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恒,男,曾用筆名“初雪”,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鎮(zhèn)江市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出版長篇小說《請給我一支煙》、中短篇小說集《青春期》,在《鐘山》《中國作家》《雨花》《芳草》《青春》《北方文學》《青年文學家》《太湖》《金山》等雜志發(fā)表過中篇、短篇、微型小說數(shù)十篇,中篇小說《青春期》曾被《小說選刊》轉載并獲鎮(zhèn)江市第四屆文學藝術獎,中篇小說《花》獲江蘇省宣傳部、江蘇省文聯(lián)舉辦的“中國夢·我心中的夢”征文大賽一等獎并在《雨花》雜志發(fā)表。
這是渡口嗎?為什么不見滔滔江水,鼎沸人聲?
這是街市嗎?為什么寧靜得恍如隔世、古樸得令人生出幽思?
為什么?這是為什么?
這兒確實是渡口,半個殘存的待渡亭用它那孤獨的身影無言傾訴著。站在這里隱約看得見江面上移動的桅桿,聽得見船只的嘶鳴,那是旅人心中涌起的無限惆悵?!敖鹆杲蚨尚∩綐?,一宿行人自可愁。潮落夜江斜月里,兩三星火是瓜洲。”那時的待渡亭一定很大很美,旅人們在平靜而浮躁的心境里,觀望江水的潮起潮落,聆聽濤聲的延綿不絕,期待著早些踏上歸途。多少年過去了,待渡亭迎來了一代又一代人,又送走了一代又一代人,就這樣默默地兀自佇立,與江水為伴,與旅人為朋。
然而平靜的下面總埋藏著起伏。沒看見嗎,石板路上的車轍陷得如此深邃,仿佛飽經風霜的老人額上的皺紋;殘破的古炮滿目滄桑,仿佛在無言訴說著這兒曾經有過的血雨腥風。曹操站在瓜洲,遙望西津渡,感慨萬千,“扼江流千里,控吳楚要津”,于是他帶著壯志未酬的遺憾離去了。那位只會誦“剪不斷、理還亂”的南唐李后主也許真的忘了,他的祖先們曾在西津渡燃起酷烈的戰(zhàn)火,一時間馬蹄聲碎,戰(zhàn)船爭雄,一批批壯士倒下了,一批批壯士又接過戰(zhàn)旗迎向槍林箭雨……石板路紅了,江水也紅了。當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南唐的江山歸于李姓的名下。后來確實是忘了這些,要不,怎會留下“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千古絕唱呢?渡口不再平靜,關于軍事,關于政治的風吹草動都在這里留下了斑斑遺跡。
這兒是個街市,繁榮得很哩。老人們這樣嘮叨著。是啊,待渡亭下的百舸爭流不知何時更換成車水馬龍。斗轉星移,自然的力量總是那么難以抗拒,任你有怎樣豐厚的內涵,也只能聽從自然的安排。金山無奈地登陸了,西津渡孤獨地凝望著越來越遠的江水,對著沙灘上自己變幻莫測的影子發(fā)出了沉沉的嘆息,它在嘆息曾有過的輝煌,它在嘆息被遺忘后的凄涼。然而人類理解它,并發(fā)現(xiàn)了它。一個人在這兒扎下了根,接著兩個、三個、四個……荒蕪的沙灘上豎起了一座座雕欄的小樓,一律的丹紅,一律的飛檐,人聲鼎沸了。聽到了嗎,小販洪亮的吆喝聲,婦女有節(jié)奏的搗衣聲;看見了嗎,券門下往來的人群,黑夜里閃爍的七彩花燈;還有那過街石塔,高高在上,仿佛是一尊神像,俯視著這兒的蕓蕓眾生,接受著人類的參拜。這兒的生活就如陶淵明所張揚的那樣悠閑自在,與世無爭。
慕尼黑風光
慕尼黑為德國第三大埠,巴伐利亞州首府,為德國南部經濟、文化、交通之中心。慕尼黑在德語中為“僧侶之地”。8世紀即在此建修道院,12世紀以后一直是巴伐利亞皇室所在地。1938年臭名昭著的《慕尼黑協(xié)定》簽定于此。慕尼黑釀造業(yè)聞名于世,有“啤酒城”之稱。慕尼黑城市建筑風格多樣,被稱為“歐洲最美麗的城市”。慕尼黑向南車行約1小時可達德奧邊境,有小鎮(zhèn)名EugsptZ,為風景秀麗的滑雪勝地。
可這里時時蹦出不和諧的音符,一邊是飛閣流丹,一邊是洋樓聳立。西津渡街寫意著中華文明的精深,五十三坡上的英國領事館潑灑著西洋文化的燦爛。對比如此鮮明,沖突如此激烈。仿佛有隆隆的炮聲在小街的上空回響,不,那是鴉片的煙霧向這里席卷而來。西津渡街的百姓憤怒了。一時間爭取自由的吶喊回蕩在這里的天空,淹沒了鴉片的滾滾濃煙。兩種文化的對峙,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亦如這兒曾經有過的浴血奮戰(zhàn)……幾十年過去了,目空一切的英國人終于明白這里根本是不能征服的,而他們離開了自己的根,迎接他們的也只能是毀滅,于是他們尋找自己的根去了……從此,這個擁有著中華文化的蘊涵,又浸淫著西洋文化的侵略和營養(yǎng)的渡口和街市,迎來了它的又一次輝煌。
然而歷史的車輪總是向前行駛的,當現(xiàn)代文明無數(shù)次地向人類發(fā)起猛烈攻擊的時候,這兒的繁華和榮耀湮沒在了現(xiàn)代文明的滾滾波濤之中。西津渡街在經歷了一千多年的滄桑之后,歸于了平靜。
走過這條長長的古街,驀然回首,我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一位老人,他的頭是待渡亭,身子是布滿車轍的石板路,四肢是銹跡斑斑的古炮,戴著一頂石塔的帽子,用他那深邃的目光觀望著這里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我愛這里的土地,它深埋著我們共有的根。