“《趙氏孤兒》是中國最著名的悲劇,也是在西方影響最大的悲劇。由此可見兩者的側重點并不相同。林兆華完全顛覆了《趙氏孤兒》復仇的傳統(tǒng)內(nèi)涵,在戲的后半段“孤兒”才上場,結尾讓“孤兒”放棄了上一輩的所有恩仇,這是“孤兒”對自身命運的一次自主的抉擇。于是,無論是忠義的程嬰,還是殺戮趙氏滿門的屠岸賈,都被“孤兒”拋在了身后,當程嬰給“孤兒”講述十六年前的往事時,“孤兒”非但沒有被感動去報仇,反而說“這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程嬰等一系列一切與復仇有關的犧牲和努力都被湮沒在了歷史的大潮之中,成了真正的悲劇人物,很多人說他這種處理未免有些讓人絕望。也有人覺得這是一種對于封建思想、對愚忠愚孝的否定。我認為林兆華眼中真正的悲劇不在于滿門抄斬、不在于營救孤兒,而在于程嬰的殫精竭慮、步步為營卻被孤兒的一句話徹底否定,從而展現(xiàn)了人類紛爭的無意義,和個人私欲在歷史中的渺小。田沁鑫的話劇《趙氏孤兒》將矛盾點集中在“莊姬”身上,并且淡化了惡人的可憎,劇中屠岸賈是天下紛爭時代中雄心勃勃的武將,醉心于成就功業(yè)、流芳百世。并且將筆墨著重描繪于程嬰因為在混亂中的輕輕一諾就能為之出生入死,這是我們現(xiàn)在社會所遺忘了的誠信,是我為之動容的所在?!碧锴喏斡懈杏诂F(xiàn)今社會的私欲彌漫、思想泯滅、禮樂丟失現(xiàn)狀,一直倡導“歷史即當下”, 在劇中貫穿了“失義人心不在,失信正道不存”,她談起《趙氏孤兒》說:“現(xiàn)代都市人面對的是以商業(yè)社會競爭為主流的殘酷現(xiàn)實,善良和誠信本身都會遭到質疑,越是單純的東西越難以被相信。”可見她希望借助《趙氏孤兒》喚起人們的誠信,來重塑社會道德。
先鋒戲劇注重西方現(xiàn)代戲劇觀念與東方藝術審美的結合,并且強調舞臺空間的擴展。田沁鑫版《趙氏孤兒》以孤兒的夢境和自述開場,沒有順序或倒敘敘說故事,而是把敘述的起點安排在臨近故事結尾十六歲的孤兒已經(jīng)長大成人的節(jié)點,使故事情節(jié)向著順序和倒敘兩個方向發(fā)展,跟隨孤兒的感受去經(jīng)歷復雜的人物關系和心里變化。她的舞美設計借鑒了德國表現(xiàn)主義的方法—舞臺后方是連接起來的能翻轉的黑色木板,木板的翻轉將帶動整個舞臺場景的轉換。而多姿多彩的燈光將在黑木板上在不同的情緒中呈現(xiàn)出黑、白、紅、黃、藍不同的顏色,營造出不同的環(huán)境氛圍。此外,整場演出不分“幕”,只用燈光的變化來表示情節(jié)階段性的變化,整場演出中,自始至終有演員在臺上表演,且動作都被抽象化,揮劍一指,便能人頭落地。因此田沁鑫版的《趙氏孤兒》像是濃墨重彩的西洋油畫。而林兆華版的《趙氏孤兒》更像是意境雋永的山水畫,一以既往的堅持舞臺視覺上創(chuàng)造出一種獨特的空靈美感、“無時空戲劇”觀念、“雙重結構戲劇”的表現(xiàn)方法,將五萬塊磚頭一直鋪到觀眾席第一排,整個舞臺氣勢磅礴,在僵冷的巖石厚壁下一匹白馬疾馳而過……并且借助演員和燈光的調配完成時空切換,反復回收利用的舞臺道具、人物造型設計以及演員不加夸張形體動作的情感表達都體現(xiàn)了傳統(tǒng)戲劇中的空靈自由。兩部戲劇運用不同的表現(xiàn)手法來敘述故事,但是都具有先鋒戲劇的典型特點。
我們不必將兩部《趙氏孤兒》做出孰優(yōu)孰劣的價值判斷,時移事變,社會發(fā)展,同樣的故事?lián)碛胁煌牧?,站在不同的角度會幻化出不同的光彩。兩位導演也不過是從各自美學思想出發(fā),去演繹符合心目中特殊的“那一個”。但同樣的是在21世紀的中國這兩版話劇無疑是利用歷史題材去影響或隱射當下社會現(xiàn)實的某個角度,也同樣對先鋒話劇有著不可磨滅的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